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狗,也是被害人(四)

2022-04-14 21:01:11 作者:舟翁

13.无名的日记

我爸和骚狐狸合伙把我妈埋到了我家院子地下。

他们挖坑的时候,我就在台阶上坐着。我看到我妈躺在地上,地面那么凉,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冷。我爸回头看了我好几眼,想让我回屋去,但被骚狐狸拦住了。

“得让他看着,得让他知道后果,他就不会把事情说出去了。”她说。

我爸觉得有道理,就专心致志挖坑去了。骚狐狸的意思我明白,她想让我当个哑巴。我且顺着她的意思,我得让我自己先活着。

我妈死了之后的第二年,我爸给我过了我七岁的生日。那是他给我过的最后一次生日,然后他就忘记我的存在了,眼里只剩下他自己和酒。他对别人说我妈跟别的男人跑了,然后光明正大占据了我妈所有的财产,还让骚狐狸搬了进来。对于我爸的话,我姨不太相信,她来过我家一次,想质问我爸。但那天他喝醉了,没法好好说话。听见我姨提起我妈,还砸了酒瓶子,发了好一顿脾气。

我姨把我拉到院子里,问我,“你跟我说实话,我知道你妈妈不是那种会丢下你跟别人跑的人。”

我看着她的脸,眼角余光里却是骚狐狸斜靠在门边的身影。我的食指隐隐作痛,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撒谎是会坐牢的。”我姨吓唬我,“我现在就去报警,如果警察叔叔查出来是你在说谎,就会把你抓进牢里去。”

我哭了起来。我不想坐牢,但更不想被割手指头。

我姨看我哭了,也开始流眼泪。她抱了我一会儿,叹口气,站起身来,然后回家去了。这件事从此不了了之,她没有报警,也没有接着去找。她家里也是一摊子的烂事,三个孩子嗷嗷待哺,丈夫不怎么管家,纵使她有心,也没那个力了。

但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她当初坚持一下,说不定我就说实话了。如果当初她报了警,带着警察来搜我家,说不定就能找到我妈了。但并没有。我妈就好像一阵风,吹过了也就过了,除了我,好像没有人记得住她了。

我姨来的那天,骚狐狸把我在厕所里关了一晚上。她说这是对我的惩罚——差点说漏嘴了的惩罚。

我的日子很不好过,但我知道它总有一天会结束,所以我就咬牙忍着,不管他们骂我骂得多狠,打我打得多疼。有时候我忍到了让我觉得痛居然成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我会感到很恍惚,痛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它的细节是什么?它有没有形状?有没有颜色?有一次下大雨,我没带伞,往屋里冲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骚狐狸。她生气了,一把揪过我把我又给推了出去。我没站稳,背朝下直挺挺摔倒在地。

那一瞬间雨点好像在半空中停滞了,除了我喉咙里的嗬嗬声,我什么都听不见了,也喘不过气来,更动不了。那一刻我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这就是死了,在我倒地的那一刹那,我就已经死了。但过了一会儿,雨点又开始砸在我脸上,我的手指头能蜷起来撑在地上,我就明白,我还没死,我还活着。

从那天开始,我知道了,原来疼痛就是常态,每时每刻,它都活在我的身体和我的心里。就像常青树一样,从来未曾凋零过。它没有形状和颜色,它就像个未知的小精灵,在不经意的时候,会突然出现,告诉我它在这里,在那里,在我都不知道的、我身体里的某个角落里。

有时我疼的,会让我笑出声来。有时我没有疼的感觉,但我知道其实我是疼着的。就像那天摔倒了,我感觉我死了,其实我还活着。就像现在,我感觉我还活着,其实我已经死了。

八岁那年,我期待着我爸能再给我过一次生日。我从午夜十二点等到第二天的午夜十二点,我坐在我的小床上,抱着膝盖,盯着门和门框之间的缝隙看。我能看到我爸的身影,在客厅里摇来晃去,能听到他和骚狐狸说笑的声音,能闻到烟味、酒味以及饭菜味。客厅里吵吵闹闹的,让人感觉好像他们是在真正的生活。

没有人注意到我,更没有人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后来我不等了,我知道我等不到什么了。半夜他们都睡着了之后,我从冰箱里拿了一块被冻得硬邦邦的馒头,在院子里埋着我妈的地方坐了很久。

