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秋风正凉,脆铃响起,平复了这里所有的燥闹。
“李棋!你怎么回回上课都迟到!门口站着!”
老师的怒意惹起底下一片笑声。
“老师,你体谅体谅李棋同学,说不定人家有难言之隐呢哈哈哈哈哈。”
“别不是又尿裤子了吧~”阴阳怪气的话语落,又是一阵哄笑,另一个男生拍桌而起,是郭成文。
郭成文强敛着表情装作不平,望向门口,眼眸里的笑意却是藏不住:“说什么呢!真当我们李哥跟三岁小孩一样呢!”
这话又激起一阵大笑。
门口的男生垂着脑袋,厚重的镜片下,眸色暗了暗又氲开一层水色。
他抬头,看向里面的戏笑,又将目光移到教室里的女老师身上。
三十几岁的女老师皱眉,但也没开口平下这场闹剧,等笑声少了些,她才拍桌喊着安静。
李棋垂眸,自嘲的想:你看,连老师看你一眼,都嫌脏。
心底的情绪浮起,委屈,不平,却也只是忍着一切转身站在班级门口。
哭的话,那些人会笑得更开心的,而他也只会更丢人。
虽然很努力的强忍,但眼前还是糊了一大片。
里面的那些人好像都忘了,要不是他们拦着他不让他去厕所,他怎么会……
李棋闭了闭眼,眼泪流下,他吸了吸鼻子,只想埋头痛哭一场。
短暂的小课间,走廊变得热闹起来,李棋恍惚间觉得那日场景重现。
男生的调笑戏谑,女生的捂鼻嫌弃,跟着他们一起笑话。就连,后来处理的老师从头至尾没有一句问候关怀,些许还是嫌弃的,连办公室都没让他进,只是简单交代了一句:“回家吧。”
这件事后,那些知道事实的人却都一致的默认了一件事:‘三班李棋在走廊上尿裤子了。’
他以为这几天自己已经习惯了那些目光,但当那些好奇、打量、看戏的目光投来,他还是身子僵硬,死死低着头想找个地洞永远的钻进去。
2
“我,我不想软弱,我不想再受欺负,我不想只能容忍一切欺辱,胆小懦弱得不敢反抗!”
电视剧里,那些跟他一样受着校园欺凌的人最后都可以反抗,但是,他的反抗,为什么这么难呢?
李棋无数次站在天台,迈出的步子又颤抖的收回来,他是一个胆小鬼,连死都不敢。
又一次鼓起那少的可怜的勇气坐上及膝的水泥台,李棋望着十楼的高度,手止不住的颤,他颤颤巍巍的退了回去。
天台常常被楼下邻居用来摆放杂物,那些没被光照到的角落,漆黑得如同有一个漩涡,黑暗能把你整个吞下。
李棋将自己暴露在光亮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不那么害怕,但还是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总觉得背后会有东西注视着他。
“过来,也许我可以帮到你,”苍老暗哑的声音如枯木一般,死气阴邪。
极度惊吓,李棋心脏停了一瞬然后猛的加快,不敢任何动作,就连呼吸也慢了,静了。
似乎等了好久,提起的心还没放下,耳边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不想再被欺负,反抗?这很简单,乖孩子,过来吧,我可以帮你。”
不是幻听。
李棋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脑海就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儿。
慌乱间,他也不顾衣服刮破,尖锐的旧钉子刺进了皮肤划出一道血痕,疼痛在恐惧下被忽略。
他不敢停留,一口气跑到了楼下,见到了小巷子里的人才觉得安心。
估计用完了力气,李棋瘫坐在楼梯口,平复着胸腔中的动乱。
等到巷子里的人少了,昏暗的巷子空寂,李棋这才爬起来上楼回家。
因为那诡异的声音,他一晚上没睡,眼睛睁了闭,闭了睁,一个人缩在被子里想逃离外界黑暗,终于是熬到了天亮。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就此放弃。
放弃学校,也放弃自己。
想告诉在外的妈妈,说同学欺负他,说他不想上学了,说,他真的,真的很难熬……
李棋摸着脏兮兮的书包,都能猜到那个强势脾气暴的女人会说什么。
“不读书能干嘛!他们欺负你就难熬?同学间打打闹闹就是难熬!我怎么生了你这没出息的东西!”
