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一个小山丘上。
男孩和女孩相对而立。
男孩缓缓摊开伸在两人之间的手,一枚粉红色的花纹纽扣正枕着落日的余晖静静地躺在男孩的掌心。男孩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好看吗?”
女孩看着精致的纽扣,微微张开了嘴,用小手捂住嘴以掩盖震惊。女孩很喜欢收集纽扣,尤其对于粉色更是十分喜爱。但在这个贫瘠的小山村,她这个简单的爱好,却成了一个奢求。
女孩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几下头。“好好看啊。”这糯糯的声音惹的男孩心痒。
他十分激动地说∶“好看就好,好看就好,那就…送你了!”
女孩诧异的看着男孩∶“这个这么珍贵,我……”
“这有啥,无非攒几周的钱,走十几里路嘛,而且我也并不喜欢收集纽扣啊。”男孩说完,低着头看着草地,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的是你啊,你愿意接受着纽扣和我吗?”
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所爱的人,也正爱着你。男孩和女孩便是如此。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战争突然爆发,但人们并不失措,几个月来反动分子一直都有所动作,所以战争是迟早的事。
满腔热血的男孩毅然参军,女孩虽然不舍,但也不喜欢战争,便同意了男孩的决定。
临行前,男孩紧紧抱着女孩∶“等我平定战乱,就回来娶你。”
女孩忍着泪点点头,夹着哭腔说∶“好,我在城里开着裁缝铺等你。”女孩这声调听着男孩心里越发难舍。男孩果断转身,随着部队离去。
战争比想象中的持久很多,战火已经燃烧了多年。交战双方都以命相搏,欲要马上拿下对方,但国家的军队却是略弱一些,几年来,战线不断向后推移,反动分子已经占了近2/3的国土了。
在这场战争中,国家里有一支军队为减缓反动派侵略的速度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它的首长是一个来自南方一个小县城的男人,是男孩。
男孩参军后,骁勇善战,每次战争总是冲在最前线。很快,他得到了组织的重用,组织命他组建一支部队,他便召集他家乡及附近的所有参军的人组建了部队,代号为“纽扣”。
但天下永无常胜之军,不久前一次大战男孩受到超出己方20倍的兵力的夹击和突袭,近千人的部队仅余200余人。
男孩率残军后撤,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城市——他的家乡,但因情势原因,他又不得去找女孩。
男孩站在城楼,看向城内的某个地方,“一定要保护她。”男孩暗自道。
警卫员突然跑了过来,急切地说∶“刚才收到情报,敌军约派2000人的兵力赶向我们。”
情势严峻啊。男孩紧皱眉头。“二十人负责撤离百姓,其余人战斗到最后一个百姓撤离为止。这一战,赌上我们的尊严和信仰!”
“是!”警卫员铿锵有力地答道。事实上,这些士兵早已有赴死的决心。
终究是寡不敌众。
与反动派顽强抵抗五天后,城门被攻破。
男孩率剩余的十几个部下与敌军打起了巷战,并尽量远离还未撤完人的地方——女孩也在那儿。男孩举起枪,正欲扣动扳机,全身忽的僵硬。
与此同时,城内某一处。
一个女子站在家门前,在她的身后是一柜色彩缤纷的纽扣。这是那个女孩。女孩左手紧捏着那枚粉色的纽扣,并将左手放在胸口,右手搭在左手上。
她抬头看着天空,轻声道∶“五天前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是你吗?我们的家乡似乎被攻陷了,但是我并不怕,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呢。
这儿的军官也很负责任,没有丢下我们还,安排士兵来帮助我们撤退呢。”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女孩循声看去,是一个像鸟的巨大物体。这只“鸟”飞过她头顶时,投下了一颗女孩从未见过的东西……
男孩听到了他最怕听见的声音——战斗机的轰鸣声。他抬起头,看见几架飞机在上空盘旋。一架飞机飞向了男孩一直挂念的方向,并在那个方位投下了一颗炸弹。
“不!!!”男孩嘶吼着,跳出掩体,在敌军惊愕的目光和部下绝望的眼神中冲了出去,冲向女孩的那个方向。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呼吸渐渐沉重,男孩咬着舌头强行提神。突然男孩腿一软,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男孩向前翻滚。
灼热的疼痛,从腿部传来,男孩咬着牙站起来,看也不看,继续迈腿跑着。枪声和敌军的追赶声渐渐远离。
男孩一边跑,一边想着女孩之前的信,“我在一棵大榕树旁边呢,而且我这一片,只有我这一个地方有榕树呢,可好看了。”男孩不断默念着大榕树,突然他看见一棵高大的榕树。
一转弯——
眼前是一片断壁残垣,五色交辉的纽扣夹杂在其中。脚边是一个牌匾,依稀可以看出“裁缝”两个字,男孩耳朵一片嗡鸣,枪声、炮声和飞机声部消失,眼前只是一片黑白。
忽然男孩的世界闯入一抹熟悉的色彩——那粉色的纽扣。他一下子扑上去,扔下枪,疯了似的挖着破瓦碎砖,并歇息底里地哭着。
男孩停了下来,他看到了个尸体,是女孩。尸体虽然难以辨认,但男孩有怎么能认错呢?
在女孩依稀可见的脸上,男孩分明看见女孩的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他似乎理解了女孩的心思,脱下了上身军装,盖住了女孩,并用左手拿起纽扣,右手拿起枪站了起来。
敌军顺着男孩的血迹追来了。男孩看着他们,平静地笑着。他右手刚刚动一下,追军便全部开枪,十多发子弹射中男孩,男孩的右手又耷拉下去,嘴角涌出暗红的血,摇晃着倒下了。
男孩艰难的挪动着左手握住了女孩的手,嘴唇微微翕动。一阵风吹来,拨动着瓦楞间的野草,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风带来的男孩的清澈的声音。
“不怕,不寂寞哈,我来娶你了。什么战争的,我平定不了,别怪我啊…媳妇。”
男孩的手终于还是松了,摔在地上。那枚粉红的花纹纽扣,染着鲜红的血枕,着落日的余晖,静静的躺在男孩的掌心,躺在两人之间。
正像多年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