我在想,或许我妈是记得我的生日的。

不,她一定会记得。

拾肆

“你再笑我就再给你喷一脸!”易小安终于忍受不住赵荀的笑声,再次举起了防狼喷雾。

赵荀眯着眼睛看易小安,虽然勉强压抑住了笑声,但易小安能看得出来,他还是觉得很好笑。这有什么好笑的,易小安想不明白,他现在被她捆得跟个麻花似的。

“你先把我脸上的东西擦掉了。”他说,“你擦掉了我就说,我保证。”

易小安和狗子易小安对视了一眼。后者亮了亮锋利的獠牙,表示如果赵荀有异动,自己会第一时间冲上前去,给他的大腿上钉上两个牙钉子。

易小安这才回过头,“行,我帮你擦,但你要说实话,一个字都不许瞒我。”她捞起桌上的抹布,把水杯里的水倒了一点在上面,忽然想起什么,端起来嗅了嗅,“你这水里有没有下药?”

没等赵荀开口,她又自言自语道,“算了,我又不喝,等会儿迷也是迷你自己。”

她把擀面杖横在赵荀脖子上压住,另一只手粗暴地帮他擦起眼睛周围的皮肤来。

“轻点!”赵荀叫了一声。

易小安越擦越气,一想起他那番杀鱼的言论,还有以前对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手上动作就越重。等擦完了,赵荀眼眶红通通一片,看上去跟哭了似的。

“行了,说吧!”易小安没耐心了。

“我胳膊疼。”他说,“你刚刚那棍子打的太重了,我感觉像骨折了。”

“赵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易小安拿擀面杖敲了敲他的胯骨,“你再转移话题,等会儿你大腿也会骨折。”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你易小安平时藏起来的真面目是这样的啊。”他感叹了一声,眼看她手里的擀面杖要敲下来,急忙说道,“我说!我说。”

易小安哼了一声。

“那钥匙真是我捡到的。”赵荀言辞诚恳,表情真诚,“那天晚上我去你家找你,见你家门口的灯亮着,这钥匙就掉在那里。”

“哪天晚上?”易小安问。

“十月底的时候。”

暂且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先顺着他的话问问再说。易小安心想,便问道,“那你捡到了,你怎么不还给我?”

“我是要打算还给你的,但那天你不在家,我就先拿着了。结果后来太忙,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易小安沉吟,“你那天找我干嘛?你几乎从来都不找我的。”

“有吗?”赵荀看上去有些吃惊,“呃......我那天找你,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易小安在他腿上敲了一棍子,“这个问题暂且放过。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啊?”赵荀又要笑,但看到她行将砸下来的棍子,急忙憋了回去,“为什么要对你下手啊?让我想想......”他真的思考了起来,过了三四分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种事吧,很难说得清楚。”

“说不清楚也得说!”易小安怒目视之。他承认了,看样子这事真是他做的了。她心下一凉,感到又悲又愤。

“真说不清楚。”赵荀看着她,“这样,你再容我想想。你先问别的。”

“那你之前有没有害过别人?像害我这样。”

“你管这叫害?”赵荀清清嗓子,“没有,就你一个。”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那你之前的阴影事件是什么?”易小安又问。既然盘问已到了这里,干脆把他的过往也挖一挖,说不定能挖出什么东西。

“其实算不上阴影。”赵荀笑了,“但既然你这么想听,我就说给你听吧。”

易小安在茶几上坐下,摆出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赵荀定定地看着她,“从我很小的时候起,我爸妈感情就不好。我爸这个人脾气比较暴躁,又爱喝酒,喝完酒就喜欢撑面子,到处去跟人家赌。后来他嫌我妈老管着他,自己又在外面找了个小三。这事儿被我妈知道了,一气之下收拾行李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我妈走了之后,那个小三就住进了我家。都说有了后妈的孩子,亲爸也会慢慢变成后爸。我的成长经历,可以说是很糟糕吧。但还好,我上高中那年,我妈回来了。她跟我爸离了婚,把我接了过去。”赵荀笑了笑,“就是因为我爸妈的婚姻太糟糕了,所以我在我还没有完全能付得起责任的时候,不想谈恋爱。”

易小安哑然。她以为赵荀的阴影会是什么,青春时被暗恋的女神狠心拒绝伤害的那一类,没想到居然是原生家庭的阴影。因为从平时他的言谈给她的印象里,她真的觉得他的家庭情况很好,从来没往坏的方面想过。

