文/井溢
黎明时的山村总是被薄雾萦绕着，相隔不远的几户人家在雾里若隐若现，看不真切。从偶尔的狗吠声，判断出农家人已起床奔忙着了。
巧巧和妙妙的妈妈也是特别勤快的农家妇女，老早就去山上砍柴了，而她们的父亲是个脾气暴躁，不顾家的男人，对家里人都乱吼乱叫，家里没有人喜欢他，甚至是痛恨他。“妈妈更像是家里的顶梁柱”，姐妹俩对此深有体会。
妙妙在狗吠声中起床了，迅速穿上平日里的旧衣裤。她坐在床沿皱着眉头看了看脚拇指——在那破了洞的胶鞋中露出头来。她赶忙洗漱，烧火烧水，冬天的山村是离不开火的，要不背冷嗖嗖的，要么是手脚冰冷僵硬。
妙妙仅用几分钟的时间，脚踩在凳子上，用非常熟练的手法在灶台揉好面团，蒸馒头，全部都是一气呵成。巧巧这时才慢悠悠地起床收拾东西，姐妹俩没有因为谁做早饭而吵架，因为老早就定下了规矩，今天刚好轮到妹妹做早饭，虽然年纪尚小，但姐妹俩谁也没有争论或耍赖。
“姐姐，赶紧洗漱了，馒头快蒸熟了，不然上学要迟到了”，妹妹大声催促道。
“知道了，马上就好了，你先把午饭包上，不然又要挨饿了”，巧巧仍旧有条不紊地收拾书本，她向来就是慢性子，妙妙也是最受不了姐姐的这个脾性。
姐妹俩蘸着辣子刚吃完早饭，妈妈也刚好回来了，她俩也就匆忙去上学了，学校离家有五公里路程，虽都是下坡，但冬天的山路并不好走，路旁下了霜，路也都结了冰，一不小心，总会让屁股开花。姐妹俩因为每天早上要做早饭，帮妈妈分担劳苦，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路疯跑，每天到了学校，免不了摔了几次跤，有几回，还把包着的午饭——馒头跑没了，看着馒头一个个滚下山路，滚去了沟里，姐妹俩简直气急败坏，就这样挨饿了几次。
学校异常简陋，是两层的木房子结构，窗子都破烂不堪，没有一点保暖功效，孩子们坐在教室手冷脚冰的，寒风从破了的窗户灌进来，惹得孩子们直发抖，背书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就像吃饭哽到一般。
巧巧读五年级教室在楼上，妙妙读二年级教室在楼下。课间，是孩子们最欢喜的时刻，可以跳橡皮筋，跳方格子，可以跑接力，可以和老师吹牛……每个课间，孩子们都尽情玩耍，似乎，只有在课间，她们才是自由自在的小鸟，可以不受大人的苛责，不受任何人的抱怨，孩童的笑声灌满了简陋的学校，寒冬里的学校多了几分热气腾腾。
午餐时间到了，同学们都会拿出自己包着的饭菜，虽然冷了，但仍旧吃得津津有味。巧巧和妙妙喜欢约着隔壁班的几个小女生到学校梨子园互相分享午饭，哪怕只是一瓶小辣子，对于她们来说也是美味无比的。有时吃着吃着，还会被秋日里没有摘完的蔫梨子砸到，大家顿时捧腹大笑，被砸的人也会跟着大笑。
学校的时光是多么的欢乐，谁也无法理解姐妹俩对学校的喜欢和依赖。巧巧和妙妙心里都不想回家，每天都希望待在学校的时间能够再长点。
放学回家路途都是爬坡，巧巧和妙妙书包又沉，每每到家都是大汗淋漓。冬日里，天黑得早，到家已是黄昏。
“怎么回家那么晚？赶紧做饭去，真是没用！”父亲醉醺醺的吼着。
“我们还得做作业呢！”妙妙就会赌气反驳，关门做自己作业。而巧巧毕竟大了点，她知道她要是不做饭，待会妈妈又要受苦了，父亲是个喜欢把情绪引到妈妈身上的人，这是巧巧不愿看到的。
妙妙和巧巧一般都是在父母争吵声中做作业的，可能因为受到家庭的这种刺激，姐妹俩作业每次都是优秀，她们俩都在书本中逃避现实，渴望寻得一方净土。
妈妈总会说:“妈妈没用，让你们受苦了，不过你们要好好读书，走出大山，改变命运，学费这些妈妈会去想办法。”
妙妙就会趴在妈妈上，说:“以后买给妈妈好吃的，还要给妈妈买药治病。”
“我家妙妙真懂事！妈妈等着那一天呢！”
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巧巧心思比同龄人成熟太多，已有大人的处事能力了。每每看到妈妈和妹妹这样，她心里既感动又心酸。她从未抱怨过妈妈，从未跟妈妈吵过架，心里只觉得心疼妈妈，妈妈是最苦命的女人。
周末及假期父亲不让姐妹俩出去跟小伙伴玩耍，要她们守着家帮做农活，姐妹俩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渴望着开学，渴望着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飞翔在天地间。
都说家庭环境影响孩子一生，但可幸的是姐妹俩都朝好的方向发展。她们俩依旧开朗活泼友爱。村里有捡破烂的奶奶拿不完瓶子，姐妹俩看到都会顺路帮忙；学校里看到同学生病，也会帮忙做值日；老师病了，也会嘘寒问暖……
姐妹俩虽然在暴力的家庭中成长，却没有一点自私和霸道的恶习，她俩知道爱及和睦的可贵，因而，待人处事非常好，老师上课都会表扬她们，要同学学习，觉得她们的爱实在太难得。
姐妹俩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家里这么糟糕了，其他亲戚大人们不帮忙来说说？难道所有大人都只关心自己吗？这无疑是对年纪尚小的心灵最大的打击。她们不懂，大人的世界比小孩的世界复杂，哪怕这“复杂”只是借口。
父母亲吵架，打架巧巧和妙妙都看在眼里，有时候还会本能的用幼小的躯体为妈妈挡住了父亲的一拳一棒，村里人只要不聋都会听到哭声，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拯救这个苦命的三母女，真正做到了“各人自扫门前雪”。小孩子心里都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成人会不知道？
他人的这种冷酷让姐妹俩特别伤心，本能的觉得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图片来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