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洞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工蚁和兵蚁的身躯也在日渐雄伟。整个世界都在改变,膨胀!
“不不不,蚁后。”苍老的侍蚁对我说,语气里充满了不屑,“是你的身体变得瘦弱了。”
几天前对我说话,她还会用“您”字。观察着这些变化,不禁让人内心一凛。环视一遭簇拥的侍蚁群,我把目光停留在最年轻的雌蚁身上。曾经可人的模样,渐渐让我觉得虚伪,渐渐变得狰狞可怖。因为,她的样子像极曾经的我。
文 | 拉布雷瓦
利用大自然赋予的本能,我用力蹬开包裹身上的蛋壳,伴随着嘈杂兴奋的喊声“是个女的”,一切新奇收入眼底。
一天后,我被抱到专门的洞穴进行抚养。雌蚁的命运有二,成为未来的蚁后,抑或蚁后身旁的侍蚁。然而,我有异于其他雌蚁,不亚于兵蚁的四肢几日里便格外健壮,翅膀却迟迟未见冒头。
少年时他们尝试将我列入工蚁的队伍,这是族群中绝无仅有的存在。搬运食物,抢救伤员,甚至在洞穴危险时履行兵蚁之职。
就是那一次……
“发现白蚁群。请注意,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哨探的兵蚁在洞口发出警报,“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发现白蚁群,发现白蚁群!”
兵蚁整装出发,浩瀚的阵势前所未见。
白蚁的体型十倍于我们,还有足以摧毁钢筋的钳牙。兵蚁的数量急剧减少,看着战士们前仆后继,视死如归。临时负责救援的工蚁队伍里,我大喝一声,杀入战团。
浴血奋战,体液、残肢铺满大地。
白蚁群冲破重围,直捣蚁后的巢穴。蚁后发狂一般抖动着翅膀,将侍蚁推向前线,自己落荒而逃。
目睹一派哀鸿遍野,我杀红了眼睛,体力渐渐不支。一只白蚁张开凶狠的钳牙,向我扑来!
忽然感觉被谁往后拉了一把,我死里逃生。然而救世主并非他人,危难之际拯救自己的,恰是那对没有长开的翅膀。它未曾带我翻山越岭,也没有给我翱翔天际的体验,但这适时地拉扯一发千钧。
勉强矫正身姿,见那白蚁一愣神,不和谐扑棱着翅膀的我,急忙挂在他身上,疯狂地撕咬。
谁都知道,离开团队,我们是世界上最弱小的存在。对阵白蚁取得一对一的胜绩,简直有违天理。
我站在白蚁的尸体上振臂而呼,“消灭入侵者,保卫同胞和家园。杀!”
吓呆的敌人与士气高涨的战士交相映衬,战局逆转了。
处于上风让蚁后得意忘形,她推开侍蚁,奔赴前线为我们加油鼓劲。
如果这是一场胜利,她无疑将会永载史册。
战争的残酷远不至于那么乐观,时而白蚁节节败退,时而疯狂反扑让我们忙于招架。
拉锯战对战士而言是无情的,对蚁后而言,却是安全系数极高的境况。战事胶着,让白蚁无力腾出大量兵力关注于她,偶尔一两只突围的白蚁,总能被侍卫群的铜墙铁壁拒之门外。退一万步讲,一两只白蚁的突破,除了费力击溃兵蚁群,面前还要对付被蚁后抛弃的替死鬼侍蚁们。
时间是打败强者的最佳武器。当你具有压倒性优势,却迟迟无法获得想要的战果,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败北将是他们必然的结局。
白蚁撤兵了。
蚁后大犒三军,由于功勋卓著,我也在嘉奖行列之中。
“怎么是个女的?”当我出现在蚁后面前时,她突然变得焦躁,“为什么会有个女的在这里?”
“蚁后,那是因为她小时候……”没等负责人汇报完毕,蚁后一钳子把他砸成肉酱。
又一钳子比划到我面前,与我目光交汇,竟又怯生生收了回去,接着歇斯底里大喊,“赶快给我杀了她!”
兵蚁将军跪倒求情,“蚁后,她是我们的民族英雄啊!”话音刚落,只见蚁后的巨钳压顶而下。然而就在将军头顶悬空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