现在想来,大概是他故意只提好的吧。谁会愿意把童年的伤疤一次次暴露出来给别人看呢。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她这样想,也就这样说了。

“我知道。”赵荀说道,“所以我到现在都还没找过对象,就是怕我伤害对方啊。”

“不是那个伤害!”易小安语噎,“是......”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现在离20号还有好几天,如果他只是那天临时起意,在那天之前从来都没往害她的方面想过呢?那就也难怪他现在是这种态度,表现的好像很无辜一样。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荀见她不说话,便把目光移向铁柱,见铁柱正襟危坐,眼神跟人似的,不禁笑了,“铁柱被你调教的真好,过两天我把我的狗给你送去,你也帮我调教调教吧。”

“别说话!”易小安正在思考,被他的话打断,有些恼怒。

赵荀收敛了笑容,“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易小安心想,如果赵荀真的爱他的妈妈的话,说不定他妈妈能让他浪子回头呢?于是她拿出手机,问他,“你妈的电话是多少?”

“好好说话,别骂人。”

易小安深吸口气,“你妈妈的电话是多少?”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别管,你告诉我就成。”

赵荀沉默了一阵,说道,“我妈......不喜欢接陌生人的电话。”

“为什么?”易小安疑惑地看着他。

“你要是真想见她,我可以带你去。但手机号码,就算了吧。”赵荀说。

易小安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急忙抓住这丝不对劲,追问道,“为什么不能把她的号码告诉我?你说实话。”

但这次面对她的威胁,赵荀没再退让。他的面目变得严肃起来,“那你倒是给我个我能这样做的理由?”

“我这是在保护我自己!”

“你保不保护你自己,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你——肯定有什么猫腻。”易小安站起身,绕着他走了两圈,“难道,这事儿是你和你老妈合伙干的?为财?还是为色?”

“你玩够了没有?”赵荀看着她,眼神倏忽之间冷了下来。就在易小安走到他视线前方的时候,他忽然从背后抽出手来,迅速立起身,抓住她的左胳膊拧到身后,将她按压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抢下擀面杖,顺便飞起一脚,把茶几上的防狼喷雾踹到了大门口。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狗子易小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易小安已经被赵荀牢牢禁锢住了。

“你就不该拿跳绳捆我。”他说,“那玩意儿能绑得住人?”

拾伍——无名的日记

我决定送给自己一份生日礼物。

既然别人已经忘了我,那我不能再忘掉我自己,否则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记得住我了。而且这个礼物不仅仅是送给我的,也包含着我对妈妈的心意。妈妈在九泉之下如果有知,应该也会觉得很欣慰吧。

我爸和骚狐狸晚上又去赌钱了。想必我妈存折上的存款,已经被他们挥霍的差不多了。他们享受了这么久,快乐了这么久,已经完全忘记了,院子地底下还埋着一个被他们不仅在生前剥削、还在死后剥削的冤魂。老人们常说因果报应,我等了一年多了,也没等来什么报应。大概这个报应只能人为吧。

我第二天还要上学,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困。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们回来。客厅里我刚刚打扫过,很干净,沙发上的罩布我也换过了,只有他们住的卧室我没打扫。里面太脏太乱,我不想进去恶心自己。

将近凌晨三点多,他们终于回来了。

我爸几乎把全部身体都靠在骚狐狸身上。骚狐狸看起来很吃力,她面带嫌恶,一进屋,就把我爸扔到地上,卷着袖子去倒水喝。我看了眼我爸,他的头发凌乱的竖着,面色白中带青,嘴边还沾染着呕吐物。穿着的那身衣物大概有两周没换洗了,又皱又脏。我妈在世的时候,他何曾这样过。

我转过头,去看挂在墙上的日历。11月20日。宜祭祀、开市、安床、启攒、安葬。今晚的天气,也一如那晚一样,晴朗且静谧,星辰稀稀疏疏挂在天幕上,像是礼物盒里做底衬的漂亮绒布。

骚狐狸出来了,她终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我,眉毛一竖,登时要骂人。我急忙站起来去照顾我爸,她这才把满口的脏话咽了回去。

当我给我爸打好了简易地铺之后,她才幽幽吐出一口烟雾,喃喃道,“晦气。”

