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先森——你也可以是个流浪诗人

2019-02-01 22:06:04

爱情

在落叶堆积了好几层的深秋,我离开了兔子先森的咖啡馆。临走时,他站在门口送我:“非要现在走吗?不能再多留几天了吗?”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嗯,计划今天走的。”

兔子先森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显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忽然的笑了:“干什么这么伤感,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了,你可以去我的城市看看啊。”

“嗯。”他低头道。

“别送了,快进去吧,风有点大。”我开口道。

“没事,我穿的厚。”

“我走啦,白~”说完我便拖着行李箱快步地走了,我不敢回头,任秋风在身后呼喊。

与兔子先森的相识是个美好的意外。在我住的“常藤”旅社不远,有家咖啡馆,在丽江众多茶馆中显得别具一格。我走进咖啡馆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整,店里的人寥寥无几,音响里放着好妹妹的《我也可以是流浪诗人》,前台的店员在用我听不懂的方言攀谈着。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从包里掏出纸笔,酝酿着写些什么。不知为何,虽然我经常在键盘上敲字,但是却有种对纸笔的执著。写了几首长长短短的句子,便有些乏了,竟不顾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是被冻醒的。当我揉着睡眼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拿着外套的兔子先森。看样子他是想给我披衣服,我却正好醒了。他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个时候醒,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突然一阵风透过窗吹了进来,吹散了我桌子上的纸笺,吹起了我的长发。兔子先森见状,赶紧弯腰帮我捡,他像是瞥见了我纸上写的东西,惊喜的问道:“姑娘,你是个诗人啊?写的真好。”

“不不不,我只是随便写写,不算什么诗人啦!还有,我不叫姑娘,叫我木木就好啦。”我笑着说,心想:这年头还有人叫别人姑娘的……

“木木你就别谦虚了,真的写的不错呢。”他一边说一边指着我写的几行:

落满山路的叶

沁着旧旧的味道

我们俯身

却拾捡不起那份曾经

…………

他说的我竟有些不好意思,我轻笑了几声,他跟着微笑。看着他笑时露出的门牙,我脑袋里突然冒出了“兔子先森”这个昵称,并没忍住叫了出来……

他笑而不语,像是默许。从那次以后,我就喊他兔子先森。哦!对了,兔子先森真名叫许沐泽,很好听的名字吧!

后来的一个星期,我总是上午出去逛,下午三点坐在咖啡馆里写些东西,兔子先森也仿佛跟我约好了似的,准时出现在那里。后来,我知道了原来他是那家咖啡馆的老板,便理所当然的蹭了许多好吃的甜点,那时的我笑的就像一只偷吃了小鱼干的猫。

有时我写东西,兔子先森就坐在旁边安静的看书,写完之后我给他看我写的东西,他便会啧啧称赞,叫我“诗人”。有时,我没什么灵感,便给他讲故事,讲我去过的地方,讲哪里的天蓝的催人泪下,哪里的水又清澈的出奇。讲自然风景,也讲人文情怀,我总是滔滔不绝,而兔子先森总是很认真的聆听着,有时候我仿佛能看到他眼里向往的星星。我就告诉他有机会要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对了,兔子先森吉他弹的很好,嗓音也不错,有时候,他就坐在咖啡馆边弹边唱,唱那些清新悠然的民谣,时不时会有年轻的姑娘侧目,好奇地走进咖啡馆。而我就坐在旁边捧着脸一脸花痴状,不得不说,兔子先森长得还是蛮好看的呢。后来兔子先森说想教我弹吉他,我学了一点,发现手实在疼的厉害,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我和兔子先森相识一个星期后的某个傍晚,我第一次在兔子先森口中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她和你很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大脑顿了一下……

说着他却又摇摇头“只是长得很像……”

从兔子先森口中,我知道了那个女孩叫汤棠,大家都叫她棠棠。我心想有点巧,我们的名字都带木字呢。

“你们还是不一样的,她不爱说话,骨子里却对人和事充满热情,而你看似活泼开朗,骨子里却透露着一股冷清。”兔子先生呡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

后来的故事,他却迟迟不肯开口。

我一向是个愿意聆听的人,但是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后来的故事别讲了……”我开口道。