踏出门,他纵使万般不想去,也还是慢慢的挪着步子下楼。
“哟!李哥早上好呀。”
刚出楼梯口,闻声,李棋捏紧书包背带,往那边看去,整个人好像死机了几秒。
四个人。
两个是班上时常让他跑腿的男生,但有一个,他不会忘记甚至见到就会反射性的逃跑发颤。
徐志超,那个把他头按进厕所拖把里肆意嘲笑的人。
还有个,是昨天早上调笑的郭成文。
他们像是等候已久,关系颇好的好同学。
但李棋知道,他们有多可怕,无害的面容下是恶魔般可怖的心。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蹬腿就往回跑,不顾一切的往楼上跑去,后面,骂骂咧咧的声音紧追。
“跑啥啊?李同学,我们等了你这么久,请我们吃顿饭总不过分吧?”
郭成文的声音。
“别喊了,追上再好好跟他丫的说说。”
到了家门口,狭窄的楼道,他能感觉到底下那几个人的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快,握上门把的手却松了。
这个时候进去,他们肯定会知道他家在这儿,那以后,他唯一的庇护所也没了。
李棋额角汗滴落,不及思考抬腿向楼上跑,上了天台关紧铁门锁好,他死死藏在了旁边杂物架子的角落。
大约二十秒,楼梯口声音将近,铁门被猛的一击,“李棋,知道你在里面,别藏了。”
“你tm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踹门了!”
几个男生一人一句说着威胁的话,铁门晃不开,一个男生甩下书包,骂了句抬腿就是一重踹。
生锈的铁门松了些,他正想抬腿来第二脚,楼下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楼上搞嘛儿啊?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骂着,门被打开,男人踏着拖鞋出来向上张望,“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男人光着上半身,光着膀子肉还在抖动,唬人得狠,几个到底还是学生,也不太敢跟男人争执,徐志超拦了拦踹门那位,然后扯了扯嘴角,眸子也弯了弯,笑容乖顺:“我们找个同学……他闹脾气躲里面去了,叔叔,您有铁门钥匙吗,他再不出来就迟到了,会被老师骂的。”
李棋心悬了,铁门是公共的,这里租户都配有一把钥匙。
他心跳很快,搜寻着四周有没有别的出路,额头的汗顺着滴落掺进了眼睛里,有些扎眼。
“找什么同学,小小年纪不学好,楼上铁块纸壳都被你们偷完了还来!卖几个钱还能抵你们学费不成?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好好学习去卖杂货,家里人怎么教的……”
徐志超没想到那大叔不吃这套,白白被骂,脸上的笑意不见。
那大叔一通数落,几人脸色都不太好,只能板着脸下楼。
李棋听着声知道他们下楼,平复些心情,还是缩着身子不敢出去。
那叔还没停嘴:“别让我再见到你们,三中怎么有你们这样的学生,真替你们爸妈寒心!”
“md,你TM再说一句!”
年轻气盛,其中一个男生吼道。
“小兔崽子!脾气还挺大,偷东西还有理了!”
……
李棋听着外面平静了些,顶楼叔叔也回屋了,他起身。
刚抬腿,迈步间被绊倒在地,惊吓后有些虚脱,他瘫了会儿才胡乱爬起,昨晚那声音再次冒了出来:“好孩子,我可以帮你……”
李棋顿住步,背后冷汗又细细密密的冒出来,额间碎发也湿了一片。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铁门,脚下没有阻拦却像千金重般难以迈步。
惊奇的是,昨晚那些话他记得深刻,一字不忘。
“过来,只要把你想要剥离的东西交由我,就这样简单,我就会帮助你不再害怕他们。”
虽然害怕,但停住的脚也证明,他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李棋回过身,咽了口唾沫,才问:“你,你是谁,真的能帮我?”
“真是乖孩子,过来,我在这儿。”
那声音入耳,李棋竟听出了些许得意的意味。
李棋听着声音向源头靠近,终于在角落看到了一个---木盒子。
他有些疑惑,正想移开视线,那盒子轻微的动了动,紧紧勾住了他的目光。
“捡起来,捡起来你就可以改变这一切了。”
3
天台的冷意还残留在身上,恍如做梦般的经历让李棋有些心惊却又不敢真的相信。
盒子被放在简陋的书桌前,通体暗红,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独特的光泽。
“来,打开它。”
李棋心颤了颤,还是咬牙伸手打开盒子。
盒子并无其他奇怪的地方,只不过相比外面,里面的红鲜了些。
手指触及底面,似来自灵魂的深度接触,指尖被吸附在盒子底面,就连意识都混沌起来。
“只要把你不想要的情绪都放进这盒子里锁起来,它们就不会再影响你的生活了。”
不想要的?
对。
我不想要懦弱,胆怯,不想要……
“不够,不够,还有的,你再想想。”
“恐惧,羞耻,我都不要,不要……”
盒子闭,昏黄灯光暖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好像什么都已经改变。
李棋盯着盒子,手抚上心脏的位置,喃喃道:“真的成功了?”
