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是我将自己锁在厕所里的第三天了,准确的说我也已经刷了三天的马桶了,用我的牙刷。
这并不是谁要我做的,而是我自己的忏悔,或者是和自己的信仰的激辩,我已经16岁了,我有必要理智,所以我用这种冷静的方式来反思自己的过错,或者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家外面的叫骂声还是没有停过,他们像是发了疯一般,除了夜晚他们要回去睡觉,之后休息好再来叫我的妈妈们把我交出来为止,而我也只能靠这段安宁的时间来思考和回忆。
我知道如果妈妈们把我交出来,我会面临着什么,是的,正如你所想,我会被人用乱石砸死。
我曾经在四岁的时候,亲眼看见他们把一对男女绑起来,扒光衣服,用石块活生生地砸死,我至今都没有忘记他们的眼神,目光温和又从容,紧紧地抱在一起,即便是死去。这是我对异性恋的第一个认知,死和温暖。
不过我就没有他们那么好命了,即便我和他们一样都是异性恋,可我只是一厢情愿,我一直在后悔我的莽撞,我抛弃了一个淑女应该有的端庄和稳重,抛弃了妈妈们教给我的一切礼仪,只因为我看到了那个男孩。
我自以为是地认为不会有人看见,而他也正在熟睡,我偷偷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心跳得那么快,紧张又快乐的感觉充满了我的身体。我不敢久留只能疯狂地跑开,像是守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对,没错!这就是一个不得了的秘密,我从来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异性恋,之后违反主的圣约。
我在礼拜堂听牧师说过无数遍:那些肮脏的异性恋,迟早要下地狱,让撒旦们看着他们那肮脏的生殖器交合,并把它刻在地狱的大门上,供那些恶魔和幽灵们来取笑。
曾经的星期天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受难日,男人和女人们不得不为了亚当和夏娃行不当之事而受苦,蒙上眼睛去教堂和异性发生性关系,那是每一个人所要做的,我们是神的子民,就不得不受神谕的惩罚。即便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满悲痛的表情和低沉的哀嚎。
不过很感谢罗伯特·爱德华兹教授的贡献,他和他发明的试管婴儿技术使我们远离了受难,而我就是这个小镇上第一批的试管婴儿。
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爱德华教授因为深爱他的恋人,爱他的一切,或许是憎恶一切与他恋人相逆的东西,包括受难日。他甚至因为深爱他的恋人而公开宣布放弃信仰,因为他不愿再去面对一个异性,更不愿除他的恋人外的任何一个人触摸到他身体的任何地方,即便是一缕头发。
也正是这种近乎偏执的情感洁癖,才催生了他这项伟大的发明,也拯救了所有男女,不再去忍受与异性性交所带来的屈辱和痛苦。更不会给予那些异性恋口实,因为我们的爱是高尚的,不是为了像动物繁殖后代一般而靠利他性去释放繁殖的欲望。我们的爱是目的,而不是某些肮脏产物的美丽的附属品。
这一切都是我在教会学校上第一堂课之后,我所知道的一切。似乎这就是我们和那些异性恋不同的地方,起码那时候我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我改变了想法。
(二)
或许,如果不是当时我逃跑时太过兴奋,我也许就会发现在他身旁刚刚醒来的小朗基努斯。
他才只有四岁,天真得很,或许一块糖果又或是一根雪糕便可以让他替我守住这个秘密——我亲了他的哥哥,我亲了一个异性。
这不仅不是在受难日,没有蒙遮羞布,更没有任何惧色,而是我自愿主动地亲吻了一个异性。
我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我会被当作异性恋,之后被人们捆住用乱石砸死。
这是自古以来对于异性恋的惩罚,从柏拉图启明星般告诫曾经那个黑暗的世界以真理开始,异性恋也成为了危害国家的叛徒,被处以石刑。
那时候,希腊一直为斯巴达所侵扰,整个国家为战乱所困扰,柏拉图以同性恋士兵组成的军队迪比斯圣队,凭借着爱和勇气击溃了斯巴达军队,这也是斯巴达军队第一次失败,随后的战役迪比斯圣队摧毁了斯巴达城,从此迪比斯圣队便成为了维护国家安宁的利器,加之当时的希腊人又多是双性恋,没有多少人会只对异性感兴趣,之后的希腊为了维持生育而选择了一天作为生育日。之后这样的军队编制和生育日传统为世界各国所采用,直至爱德华教授发明了试管婴儿技术为止人们才彻底不用靠和异性交合来繁衍后代,而军队的构成却从未再改变过。
这是在历史课上,別普依女士传授给我们的知识,关于构成我们这个世界婚姻和生育的知识。
別普依女士还告诉我们,为了维护女性权利,城邦内的男子家庭要缴纳维和费,用以供养处于孕期的女性。
而那些企图主动与异性发生性关系,以破坏同性家庭的稳定的人们则被处以石刑,因为他们的举动会破坏军队的稳定和减弱军队的战斗力,这相当于叛国罪,所以在那时几乎所有人都憎恶那些异性恋,当然这个传统也延续至今。
我作为每次历史测验都可以得A+的好学生,居然会忘记这一切所能带来的后果。
事实上是这样的。
(三)
噩耗从上周四那天早晨上学开始,当我还沉浸在那次偷情般的快感中的时候,却从未想过这一切的发生让我如此得猝不及防。
那天我一如既往地吃着妈妈做的沙拉和煎蛋,但我第一次在沙拉里吃到了一只菜青虫,一阵阵恶心的干呕在我身上肆虐,我没有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喊大叫,而是把虫子悄悄扔进了垃圾桶里,之后告诉妈妈们我吃饱了,就去上学了。但在那时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我走上校车的那一刻起,我就深切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许是每个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