“你怎么不走呢?”我问她。我知道她对我爸已经没感情了,她现在纯粹是因为钱才跟他在一块儿。但她大可以卷了钱跑,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你怎么不走呢?”她反过来问我。

“我还小,我走不了。”

她笑了,浓妆艳抹的表面之下,看不清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说实话,你看着你爸把你妈活生生打死的时候,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没说话。

她上下打量着我,半晌,起身回卧室去了。我在我爸身旁坐下,继续等着时间的流逝。

客厅里被那盏昏黄的灯照着,角落全被阴影藏起来了,显露出来的都是被我打扫过的、干净的表面。我看着我爸那张开始显出苍老的脸,浑浊的呼吸声。逐渐的,我听到卧室里的声音也消下去了,这个夜晚终于再次宁静下来。

曾有多少个不眠之夜,我站在黑暗中的床头边,低头望着他们。他们陷入熟睡,已经对外界失去了敏锐的感知。我把绳子横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不知道。我把刀子竖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知道。就像现在,我把卧室的门锁死,把沙发上的罩布点燃,他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站在大门口,越过跳跃的火光望向那本日历。我突然有点后悔,我应该带上那本日历,起码它提醒了我很多事情,让每个日子在我的生活中,都不至于白白流逝。但已经来不及了,火焰一旦腾起,便是吞噬一切的气势。我若稍慢点,也会惨死在它滚烫的怀抱里。

我转身逃了出去,站在院子的角落,看着火焰将整座房屋都包裹了之后,才敞开嗓门大声叫喊起来。

拾陆

“你就不该拿跳绳捆我,那玩意儿能绑得住人?”

赵荀的声音在易小安头顶响起,她动弹不得,反成了别人刀俎上的鱼肉。想喊救命,可是面朝下趴着,喉咙里怎么也使不上劲。她感到绝望,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到这里了,没想到赵荀忽然松开了她的胳膊。

她缓了口气,爬起来正要反击,手腕再次被捉住。

“别闹了。”赵荀看着她,“换成别人早生气了。也就是我,才忍到现在。”

“你这个杀人犯!”易小安咬牙低吼。

“你说话要有证据啊,我杀谁了?”赵荀哭笑不得,“你这几天行动鬼祟,到底在搞什么?”

“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我心里想什么了?”

易小安语噎。她看向狗子易小安,后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赵荀此时的反应出乎她们的意料,他看上去太无辜了,真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她又不能把实情告诉他,万一刺激到他,他提前凶性大发怎么办?

“易小安,你看着我。”赵荀掰过她的脸,“你先前说我害了你,这会儿又说我是杀人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要杀了你,对不对?”

·

“啊——”易小安的脸被挤成了团子,她勉强啊出一声。

“如果是我杀了你,那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喷我一脸辣椒水。如果是我要杀你,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杀了你的,难道你有什么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

“不管怎么说!你心里都有这个想法对不对!”

赵荀被她气笑了,“从头到尾一直是你在给我扣帽子,我什么时候承认过?”他放开她的脸,“别说我没有这个想法,就算我有,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

易小安愣住了。

赵荀叹了口气,推了她的额头一把,“你真是又笨又勇,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

“可是——”易小安耷拉下脑袋,“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啊?”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给你个建议。”赵荀揉着被打痛的胳膊,“你可以把实情告诉我,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二有用提议。”

易小安看向狗子,她们心里都转着一个想法——赵荀还没有完全被排除嫌疑,那到底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呢?

“你老是看狗干嘛?难道狗是你的军师吗?”赵荀失笑,“你最近是不是被人跟踪了?还是有人悄悄摸进了你房间留下了什么痕迹?”

“那把钥匙——”他起身去电视柜那边找药箱,“现在回想一下,好像我当时出电梯的时候,瞥到有个黑影子闪进了消防通道,随后才看到那把钥匙在地上的。那时候没在意,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可疑。”

易小安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难道你就不觉得会有人害我吗?你居然捡了钥匙就那么回去了?”

“你要听实话吗?”赵荀笑道,“我想过那有可能是你自己。毕竟你那段时间老是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

易小安想起来了——那几天她看了个恋爱综艺,说欲擒故纵更有可能抓住男人的心,她就寻思躲上赵荀几天来着。

“好吧。”她嘟囔道,“那你能说说杀鱼的具体步骤吗?”