“小东西,你的新人生开始了,去迎接你期待已久的明天吧。”
声停,灯灭,盒子紧紧闭上。
4
“李棋?怎么又迟到,出去站着!”
数学老师撇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教室里的一众目光随之投来,李棋眨眨眼,抬手摸上了心口的位置后转身到教室门口站好。
他,真的,不怕了?
心口的跳动没有任何变化,指尖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受到感应一般也开始激动得微颤。
“盒子是真的!”
进了教室,李棋都还是晕乎乎的,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讲台的老师整理好书包出了教室,安静一下被吞没在喧闹中。
“哟,李哥,昨天跑挺快啊?”郭成文抬手搭上他的肩,“一日不见,甚是想念,李哥,去厕所叙叙旧呗。”
看着这张无数次做噩梦让他惊醒的脸,李棋内心平静的出奇。
他看看郭成文,又扫了眼他身后教室门口站着的徐志超,冷冷道:“不去。”
想到会被拒绝,但没想到会拒绝的如此冷淡,郭成文有些惊讶,有些不爽冷哼了声:“你别给脸不要脸。”
李棋皱眉,烦了,站起身搬起凳子往地上一摔发出巨响:“我说,我不去。”
教室一阵静默。
郭成文面上挂不住,也恼了,“TM反了你了!”
正想动手被后面徐志超及时拦下,“老李来了,回座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棋看向后面。
他总觉得刚刚徐志超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班上的哄闹停在男老师进教室那一瞬,一切恢复工整秩序,连桌角堆放的书都被重新整了整。
……
那天以后,他们四人帮就没再找过李棋麻烦,虽然奇怪,但他也只当那些人欺软怕硬,现在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了。
5
没有被欺负的第六天,李棋好心情的在学校逗留了会儿。
以前被欺负太害怕那些人,每次放学都是能跑快点就跑快点,学校对他来说就是痛苦的来源地。
三中园景出了名的好,李棋走在人工湖岸边,杨柳下黄昏将歇,很美。
栏杆离水面有些距离,他小心翻过去站在斜坡上,心脏处有了久逢的突突感。
真正的没了恐惧,这时少有的心悬感成了新颖。
背上附上一只手--被猛的一推,瞬间的失重感让他往湖里栽去。
后领被扯住,危乱停住。
李棋被拉回去,抱着栏杆久久不能回神。
抬头瞥见那人笑吟吟的眸瞳,他心彻底乱了。
徐志超悠悠看了他一眼:“需要帮忙吗?”
李棋蹬腿往后退了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走。
不对。
不对。
不对。
他不应该害怕的,明明已经没了恐惧,明明已都没有了啊。
一路浑浑噩噩回来家,李棋翻出屉子里的盒子。
“你来了。”
像个调皮的老顽童,它哼唧一声:“我就知道你还会找我。”
李棋摸上左胸,那处跳动强劲,心慌未消。
他问:“为什么?为什么我还会害怕恐惧?”
盒子打开又闭上,发出咯咯咯的诡异笑声:“因为,它饿了,没力气了,当然关不住那些你讨厌的东西。”
那苍老的声音兴奋极了,蛊惑得不断说道:“只需要你的一点点血肉,我就可以继续帮你把这些情绪关好。”
“孩子,你也不想再被欺负吧。”
李棋拿着盒子的手都在抖,他很想甩开盒子,但却又不受控制的被那声音蛊惑。
“看见抽屉里的小刀了吗?对,拿起来……”
指尖一疼,李棋想拨开意识的云雾,但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挣扎不了。
“快,快把你的手指放进盒子,这样你就能继续过不被欺凌的生活……”
好久好久,那声音多了丝餍足,“好好享受你的生活吧。”
李棋醒来,手指的血迹已经干了,胸腔内的不安情绪消失不见,他简单包扎了下就洗洗睡了。
6
第不知道多少次割破手指给盒子喂血后,李棋捂着莫名空荡的心,有些迷茫了。
他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虚弱,脸色越发苍白,盒子吸血的次数从一周一次变得越来越频繁,到现在一两天一次。
“李棋,你是不是生病了?”郭成文难得这么好心的问道。
李棋恍惚回神,“怎么了。”
郭成文欲言又止,好言好语多说了几句:“没什么,要是生病了就去医院看看,别……一个人扛着,到时候出事了可别赖我们头上。”
“嗯。”
见人家不知趣,他也不多说,坐回了自己位置。
李棋隐约听见耳边有些议论的声音。
“好像具活死人尸体啊……”
“听说以前孙利跟他一样。”
“不会吧?那他会不会也?”
李棋从桌子上撑起头来,“你们说谁?”
