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方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左胸又变大了。
虽然女人们很喜欢这个部位的丰满，但若只有一侧的胸部变大，就不会让人觉得愉快，反而会因此感到烦恼和自卑。
方琳就有这样的感觉，只有左侧胸部变大，而右侧丝毫没有变化，她正常在36B，但此刻，左侧的胸部已经38C了，胀痛难忍。
当她把这个“缺陷”告诉我的时候，已经是她离婚的第8个月了。
她跟我说：“连尘，你知道吗？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左胸才不会变大，并且更加圆润、坚挺，我才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我想象了一下，那种样子就像是把一个葫芦横着放在胸口，一边大，一边小。对于女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灾难，比“飞机场”更让人难以接受。
那时候，我总在想一个问题，并且希望能够得出答案：如果我们爱一个人，是否能连同对方的缺陷也接受呢？
就像我们在谈论对玫瑰的喜爱时，总是在谈论它的花香、它的美艳，但说到茎上那些刺的时候，就不那么情愿了，我们恨不得把那些刺全都剃光。
玫瑰也不想长刺，可是没有刺，她又怎么能保护自己呢？
02
2018年秋天，我从天津回到长春，在吉大南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
和谈了4年的女友分手之后，我已经心灰意冷，却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轻松，我和她在山东认识，就在准备结婚的前一年，我提出了分手。
我原本以为我会在青岛定居，会和她一起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生一堆小孩，老了之后还能一起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夕阳，余晖照在脸上，我们看着彼此，露出微笑。
不过我还是没能坚持到那时候，因为慢慢地，我发现，这些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老妈在电话里说我：你这孩子，谈了那么多年才发现三观不合，早干嘛去了？
是啊，早干嘛去了？
我喜欢看电影她喜欢看综艺，我喜欢朴素她喜欢华丽，我喜欢出去走走她喜欢待在家里……没有一样在同一频率上。
说不到5句话就吵架，一吵架就能冷战三四天，压抑的气氛让我们喘不过气。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改造我，而我被迫接受，久了，就有了太多裂痕，想修补，却发现早已千疮百孔。
我：太累了，我们分手吧。
她：好啊。
感谢放手，我真渣。
03
回到长春的第2年，我在吉大图书馆遇到了方琳，她还是那样白皙、干净，水嫩的皮肤里透着红润，睫毛很长，眼睛很大，水汪汪的，让人如沐春风，就像童话里的少女。
只是她如今已是离异少妇，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清纯少女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相遇的那一刻，我很难过，她也很难过，但我们都很开心。她哭了，是那种放肆大哭，毫无顾忌的哭。
我们走在吉大的校园里，五月花广场的杏花正盛开，空气中满是花香，在虚实之间，我们仿佛回到了10年前的那个下午，阳光洒满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我们穿过时间的隧道，捡拾着记忆里的每一片美好。
她说她很喜欢我带着她到处去玩，很喜欢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一起在长春的每一片土地上都留下我们的足迹。
她说她记得我唯一一次，无意中牵着她的手，那一刻，她觉得很幸福，她多么希望我们就这样一直手牵着手，一直到白头。
多么庸俗的渴望，她有一些自嘲。
仍旧像那时一样，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在校园里狂奔，没有目的地，也不需要有目的地。
吉大的每一条街道，我都很熟悉，她和我一样熟悉。
她双臂抱住我，说：“连尘，我们本可以在一起的。”
04
晚上我带她去了我租的房子里，她说今晚就在我这睡了。
我：“你父母不会担心吗？”
方琳：“哈哈，不会，我跟他们说遇到朋友就好。只是你就要睡沙发了。”
我：“这有什么关系，我更喜欢睡沙发，比床可软多了。你不怕我晚上打呼噜吗？”
方琳：“我才不怕。”
方琳坐在我的床边，昏暗的灯光中，她突然有一些哀伤，大大的眼睛直直望着我，说是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她让我先转过身去，等她叫我再回头。
我背对着她，听到轻微带子弹开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叫我回头。
我惊住了！
她上身赤裸，正躺在床上，两颗乳房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只是这两个乳房有些不一样。
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又有千万幅画面如洪水一般冲击着我的大脑，继而冲击着某些部位。
在大脑中，我和方琳正进行灵与肉的缠绕，我在她的深海洞穴里来回穿梭，她在我身体下撕心裂肺地喊叫，响彻天穹……。
我意识到自己邪恶了！使劲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迅速打开房门，说：“快把衣服穿起来。”便冲向门外，点上一根烟，希望这缭绕烟雾，伴随着尼古丁，能稍稍缓解我的激情。
烟抽完之后，我便进了房间，方琳已经穿好了衣服，她见我进来，笑着说：“喜欢吗？”
我：“什么喜欢不喜欢，告诉我秘密，也不用把衣服脱掉吧。”