“什么?”赵荀没听清。

“算了。”易小安站起身来。她忽然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在那场真实的噩梦中,那个杀手在拽着她进厨房时,表现出了一副对她家非常熟悉的样子。赵荀就去过她家一次,而且只是帮她遛狗,他的记忆力难道那么好,能清楚的记得她家厨房里的盐罐子放在什么位置上?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吗?

易小安心中一沉。

现在好像怎么想,都联系不到赵荀身上了。若是猜测他往常会趁她不在家时溜进来,但他怎么可能那么蠢。她家养狗,必然会在家装摄像头啊!而且他们聚会时,还分享过铁柱在摄像头下的画面。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家里有摄像头的。既然知道她家里有24小时都在运行的摄像头,那他就没有机会溜进她家。他没有机会溜进她家,就不可能熟识她家里的布置。

那那个连她家盐罐子都知道在哪儿的凶手到底是谁......

易小安开始感到心里慌起来了。

赵荀见她神色不对,喊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赵荀,我问你一件事。”易小安呆呆看着他。

“问吧。”

“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人一喝下去,就能失去神志任人摆布的?”

赵荀皱起眉头,“你问这个干嘛?”

“你快说!”

“失去神志任人摆布......”赵荀喃喃道,“那不就是新闻上播的那种迷药吗?”

“你知道买它的渠道吗?或者——”易小安盯着他,“你买过它吗?”

赵荀白了她一眼,“我说你真是够了啊,我留给你的印象就这么龌龊?别说我有没有渠道,我连它叫啥名都不知道。”

“赵荀。”易小安的声音变得沙哑,“如果你确定没有陌生人溜进过你家,但是有一天,你被一个特别熟悉你的人杀了,那个人熟悉到你家狗见了都不会叫、甚至十分清楚你家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的程度,你猜,那个人会是谁。”

赵荀以为她在说笑,但抬起目光,却发现她的脸色惨白无比。他怔了一怔,认真思考了下,才缓缓说道,“那应该是我从来都不会去怀疑的人,一个......我非常信任的人。”

拾柒——无名的日记

我要确定他们都死了。

有人打了119,消防队正在赶来的路上。但不能眼看着火势蔓延下去,于是很多人从自家打来水试图灭掉外围的火焰。虽说是杯水车薪,但人们意志高昂,再加上怕火烧到自己家,就这么一桶水一桶水的,居然将火势压下去了一些。

有人抱着我,试图将我带离现场。我使劲挣扎着,哭喊着,虽然我不知道是在为谁而哭。我不肯离开,因为我要看着他们死掉。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消防车来了,火被扑灭了,我失去了力气,嗓子沙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我呆坐在地上,谁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我看着人们忙来忙去,路过我身边时,会投来同情且心痛的目光。

我知道他们已在那场大火中化成了两具焦尸,我终于放下了心。那天晚上,是我睡的最香最安稳的一个夜晚。再不会有人莫名踹开我房门,把我从床上揪起来给他们做饭了,也不会有人把满腔的怒气都发泄在我身上,直到打断一根竹木了。妈妈血污的脸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的梦里,向我哭诉她的寒冷和无望了。

我替她报了仇,我也替我自己报了仇。看起来一切好像都变得十分圆满了。

但当我睡醒之后,望向窗外的阳光,心里却觉得空荡荡的。好像我自己也已被烧死在那场大火中,现在躺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再后来,我离开家乡,住进了亲戚家。那是我连面都没见过的亲戚,年纪已经很大,看到我的时候,满脸堆着笑,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别人教我喊他们做爸爸妈妈。我问那个人为什么。他说我算是被他们收养了,为了报答他们的收养之恩,我得喊他们爸爸妈妈。

喊就喊吧。这两个词在我心里的意义,也就不过一个称呼罢了。

他们对我很好,好到让我觉得,就算是亲生的孩子也不过如此吧!啊对了,我还有一个姐姐,比我大好多岁。她对我也很好,从来不会因为我跟她不是亲的,就去欺负为难我。每次她工作完下班回家,都会问我想不想吃什么。如果我说我想吃什么,那不管那个东西在哪里,她都会跑去买给我。有时候我觉得太远了,会累着她,于是渐渐的,就不说自己爱吃什么了。