兔子先森摸了一下自己泛白的指关节,继续说道:“五年前我来到丽江的时候认识了棠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我不小心撞掉了她的假发,她在人们的窃窃私语中落荒而。我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撒开腿追了出去。她跑的很快,很像一只狡猾的兔子,哦不,准确的来说更像是一只狐狸,不一会便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我心满愧疚的离开了酒吧,当我快要忘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再次遇见了她。我素来喜欢喝咖啡,在朋友的推荐下我来到了这家并不起眼的咖啡馆。坐在咖啡馆的我被一阵吉他清唱吸引,寻音望去,是她!虽然她带着假发,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她突然向我这里看了过来,在对视的那几秒钟,我想我就已经爱上了她,她的眼里有星星,我的眼里有她。

“她好像忘记了酒吧的不愉快,走过来打招呼,我这才知道这是她妈妈开的店,那次算我们真正意义上的认识了吧……”故事貌似很长,兔子先森那个傍晚并没有讲完。他说明天这个时候再给我讲。

那一夜,我睡得不是很好。

第二天傍晚,老地方,我过去的时候,兔纸先森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我坐下的时候,他给我点的咖啡刚好端上来,是我最喜欢的卡布奇诺。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自从和她熟悉之后,我就开始了对她穷追猛打的追求。可是不管我怎么追求,她都躲着我。最后无计可施的我找到了她的妈妈。她妈妈告诉我的消息对我来说无疑是天打雷劈。棠棠脑袋里有一颗肿瘤,虽然是良性的,但是时间长了会压迫神经,甚至会导致失明。虽然她表面上很沉默,但是她心里特别勇敢。

“她不敢接受你,就是怕拖累你。听了棠棠妈妈的话,说真的我有点懵,但是即刻我便清醒了,我爱的是她这个人,不管她怎么样。在此后的第二天,我永远不会忘了她看着我剃光头手捧玫瑰时的惊讶以及感动,后来我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生活很苦,但是棠棠很甜。不知不觉我们就度过了两年的欢乐时光。她很积极的配合治疗,我们还准备等她好了的时候一起环游世界,当我们一切都觉得很好准备结婚的时候,不幸发生了,棠棠失明了!”这时的兔子先森神情有些挣扎,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

“失明的棠棠很烦躁,连棠棠妈妈都不敢近身,我好不容易才安抚住棠棠的情绪。不管她如何反对,我还是决定和她结婚。棠棠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终于点头答应了。结婚当天早上,棠棠突然可以看见东西了,那时我们所有人都很高兴。”又是一阵沉默……

“可惜,祸不单行。当我把她抱上婚车的时候,她突然晕倒了,晕倒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微笑。当我把棠棠送到医院的时候,我最不想接受的事情发生了,她去世了!对!她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心情沉重的搅了下咖啡,抬头看见兔纸先森眼睛里隐隐的泪光,也不禁眼圈泛红。

“她离开两个月后,她的妈妈准备卖了这家咖啡馆,回乡下去,她不肯卖给我,我不舍的得这家咖啡馆,就拜托别人帮我买了下来,装修成了棠棠喜欢的样子。现在过去三年了,我以为我能淡忘……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直到看到了你,这一切又清晰的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明明知道你不是她,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接近你,对不起……”兔子先森懊恼的低下了头……

“没事,你要知道我跟她不一样。至少我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我拍了拍兔子先森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道。

“嗯……你说的对。”兔子先森轻声说道。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回去休息了。”我开口告别。

“好。”兔子先森说着送我出了门。

那天晚上我突然决定提前结束我的丽江之旅。纵使有万般不舍,也还是要和兔子先森说再见。临走时,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和地址,我告诉他他可以尝试出去走走,毕竟老待在一个地方也不是很好。如果有缘到了我的城市,我一定会好好款待他的。

我告诉他,不用送。

回到家乡的我,又开始了千篇一律的生活。

几星期后的某天,我收到了兔子先森寄来的明信片,明信片后面写着一首小诗,我惊讶于兔子先森的字,竟意料之外的好看。随后又是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

一年后的某天,我正在听歌,网易云给我日推了这首歌,是好妹妹的《我也可以是个流浪诗人》,听到这首歌我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这时,邮箱里收到了一份新邮件:

我到了你在的城市,见个面吧!

——兔子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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