方琳：“你有没有发现我两边的胸部有什么不一样？”
我：“没有什么不一样啊，一样很白。”
方琳：“不是，我说形状。你仔细想想。”
我努力地不让自己进入那些邪恶的剧情，只是回想刚才的情景，发现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
我：“是有些不一样，好像一边是扁平的，滑向一侧，另一边是挺立着的。”
方琳：“这就是我的秘密，连尘，你知道吗？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左胸才不会变大，并且更加圆润、坚挺，我才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我仍旧有一些迷茫，她继续跟我讲着她的秘密，眼中泛起了泪光。
那一晚，我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只知道，窗外的树叶在微风中一直沙沙作响，偶尔伴随着虫鸣，还知道了原来长春的五月，三点多天就微亮了。
我想起和方琳曾一起度过的美好校园时光，那时我缺乏勇气，选择了默默陪伴。
我又想起和前女友一起度过的这4年，她早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分手之后，虽然明白再也不会回头，可这4年的相濡以沫，又怎么轻易抹得去？
第二天，我告诉方琳，我不想把她当做救命稻草，不愿意在我还没有放下上一份恋情的时候，就跟她在一起，那样对她太不公平。
05
方琳的身体有一个缺陷，那是她的秘密。
那一年她17岁，高二，落落大方的少女，36B的胸部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她哪能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因为胸大而感到无比的烦恼和自卑。
事情是这样的。
高二那年，方琳的母亲抛下了她们父女二人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方琳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母亲当着她的面收拾东西，当着她的面指着父亲的鼻子骂父亲懦弱无能，当着她的面上了那个男人的车，任由方琳如何哀求，母亲丝毫不为所动。
那一夜，方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哭泣，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左侧的胸部变大了，父亲于是把她带去看医生，医生说是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导致激素分泌紊乱，位于心脏一侧的胸部脂肪迅速堆积膨胀，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就好像有人一夜白头，有人一夜就长满皱纹。
医生给开了药，说是吃上一个月，就会慢慢恢复。
那一个月，她不敢去上学，害怕会遭到同学们的嘲笑，只得向学校请假，虽然医生说会好的，但她还是感到无比的恐惧，她害怕自己的胸部以后永远都是这样子。
她有时会对着镜子看着自己一大一小的乳房，默默流泪。一个月之后，她的乳房恢复正常，她才放宽了心。
可让她想不到的是，这给她留下了重大的后遗症。
在那之后，只要她强烈地感到自己被抛弃，左侧的胸部就会变大，这让她特别苦恼。
但是，她说跟我在一起，会感觉很自在，很开心，左侧的胸部不仅不会变大，还会变得更加坚挺。
她告诉我，以前每次躺下时，乳房都会滑向两边，立不起来，就像“飞机场”一样，认识我之后，她发现自己就算躺着，左侧的乳房也能直挺挺的。
可是毕业之后，她就再没有过这种体验了。
后来遇上了她老公，一开始她老公也很爱她，可是时间一长，老公就渐渐地对她冷淡了，都对她感到不耐烦，嫌她太啰嗦，嫌她没了当初的女人味。
好几次，她的左侧胸部变得很大，胀痛难忍，这让她老公更加嫌弃，直到有一天，她老公把另外一个女人带回家。
于是，她老公就成了她前夫。
06
那一天和方琳分开之后，我们会经常在网上聊天，聊一聊我们过往的岁月，聊一聊我们现在的生活，聊一聊我们对未来的畅想，就这样过了半年。
突然从某一天开始，她不见了。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去她家找她，她的父母说她已经搬了出去，具体去哪，她父母也不清楚，只说是出去散散心。
我在她的QQ空间留言：
“
方琳，我本是一个孤独的旅人，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你，我便不再孤独。
是你让我知道，生活中的每一天都值得期待。
可是现在，我好像失去了你，我又成了个孤独的旅人。
请你，一定告诉我，我要去哪才能找到你？
”
没有任何回复。
我慌了。
我的世界里，从此没有她了。
一个月之后，她打来电话，我于是去找她。
我：为什么这段时间要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方琳：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她说她这半年，一直都很开心，她很喜欢有我的生活，可是越开心，她就越觉得不真实，她就越害怕。
她害怕这样的生活终究有一天会破灭，她不愿再忍受失去我的痛苦。
方琳：“大学毕业时，我多么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爱我，甚至，只用说一句，有你真好，可是你没有！”
方琳：“我真的很害怕这些都是假的，就像从前的那些美好，或许都是我一个人的自以为是。”
方琳：“你现在知道了我的秘密，有一天你一定会嫌弃我的，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胸部不对称身体有缺陷的怪物。”
方琳：“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结束这些假象，我不想再受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