姐姐夸我懂事、听话。我喜欢她的笑靥和手上的温度。我恨不得时间停留在这里,父母永远不会老去,我也不会长大,姐姐更不会嫁人,成为别人的妻子和母亲。

我会永远拥有这昙花一现的一切,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时间就是个绝情的贱人。

我20岁那年,我的父亲因病去世了,过了两个月,因为忧思过甚,母亲也跟随他去了。至此,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里,已经去了三个,我所剩下的,不过只有我的姐姐了。

拾捌

回到家里,已是十点多。易小安没想到她在赵荀家居然用去了这么多时间。她觉得筋疲力尽,再加上之前的推测全部被推翻,前景又陷入一片迷雾之中,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一个我绝对不会去怀疑的、我非常信任的人。”她瘫坐在床上,感到崩溃,“难道让我去怀疑我的父母亲人和我最好的朋友吗?”

狗子易小安趴在一旁,耷拉着耳朵。看上去她也觉得没有头绪,并且感到崩溃了。

“不管是谁,做这种事,他总得有动机吧?”易小安百思不得其解,抱住脑袋伏倒在床。离20号没有几天了,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真的不愿意把箭头指向亲人好友身上。一个,他们没理由这样做。其二,从人本身的道德情义上来说,她做不到。到了最后,易小安只好放弃思考,决定先睡觉。她记起自己不知道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当做一件事没有任何头绪的时候,就去睡觉,说不定大脑在休息的过程中就能得到提醒,获得些许线索。

她希望自己能再做一场梦,一个能为她展现更多细节的梦。

但可惜并没有。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墙上的钟表时针走到了11。她居然睡到了十一点!易小安一跃而起,捞过手机,上面显示出赵荀发来的未读短信。

“你想的怎么样了?”他问。

他大概是想帮她的吧?但易小安不敢完全相信他。在眼下的状况里,她简直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敢相信了。

她放下手机,先去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从卫生间出来,她看到虚掩着门的厨房,不由得走了进去。

在梦里,她就靠坐在这个地方——她用脚比划了一下。而那个人站在她右手边前方的位置,杀鱼、热锅、下油......在她所无比信任着的人里,谁的刀工会那么好,谁会毫不犹豫、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一条鱼?而且他还说,她最喜欢他做的鱼......

易小安心里一凉,猛地想起一个人来。

就在这时,卧室里的手机响了。她赶忙走出去接电话,是舅舅打来的,说他这会儿已经到家了,等吃完饭就去她家帮忙遛铁柱。

易小安嗯了一声,挂掉电话。还好她这会儿醒了,不然等会儿舅舅看到她没有去上班,就不好解释了。她急忙换身衣服,低头对狗子说了几句话,拿上手机和包,急匆匆出了门。

在一楼拐角,她看到舅舅到了她家门前,拿出钥匙开门,再牵着狗出来。他在说些什么,大概又在对铁柱自言自语。铁柱没什么反应,默默跟在他身后。易小安转身朝小区外走去,出了小区门之后,拐上了回父母家的方向。

她想知道舅舅跟自家的那座老房子到底有什么羁绊,能使得一向温和可亲的舅舅对父母变得冷眼相向。是因为老房子的价值吗?应该不是......地段说不上多好,小区也是很久的旧小区了。那是因为什么?能让他宁愿放弃所有的存款,都要把老房子要回来?

进了小区,她随便找了个干净的长椅坐下,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一番寒暄之后,易小安把话题渐渐转到了舅舅身上,并把当时舅舅对她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了母亲。

母亲沉默了下来。电话里只能听得到她很轻的呼吸声。易小安叫了几次,她才回过神。

“妈,你能不能告诉我实情,舅舅到底为什么那么想把老房子要回去?”

