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喜欢我

2020-08-18 14:01:40

青春

你要不要喜欢我

1

我的第一封情书是在上高二的时候送出去的,目标是一个有小青梅的家伙。

虽然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人家青梅竹马好好的,我偏要上去横插一脚。但不是说喜欢就要说出来吗?

尽管我已经选择了送情书这种委婉又含蓄的方式,但还是把杨凡的小青梅气了个眼泪花花。

我明明是写给杨凡的,不知怎么就让刘羽芹看见了,还给我巴巴地送了回来,我把碎成渣渣的情书一甩,在一个阴云密布的傍晚拦住了杨凡。

为了掩饰我内心的一丢丢慌乱,我单手撑墙,把杨凡框在了我的手臂里。杨凡高出我许多,以至于我踮着脚这一幕看起来不太养眼,可我从来就不是在意细节的人。

“你不累吗?”在我盘算着怎么开口才能显示出我的霸气和爱意时,杨凡淡淡地开了口。

处于变声期的男孩字说话有些低沉,如果换了别人我肯定是要嫌弃一句“公鸭嗓”,但这个人是杨凡,要我夸他是声如佩环碰鸣,我也是可以背诵一整篇《小石潭记》不带喘气的。

我捋捋头发,让自己看起来自信些,甜甜地回他:“不累,不累,我就是想说我……”

“可我有些累了。”

我的心声还没有如愿吐出,就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我才看到他弯曲着自己的腿,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恨不能把自己挤成一张饼,为的就是离我远点。

我,苏宝怡,身为D城暴发户的女儿但从来不介意我爹是暴发户,并且以此为荣,在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生活里过了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

为什么我长得这么矮?!

我有些失望,好好的告白难道就要被身高限制了吗?

我抬起头,就能看见杨凡清瘦的下颌骨,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看似波澜不惊但能电死人的眼睛。已经被美色迷惑的我吞了吞口水,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放弃的。

于是我将头发一甩,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没事,我会长高的,你不用长高,因为我会弯腰。”我看着杨凡,说着我从申远那里学来的情话,颇有几分深情意味。

然后我听见杨凡发出了一声轻笑,像宝蓝色的鸟羽轻轻拂过我的脸,听得我骨头都酥了。我坚信我是一个有眼光的人,不然我不会喜欢那么好看的杨凡。

“你还是好好学习,把逻辑理清楚了再来吧。”说完他就自顾自地离开了,学习不学习的在我眼里其实没那么重要,不过他让我学好了再去我可是记得清楚。

杨凡走得不算快,但没过一会儿就把我甩在了后面,我跟在他身后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或许我根本就不是单恋呢?

大雨落下的时候我就更加确定了我的推论,因为正当我跟在杨凡身后亦步亦趋的时候,他就已经撑开了好大一把伞站在前面等我。我曾经看见,他打着这把伞送刘羽芹回家。

我隔着雨幕看他,想要在他脸上找到一丝不情愿,但只看见了清浅的笑意。

“还不过来,等着淋成落汤鸡吗?”

“来了来了!”我欢快地朝他跑过去,只要锄头挥得好,竹马一样跟我跑。

以至于很多年后我依然记得那个下着大雨的傍晚,我喜欢的少年第一次向我伸出了橄榄枝,让我为他义无反顾。

2

“呵呵呵……呵呵……”

当我的嘴被申远捏住笑不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傻笑了一个上午了。

申远瞪着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嫌弃地撇撇嘴,说道:“苏宝怡,你至于吗?”

