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少女更激动的是文坛,诗人的恋爱体验无疑牵动着当代诗坛的每一根神经,原本准备在下半年出书的一大批畅销作者,无不在哀嚎中推迟自己的出版计划,出版行业一派萧然。
彭爱国自然不在意这一切,他只觉得一切恰如其分的美好,虽然说不出美好在哪里。就像为一面一千片的拼图找回了缺失的一个小角,表面看起来虽然并无二致,但冥冥中就是HAVE TO BE.
非如此不可的爱情。
越来越多人慕名到咖啡厅来,就为了偶遇诗人,或见一眼传说中的陈安静。到最后,咖啡厅已经不能再留下来,陈安静搬进彭爱国的屋里,为他一个人磨咖啡,拉丝。
她请求彭爱国带她去一个她从小一直想去的地方,大海。
那是一片无人的沙滩,夏日的夜晚,她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走,海浪呼唤着她的名字,海风裹挟着潮湿的气息,仿佛随时能把她吹上天去。
“彭爱国”,陈安静说,“爱上你之后,我不敢再看你的诗集”。
她卸下脚环,从腰间解下一串绳索,将它交给彭爱国,后者早已热泪盈眶。
她张开双手,她飞了起来。
彭爱国时常想,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他和陈安静,他们像是上帝从一处掰下的两个人,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更有默契、更合拍的恋人。
所以当他在创作的新诗集《告白气球》(终于有个正常点的名字)扉页写上“To me, you're like tHE air”时,他很清楚,这本诗集将抵上他之前所以著作的销售量。
果不其然,出版的第一天,所有书店库存就被一抢而空,签售会上,人群更是从会展中心排到了宝安中心。
这一天,是彭爱国作为诗人的巅峰,当后人以仰望高山的姿态回首诗人彭爱国一生的光辉成就,首先映入眼帘的,将是这座始终绕不过去的高峰。
而从那以后,彭爱国便消失了。
有人说,彭爱国的消失,是因为他已经写出了一本让自己觉得不可能再超越的作品,于是像很多创作者一样,他选择了沉默。
也有人说,彭爱国的消失,只不过是因为他江郎才尽了。一个再也写不出一行诗的诗人,还算不算是个诗人?
还有人说,彭爱国的消失,无疑给世界诗坛扔下了一颗重磅原子弹,是当代文坛的一大损失。
早些年,我听说有人在瑞士海边的一个小村落见过他,他把靴子挂在门前高高的晾衣线上,在天气晴好的时候,和夫人一起去郊外放风筝。
人们叹息。
我却觉得,彭爱国并没有消失,他只是将诗写进了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