易小安的母亲苦笑一声,易小安听得出来她是想逃避、掩饰什么,可事到如今,似乎掩饰也没什么用了。易小安听着母亲的声音,逐渐感到紧张,直到电话被挂断,她还没从母亲的诉说中缓过神来。面前的椿树在随着秋风瑟瑟摇摆,一如易小安心中飘荡的茫然之意。

原来,舅舅不是姥姥姥爷亲生的。

虽然母亲没有明说,但易小安猜测,肩上背负了那么多的舅舅,要回老房子的目的,大概只是想保存当年美好的那些回忆吧。但他反应是不是大了些?他有没有想过,从老房子里搬出去之后的两位老人要何去何从?为了一个老房子,他不惜和还在世的亲人闹翻,为了过去那些已经虚无缥缈的回忆,他甘愿舍弃掉触手可及的亲情。

易小安想不通。

她的脑袋已经被这些信息搅弄的糊涂了,于是站起身来绕着小区走了几圈。估摸着舅舅遛狗遛的差不多了,她便起步朝家走去。回到家,铁柱果然已经回来,问它,它在平板上写到:只是在小区里转了几圈,一切跟以前一样,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易小安感到头疼,有点想吐。

到了眼下,只要再找到一样东西,就能证明她心中的猜想了。可是她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些怀疑也仿佛虫子一样在啃噬她的心。她甚至觉得,世界是不是错乱了?还是她的精神错乱了?

抑或,一切原本就是错乱的?

今天已经12号了,离那天只剩下8天。过不了多久,一切自会真相大白。她在这八天时间里,要做些什么才能补救?狗子易小安告诉她,记忆中她在被杀害之前,父母并没有把老房子给舅舅,好像在十七号还是十八号的时候,舅舅带着他们出去旅游了。

那假如这次,易小安说服父母把老房子给舅舅呢?如果真的是他......他会不会因为老房子已经是他的了,而不去......

易小安从柜子里翻出止疼药,吞下去两颗——她头疼的快要吐了。

在求生欲望的本能下,她想,只是试探一下,不为别的,只是试探试探。没关系的,她不必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当然,凶手不是他更好。

但如果是呢?

她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内心中那些胡乱叫嚣的声音,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大概半小时,她觉得头疼缓解了一些,便拿出手机给舅舅发信息,问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在上班了。

过了好一会儿,舅舅才回了一个嗯。

“我刚刚跟我妈通电话来着,说到老房子的事。”易小安输入道,“她说,其实还可以商量商量。”

这回舅舅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他似乎听出了易小安声音里的异常,迟疑问道,“你......你是不是从你妈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易小安没说话。

半晌,舅舅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舅,你为什么非得要那个老房子?”易小安问,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想听到舅舅亲口说。果不其然,原因和她想的一样。在说到那些时,舅舅的语气听过去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

“人活着都是因为念想,我的念想就是你姥姥姥爷。他们走了,留下的只有我从小长大的房子。小安,对不起,在这件事上,我不能和你父母妥协。”

“那我妈妈呢?她对你不是也很好吗?”易小安忍不住问。

“我知道她对我很好,但是——先这样吧。”舅舅忽然急急忙忙挂断了电话。

易小安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她盯着天花板出了会神,然后设了个七点的闹钟,决定那时候回家一趟。

她想说服父母,把老房子给舅舅。至于父母将来的去处,她也已经想好。舅舅不是说他愿意拿存款交换老房子吗?那就用这笔钱去给父母寻找一个更好的居住地。易小安不知道父母会不会愿意,搬了之后又会不会适应新家,但这些都不是她现在要思考的问题。

和她猜想中的不一样,母亲在听完她的话之后,沉默了下来。父亲一向不喜欢掺和这种麻烦事,就在易小安刚提起的时候进屋去了。

过了好久,母亲才喃喃道,“他要是实在想你姥你姥爷,他大可以搬回来......你以前的房间我可以收拾出来给他。”

易小安知道母亲是舍不得老房子,这里是舅舅从小长大的地方,可也是她和母亲从小长大的地方。她真不想看到母亲难过......

“给他吧,妈,我再给你和爸爸找一个更大更宽敞、环境也更好的。您不是总说这里隔音不好、楼上老吵得你睡不着觉嘛。”易小安坐到母亲身边,“等搬到更好的房子里,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啦。”

“小安,你说实话,你舅舅是不是为难你了?”

易小安垂下头,她不想让母亲看出自己的心事。那种让人后怕的怀疑,她自己还不能接受,更何况母亲?