彼时我只顾着沉浸在被杨凡送回家的喜悦中,大着舌头回道:“至于。”

申远翻了白眼,“说不定人家只是把你当成路边可怜的猫猫狗狗,才把你送回来的。”

有时候,我很心疼申远那双好看的眼睛和厚薄恰到好处的嘴,因为申远总是翻白眼,说着不好听的话。

“屁嘞!他肯定就是喜欢我了!你懂什么!”在杨凡的事情上,我和申远总是要争论很久的,申远让我别做梦,我让申远别瞎说。

其实我是知道的,我是暴发户女儿,而杨凡和刘羽芹的父母都是老师,就拿门当户对来说都是不配的。

阿姨端来一杯热牛奶的时候,我正坐在我爹给我扎的秋千上,刚才我就坐在这个秋千上给了申远一脚,因为申远说我“你长得没有刘羽芹高,还没有刘羽芹好看。”

刘羽芹是长得高挑,是长得好看,但我知道一年四季都穿裙子的她左腿其实是有点跛的。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别人只当她穿裙子是为了好看,仙女都该穿裙子的。

但我这个向来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人,已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仔细观察过刘羽芹了。

我捏着鼻子就要往嘴里灌牛奶,申远连忙过来拉住我的手,“苏宝怡你疯了,你喝牛奶要吐的不知道吗?”

我挣开他的手,我当然知道。

我妈走得早,我爹就是靠着从别人那里买来的牛奶把我养大的。那时候我爹还不是暴发户,难免买了些劣质的奶,我记事以后闻见牛奶味都是要吐的。

但我要长高啊,杨凡肯定是喜欢长得高的女孩子的。

“我没事,我不会吐了,真的。”在申远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我喝一口牛奶,强烈的奶腥味几乎将我冲晕。我又忍着喝了几口,笑得有些惨淡,“嗨,没事的,我没事,申远你别同情我。”

每天早上能喝下几口牛奶后,我感觉我好像真的长高了,在杨凡面前晃悠都显得理直气壮起来。

但那天之后杨凡对我的态度又平淡起来,就像对一个普通的同学一样。可分明以前他也这样对我,但我却依然开心。

你看,人就是这么复杂,得到了一点,就会想再要一点,多要一点。

月考成绩下来之后,我好像没那么多的心思放在不高兴上面了。用申远的话来说,他用蒙的也比我考得好,我看着惨不忍睹的试卷和可怜兮兮的分数,心里一阵泛酸。

刘羽芹成绩很好,名字总是紧紧跟在杨凡后面,而我在成绩单的末尾与他们遥遥相望。有种感觉在我心底萌生,尤其是看见他们在一起讨论习题的时候,我想那大概就是嫉妒。

这时候我爹暴发户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我跟他说我需要年级第一来当我的同桌给我补课。然后我就坐在饭桌上看我爹假意臭骂我,班主任则坐在对面说什么令千金憨厚可爱,不用过多在意成绩云云。

当然在意了!不在意我干嘛请你吃饭啊?

“我想我们宝怡需要一个优秀的同桌。”前戏演尽,我爹终于道出了重点,配合演出我在想我要不要去拿个奥斯卡。

于是我成功拥有了一个新同桌,是我心心念念的杨凡。

3

第二天早上我在我位置的旁边看见杨凡的时候心里乐开了花,尤其是他冲我笑的时候,我手一抖,装了牛奶的玻璃瓶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纯白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而我在弥漫的腥气中干呕起来。

杨凡有些慌乱,或许是因为牛奶溅在了他漆黑的校裤上,又或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虚弱的我。

可我不愿他看见我那副样子,眼泪鼻涕一起涌出来,整张脸都变了形,让本来就不好看的我看起来更丑了。

我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打扫好了,我的桌子上甚至摆了一杯热水,热水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杯子是杨凡的。

“给我的吗?”我快速落座,把杯子拿过来捧在手心里。他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我也只好假装没有看见他绯红的耳尖。

放学后杨凡开始帮我补课,很明显,我的成绩是每个人都嫌弃的。

平常表情或温润或淡定的他脸上出现了丝丝僵硬,教室里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等着看我的笑话,他们打赌杨凡教不会我。

我面色如常,还颇有积分期待,心里却慌得不得了,杨凡他大概不会撂担子走人吧?