“啊没什么。”
接连问了三位同学,得到答案都是没什么,李棋总觉得有点奇怪,内心深处升腾起淡淡不安。
他环视班上,望向那四个座位,只有郭成文在座。
旁边女生一直在注意他,似乎知道他的疑惑,主动说起:“你在看徐志超他们吗?”
“你还不知道吧,最近四班那位叫啥王毅的惹上他们了,这会儿那三儿应该堵人去了。”
李棋点点头,忽然开口问:“孙利是谁?”
女生愣了愣,不太想提起,只是轻轻摇头说了句:“不止孙利。”
他想再问,女生已经转过身。
但心中不安愈来愈烈,那种空寂吞噬了整个心脏,压的他喘不过气。
放学回家,李棋停住步,转身目光直勾勾看向那边巷口。
拐角那人探头张望跟对方目光撞了个正着。
徐志超笑了,从巷口出来走上前,“好巧。”
“……”
李棋没有理会,转身就走。
徐志超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跟上前,“李同学,你说,你现在真是好大变化。下星期年级优秀学生讲话是你,我的班长被撤职,不出意外下个星期也是你的,啧啧,没了恐惧就是不一样啊~”
【没了恐惧】
捕捉到关键词,李棋一顿,心一紧。
“如果徐同学能少欺负人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那我相信,班长一职会重回你手上的。”
徐志超挑挑眉,毫不在意,只是说了句不着边的话:“一时名利双收,以后代价可就大了,李同学,你回头是岸啊。”
不等李棋说话,徐志超就自顾自摆摆手跑向前面的公交车站上了公交车。
【回头是岸】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李棋脸色发白,心脏突突的跳起来,震得耳膜发疼。
他脚下步子不由加快。
李棋开了门熟练的卷起袖子,找了处完整的皮肤拿刀划开,鲜红发暗的血液顺着滴落进盒子,融入暗红的盒体。
回头是岸?
他回不了头了。
下个星期的演讲,失去了盒子他就是个胆小的废物,还没上台就哆嗦紧张的昏厥。
就算没有演讲,唯唯诺诺的模样不止老师见了厌烦,他也不想恢复那个怯懦的自己。
7
星期一,全校人一会儿会去操场集合。
李棋从厕所隔间出来,门口站着一人逆着光,是徐志超。
“李棋,越陷越深对你没好处。”
李棋还是第一次见徐志超这么严肃,想起盒子告诉他的一些事情,嘴角扯起,似嘲讽,淡淡洗了手,挽起的袖子白皙手臂露出几道伤痕的尾巴。
“不止孙利,还有孟辉,王旭阳,”李棋望着他,静静的注视,“你,也像劝我一样劝过他们吗?”
话落,徐志超被盯得后退一步。
李棋:“前几个人跟你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你不必假惺惺的来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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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优秀学生演讲很受学校重视,还有人拍摄视频准备上传学校官网。
李棋拿着演讲稿纸内心平淡,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什么都胜券在握的感觉。
“下面有请高二三班李棋同学……”
如果没有盒子,他可能一辈子也无法站在这样的高台,受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还能淡定从容的念着稿。
所以。
他不后悔,也不回头。
徐志超没想到的是,厕所的那段对话会成为他跟李棋最后一次对话。
女警员拍了拍小伙子的肩,“别怕,这件事情跟你没多大关系,我们也只是找你了解情况。”
徐志超抬眸,有些出神的望着那栋旧楼,“警察姐姐,我可以去上面看看吗?”
女警员有些犹豫,想了想,“去吧。”
徐志超缓步上楼,板着的脸近乎冷漠,推开旧门,他哼着小调翻着屋里的东西。
“这呢。”
老人家一般的声音多了丝低哑,“那小子真倔啊。”
徐志超听着声儿拉开抽屉,暗红色的盒子沾了血迹,他拿起揣进兜里,离开了屋子。
兜里声音突的发问:“人死了?”
“死了。”徐志超随意道,又问:“你告诉他的?”
盒子静了片刻才说话:“他喂了我好多血,一时没注意被套了话。”
“真是不经熬,下一个找好了吧?”
“找好了……”
8
周一的演讲,周二李棋被邻居发现跳楼身亡,身上有多出伤痕,警方判断自杀。
徐志超在楼下站定,警察已经离开了,看着那抹未干的血迹,其实,那天卫生间的对话还有后半段。
李棋:“前几个人跟你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你也不必假惺惺的来劝我……”
“从你选定我,或者说从你把盒子放在我家楼顶那一刻,我的死就跟你徐,志,超,脱不了干系。”
“不过,我不恨你,相反,倒是谢谢你送了我这么一个,天大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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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着干什么,下一个是谁?。”
徐志超回神,口袋里拇指划过盒子上的纹路,“王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