“你让我跟你爸商量一下。”母亲没再继续问,“你晚上要在家睡吗?别回你那小房子啦,今天陪陪我和你爸。”

易小安答应了。当晚,她便睡在那张陪伴着她度过童年和青春的小床上,但翻来覆去直到半夜,也没能睡着。她试图把舅舅的脸和那晚做的梦联系起来,细细琢磨着他这样做的动机。

正在冥思苦想,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在黑暗中仿佛一朵绽开的花。易小安摸过手机,发现是赵荀发来的消息。

他问她在做什么。

大半夜的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易小安将手机扔到一边,虽然赵荀暂时被排除了嫌疑,但她还得提防着他。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她不能放松警惕。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闪了一下。

“我在你家门口,你睡着了吗?怎么敲门不应?”

易小安唰的一下坐了起来。

“我想过了,既然你这两天觉得不安全,要不先回你父母家吧。”紧接着,他又发来了一条。

易小安心中有些复杂。自那晚绑过他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忽然殷切起来了,让她觉得有些迷惑。他是想要借此达到什么目的吗?片刻,易小安哑然失笑,她真是神经敏感的过头了,现在看见谁都觉得像凶手。

“谢谢你,不过我已经睡下了。”最后她还是回复了一条,以此让他放心。

拾玖——无名的日记

我偷偷回了一趟老家。

之所以说是偷偷,是因为不想让姐姐姐夫知道。我想去看看我妈,想看看那个从前所谓的家如今变成了什么样。我借口说和朋友出去旅游,买了下午的车票,晚上的时候,我已经站在故乡的车站门口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香甜,不过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我向前走了几步,下了台阶朝后看。车站被重新修缮过,已经完全不是从前的样子了。不过我还能从它的外表中找回当年已然淡薄了的记忆——妈妈在凌晨牵着我的手,走进这里的记忆。

我顺着记忆中的路朝前走。

路上有几辆出租车停下来问我要不要搭车,我都拒绝了。我想亲自走一走,用脚丈量一遍我的故乡,以此来确定以后我还有没有回来的必要。

在这十几年里,小城镇的变化很大,但还没大到我完全认不出它的样子。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我的心猛然一跳,脚步停了下来——我看到了那座灰颓的院子,院中杂草纷生,院墙上被大火熏黑的痕迹还在。似乎曾有人把这里推倒了重建,但工程进行到一半,就放弃了。所以现在院墙所围着的,是几间潦草的土坯房,几扇窗户洞黑黢黢的,像是几只失去了神采的眼睛。

我走到门前的时候,路旁闲坐着的大爷问我是谁。我说我是这座院子的主人。他满脸的疑惑,并且站了起来。我只好说了实话,我说我爸妈当年葬身在一场大火里,我是幸存者。他闻言惊了一下,后退一步,压低了声音。

“哦哦是这样啊......那你进去吧,进去吧。”

他满脸的惶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问他怎么了,他却不说了。我推开大门,一只脚迈进去之后,他又喊住我,问我是不是从来没去看过我爸妈。

我点了点头。

他说,“你有空去看看吧,给他们烧点纸钱。这院子是住不得的,横死的人怨气大,你进去看看就成了。”

我道了声谢,走进了大门。

我不怕冤魂,不然我也就不会回来了。当晚,我宿在这片土坯房里,在地上铺好了睡袋,睡袋旁放了一盏小夜灯。小灯灯面是一张笑脸,正对着我,我盯着它看了很久,才钻进睡袋躺了下来。

那一刻,我突然回忆起我父亲死前的模样。

他也是这么躺着,旁边是一盏昏黄的灯。火烧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因为醉酒,恐怕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吧。那么在死去之前,他会感觉到疼痛吗?我不知道。不过作为他的儿子,我希望他没有感觉到疼痛便死去了吧。至于她......火焰冲上屋顶的时候,我听到她绝望的尖叫声。她一定是很痛的。我希望她带着这种剧烈的痛死去,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存在,那我希望她带着绝望的痛苟存着,一世又一世。

我颤抖着吐出这口气之后,觉得心中无穷无尽的恨意也被吐了出去。只是胸口还是闷,像被人压着。我知道今晚一定会梦见我妈妈,我期待着她能对我说些什么。不过没关系,从今天起,她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以后每天都会有我陪着她,她什么时候想说话,随时都可以找我。

我转了个身,看向旁边摆放着的实木盒子。为了接回我母亲,我专门找厂商定制了这个盒子,她一定会很喜欢。她说过,她讨厌变化,喜欢稳定。在黑漆漆又冰凉的地下独自躺了那么久,如今她的儿子回到了她身边。从此之后,我们不会再分离,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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