他挽起袖子,露出半截清瘦的手臂,手指骨节分明,我不知道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只知道杨凡连头发丝都是好看的。

他讲课的时候很认真,我从前贪玩,好多课都落下了,如今要补起来不容易。但杨凡也只是叹了口气,一点一点给我讲解。

余晖落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淡黄的光晕,我再次被美色诱惑,盯着他的脸发呆。

一记暴栗轻飘飘地落在我头上,我听见杨凡轻轻地笑了:“走神呢,好好学习,我补课费收得很高的!”

“你要是给我讲三年的题,我把我自己卖给你。”我笑嘻嘻地开口,就看见一抹红晕以他的耳朵为中心,向上漫到脸颊,向下延至脖颈。

他伸出食指敲敲我的脑袋,叹气道:“你呀,你呀……”

如果要问我最喜欢高中的哪段时光,我肯定毫不犹豫的回答,放学后。每天放学后杨凡都会帮我补课,还会送我回家。

其实我们并不顺路,杨凡跟着父母住在城南的教师宿舍,而我却跟着我那暴发户的爹住在城北的别墅区。

那是很长的一段路,我们认真走起来却不过几十分钟,我每天都想走慢一点,却又担心他回去太晚路上不安全。

“杨凡,你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吗?”我微微偏过头,就看见杨凡的脸笼在昏暗的光里,忽明忽暗。

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等把我送到家门口时,他才认真地对我说:“苏宝怡,也许想图谋不轨的人是我呢。”

我始终都记得那个夜星闪耀的夜晚,我第一次看见我魂牵梦萦的少年露出搞怪的一面,万千星子落入他的眼里只剩黯淡,他是比星光更耀眼的少年。

也许想图谋不轨的人是我呢?我一遍遍回味着他的话,给申远发了条消息:“申远,杨凡会不会对我有意思?”

那时已经晚上十二点,申远秒回了我的消息,是条语音,我听见他带着浓重的鼻音骂我:“苏宝怡你是没睡醒还是睡不着,做梦呢?!”

我撇撇嘴,申远不会是嫉妒我有人喜欢吧?

4

刘羽芹找过来的时候,我正和杨凡下着五子棋,也许我生来就不聪明,总是输给他。

我正不开心地撅着嘴,“你就不能让让我?学霸就可以欺负人了是吗?”

在遇到杨凡之前,我都是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形象,可越和他呆得久了小女生的人格就暴露无遗。他又拿过一张纸,伸手在我脑袋上拍拍:“让你,让你。”

“我觉得你像在摸狗。”

“……”他静默了几秒,接着就是一阵爆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喜欢的人是在因为我开心着。

笑声是在看见刘羽芹修长的腿时停止的,她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牛仔裤包裹出少女纤细的线条。我心里“咯噔”一声,我知道有些事情怕是要摆在明面上来了。

我听见她细着声音,文文弱弱地说:“杨凡,我有道题不会。”她停顿了一下,两道目光像是X射线一样扫视了我一眼,“你今天早点回家,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杨凡敛了笑容,垂下眼睑对她说:“知道了。”

说完杨凡就跟着她走了,我杵在原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一颗心就像是被谁狠狠地揪住了,喘不过气来。

我坐回位置上,拿出习题册开始做题。那天下午杨凡果然放学就走了,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空荡荡的。

但只要我不去想,就可以假装他一直在我身边。

半期考试后就是五四青年节,用班主任的话来说那将是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个青年节,我腆着脸皮问为什么,他朝我呵呵一笑:“高三没有青年节,考得好天天都过节。”

班级里爆发出一阵笑声,杨凡也笑问我:“你怎么那么爱玩?”

另一边我看见刘羽芹不屑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之后又把头埋进了书本里,那天过后,她又穿回了长裙,长发披肩仙气飘飘。

“就是爱玩怎么了?哼!”也许我在他们眼里看来就是爱玩、任性、不上进的,除了家里有钱一无是处。

见我生气,杨凡也不恼,笑眯眯的拿出一颗糖从课桌上推了过来。

“第一名,在老班眼皮子底下吃糖,你胆子不小嘛!”我没有去拿那颗糖,往旁边挪了些。

他又把糖往我那边推了推,“赔罪的,别生气了。”

乍看之下杨凡仍旧是对我很好的,但我看得出来,他的眼里明明多了一些哀伤。或者他的眼里一直都隐藏着那样一股哀伤,我们快乐的时候一同把它遗忘。

他被什么牵制住了,但他却没打算告诉我。他可以因为陪刘羽芹一家吃饭而留下我,第二天又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又怎会对我模棱两可。

我到底还是接过了那颗糖,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喜欢他从来就是我的事。他有选择不喜欢我的权利,而我只能接受他的选择并且无能为力。

5

其实我也没那么一无是处,我暴发户的爹为了让我减掉突如其来的爆肥时,曾给我报了好几个舞蹈班。

虽说是为了减肥,我也学出了点样子来,至少我除了不够高外,初次见到杨凡的时候也不丑。

为了高中的最后一次青年节,我拉着杨凡一起报了名,他弹得一手好钢琴。而我,励志要做给他伴舞的花朵。

节不节的也不那么重要,我只是想让杨凡看见我苏宝怡穿裙子也可以很漂亮。

令我惊讶的是刘羽芹也报了名,大概不是跳舞那一类的,并且表演顺序还在我之前。出于我的好胜心理,我打了鸡血似的准备了很久,每天晚上放学后练习到深夜。

青年节当天,我从化妆室出来的时候就想去给杨凡一个惊喜,等他夸我是一个好看的女孩子。

但我问了一圈人都没有找到,直到我看见申远,他像是快要被刺瞎双眼一样看着我:“苏宝怡,你去T国整容了?”

“呵,你的表情暴露你的无知。”我学着他以前的样子朝他翻白眼,却听见他情深意切地夸我:“苏宝怡,说真的,你今天很漂亮。”

“我每天都很漂亮好吗!”我有些得意,虽然我更希望这些话是从杨凡口中说出来的。“你看见杨凡了吗?”

申远朝前面努努嘴,我看见刘羽芹正在登台,后面跟着的人赫然就是杨凡。他穿着白色的西装,身量欣长,挺拔得像一棵小白杨。

他明明答应了我要为我伴奏的,可一转眼他却陪着别人登台演出。

大概晴天霹雳就是如此吧,我像是一个在海水里沉浮的人终于找到了栖处,却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

骗人的玩意儿罢了。

我不记得那晚的舞我是怎样跳下来的,我只记得我当即去老师那里拷贝了一份音乐,让申远拖住杨凡不让他为我伴奏。

我已经丢够了自尊,现在我要自己捡起来。

申远送我回家的时候杨凡就不远不近地跟在我们身后,申远替我拿着书包,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他们都当了真,只有我知道自己是装的。

那天晚上我在门口站了很久,申远回家后杨凡也仍然没有上前来跟我解释。也许他不知道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只有她足够喜欢你,你跟她解释也是行得通的。

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我,华丽到庸俗的路灯下,我看见他苍白着脸,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悲伤。

我想我眼里也盛满了悲伤、被欺骗、失望、可怜。我在等他对我说一句“苏宝怡你很漂亮,苏宝怡对不起。”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用沉默击碎了我最后的倔强。

我不再理杨凡,也不再喝牛奶,我不要再长高我不会成为他喜欢的样子。我甚至让我爹找了关系给我换了班级,我和申远做了同桌,我想我可以不再喜欢杨凡。

那次半期考试因为有了杨凡的帮助我考得很好,我不是笨,我只是不愿意学。刘羽芹什么的,只要我愿意,我完全可以把她比下去。

可我已经不想了,我看见她就像在看一汪空气,她撕碎了我的情书,抢走了我曾经喜欢的人。

6

心无旁骛的日子过得快,转眼间我们就要毕业,就要各奔东西,或许再也不见。

拍毕业照那天我又回到了原来所在的班级,毕竟我在那个班里呆过,肯定不能少了我呀。我是这么给申远说的,但到底是不是如此只有我自己清楚。

在我走之前,申远装模作样地把他的校服拉链取下来,然后塞进我的手里,还恶狠狠地跟我说:“你不准再收别人的拉链了!”我满头问号,心想这人怎么都要高三毕业了还中二。

我站在原来教室的门口,等着去班主任带去拍毕业照,杨凡看见我时双眸里闪着的光灼痛了我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来的?不进来坐坐?”他开始跟我说话,指了指他身旁的空位,在我走后,他旁边的位置就一直空着。

我自认为是一个自尊心极高的女孩子,我端着我的态度,没有理他。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羽芹也是临时请我帮忙的。宝怡……对不起。”他认真地承认错误,以至于他都没发现我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我们的距离近到我可以数清他的睫毛。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想要往后退,我却大声呵住了他:“退,你今天要敢退,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说来好笑,最先招惹他的是我,因为一点小事不理他的也是我,现在回来亲近他的还是我。如果恋爱中女生智商为零,我想我大概是负数。

看着他涨红的脸我心里总算畅快了许多,我对他仍是放不下的。

拍毕业照的时候我和杨凡是站在一起的,我在这一年里长高了一大截,已经隐约可及杨凡的嘴唇。当然如果他愿意,低头就可以吻上我,不过他愿不愿意我就不知道了。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时候,杨凡正往我手里放着什么东西,金属制的冰凉物体,我张开手,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银色的校服拉链。

难道毕业都流行送拉链当作纪念吗?

那时毫无少女心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拉链所表示的含义,我侧头看杨凡的时候,他的耳尖仍是泛着红色。

那张毕业照是我最喜欢的照片,完美的错位让我和杨凡看上去就像牵着手,我抱着照片傻乐了一个暑假。

我爹对我的高考成绩很满意,甚至给我办了一场盛大我升学宴。我请了很多人,包括刘羽芹,我想她必须要来见证我和杨凡的至心时刻。

我仔仔细细地上网查了很多关于毕业送拉链的寓意,大概就是说那个人在隐晦地表示自己喜欢你。

那场盛大的升学宴,就是我为他创造的最好的机会,我们可以大声说出自己的心意。

可我左等右等都没等来杨凡,我心不在焉地坐在位置上喝牛奶,拼命长高的那一年里,我已经克服那令人厌恶的味道。

我以为杨凡也可以为我克服那道不为我所知的枷锁,肆无忌惮的拥抱我。升学宴还是被人利用了,申远当着很多人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其实是难过的。

申远对我很好,从小都好,可我并没有喜欢上他。我们和对方一样,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不是难过是什么?

7

我放弃了南方的大学,跟着杨凡去了北方。尽管他没有出席我的升学宴,但我仍然相信我可以等到他喜欢我的那一天。

杨凡帮我提着行李到学校,陪我逛超市,给我铺床,他似乎在扮演一个男朋友的角色,却又没有承认。

“宝怡,他是男朋友吗?”

当室友这么问我的时候,我鬼迷心窍地点了头。

大学的生活忙忙碌碌,我和杨凡的学校隔得近,他也会经常来看我。极少数的时候我会想起刘羽芹,她出乎了我的意料,她没有来北方上大学,去了我心心念念的南方。

初雪那天,我正窝在被子里复习期末考试的功课,室友要拉着我一起下去看雪,我则是缩了缩脖子:“姐,算了算了,我怕冷得很。”

室友看我态度坚决,自顾自地开始换衣服,杨凡的电话就那么打了过来。

“宝怡,要出来看雪吗?”只这一句,我飞快地起身,扔掉了习题,什么期末考试一边儿去吧,姐是要去看雪的人了。

室友趁着穿鞋的空档嘲笑我:“嗨呀,我们这些人是比不得男朋友的。不过宝怡,一起看了初雪的情侣会白头到老的哦!”

我俯身给自己套上两双袜子,苦涩地笑笑,若我们根本就不是情侣呢?初雪会让我们顺利地在一起吗?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白头到老。”

我像只鸟儿一样朝杨凡扑过去,又在快要入他怀时停住。一阵冷风吹过,我把脖子缩得更紧了。

杨凡见了我的样子,立马解下自己的围巾给我戴上,绒绒的丝线上残留着他的体温,让我整个人仿佛要燃烧起来。

他拂了拂我头上的落雪,眼神温柔得要掐出水来,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终于要向我表白了,但他只是给我一个拥抱。他把下巴放在我的头顶,我听见他说:“宝怡,初雪快乐。”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落入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

“我说苏宝怡,你能不能换个人喜欢啊?你能不能喜欢一下我啊?”申远咆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我有些心虚地捂了捂耳朵。

申远还在继续碎碎念,我突然有些气愤,咬牙切齿地回他:“你以为我不想换个人喜欢吗?”申远,你真的以为我不想吗?

喜欢从来就不是公平的,不是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的。

没过多久申远就来学校找我,我们在校门口吃羊肉汤锅,奶白色的羊肉汤配上薄荷,鲜得我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申远嫌弃地拍拍我的头,“没人和你抢,你慢点吃!”我不理他,继续大快朵颐,再次抬头时就看见杨凡站在门外看着我们。

眼里仍是高二那年我没看懂的悲伤。

那天之后,我就一直等待着,等杨凡生气,等他大声地质问我,等他说宝怡你不要和申远在一起。

可是什么都没有,我忽然觉得我对他再也没有了盼头。

8

大二那年的暑假,我和杨凡的学校的学生会举办了一个联谊活动,我们各为一方的主持人。

大家都说我们相配,在外人看来我们已经是一对,我们彼此却从未承认。

活动开始之前,杨凡接了一个电话。“宝怡,我有点急事……”杨凡看着我,眼底一片苍凉。我只是点点头,“早点回来。”

但他却一去不返,我一个人主持了整场活动,嗓子说到冒烟。

活动结束后我坐在台阶上发呆,回想起很久之前,杨凡说也许是他想图谋不轨的那个夜晚。“都过去了。”我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灰,手机响起来,是申远的电话。

“宝怡,刘羽芹支教的地方发洪水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面的一切我就猜出来了,“杨凡过去了是吗?”

恍惚中我听见申远“嗯”了一声,我挂了电话,给我爹打电话,我说我要去刘羽芹那里,谁也不能拦我。

暴发户的好处就在这里,我比杨凡后走很久,但我到的时候,杨凡连飞机都没赶上。

对于我的到来刘羽芹很意外,我看着她,心底的不平翻涌而至。她总是那么云淡风轻,一副谁都瞧不起的样子。

在温暖的南方读书,一个电话就可以让杨凡抛下我,就算她不跟着杨凡去北方,杨凡的心却放在她的身上。

“说说吧,你的腿。”我勾起嘴角她,冷漠地开口。

她看着我,似乎没有想到我可以猜到这一点。她看着翻滚的洪水,不在意地撩了撩头发。

“这是我在上三年级的时候伤了的,杨凡带我出去玩,那辆摩托车撞过来的时候,是我把他推开的。之后就治不好了,总是有点跛,所以苏宝怡你一开始就输了,他欠我的,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她朝我露出笑容,轻蔑又恶毒。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地望向她的眼睛:“可他不喜欢你,他对你只有愧疚。”

“可那又怎样,苏宝怡?就算他喜欢你,我还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让他离开你的身边?”她轻笑着,像黑夜里蛊惑人心的妖孽。

山石滚落的时候,我也一把将刘羽芹推了出去。

“他欠你的,我都替他偿还。”我大叫着,在猩红糊住我的双眼前,我还是有一点遗憾。

我仓惶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没能等到他那一句“我喜欢你。”,因为不是情侣,所以不能白头到老。

如果全都重新来过,你要不要说喜欢我?

方以言
方以言  VIP会员 努力码字的小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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