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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里的鞭炮声越来越响,烟花也蹿到半空中,一朵朵绽放开来,又瞬间消失。好像混在这尘世的人们,前一秒还活蹦乱跳,没准下一秒就离开了。
街上的大人带着小孩子去各家串门,互道着吉祥话。整个李家庄热闹非凡,而这热闹似乎与望山没多大关系。
望山的整个院子的灯都是黑着的,也没有人声,在这过节的热闹气氛中,显得很突兀。但并没有人注意到,毕竟他在庄子里的存在感不是很高。
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晴了,挂着几颗星星,遥望着这热闹的俗世。
今晚的李家庄注定是热闹的,前半夜人们是不会休息的,都要等着供奉完经年之轮,才会回自家休息。
凌晨零点,沸腾了半宿的李家庄村民,终于老老少少,全家出动,纷纷赶往庄子中心,举行一年一度的供奉经年之轮的仪式。
仪式的第一项是,元吉爷爷打开经年之轮的大门。经年之轮缓缓出现在了庄里人的视线里,它跟去年一样崭新,确切说它一直这样新。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维护过,也一直保持得不错,这也许就是经年之轮的神奇之处。
经年之轮上对应十二个方向,雕着十二生肖的形象,每年由元吉爷爷,按照年份儿把对应的生肖转到最中央的位置,从这个生肖转动到下一个生肖。
第二项是,点名,庄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要到齐。在点到“望山”时,没有人应声,元吉爷爷又喊了一嗓子,还是没人应,人群里的目光纷纷扫向望水。
他才站出来,“别看我,我不知道,他往年也有不来的时候啊,谁知道去哪儿了,天天的傻啦吧唧的,说不定溜达哪儿去了呢”。
鉴于望山平日里在庄里的表现,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点名结束后,李家庄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和元吉爷爷一起,开始摆放各种贡品,全村人一起行李,叩拜。
接着,庄里的人排队进入经年之轮的房间,抚摸迎接来的生肖,对着它许愿。有啥冤屈也可以对着它诉,它也会为人们讨回公道。
最后,仪式结束,庄里的人重新回到队伍里,等待元吉爷爷锁门,行礼,最后离开。
大年初一的凌晨,天又飘起了雪花。人们供奉完经年之轮,都回各家休息了,在梦里期待着来年的好年景。
初一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还在沉睡中的人们,被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喊拽回了现实。
“大哥啊,你这可是咋滴啦?你说句话啊,大哥啊我滴大哥啊。”声音是从望山的院子里传出来的。
人们纷纷爬起来,胡乱地穿上棉衣,赶来望山的院子。元吉爷爷也来了。
“望水,你哥出啥事了?”
元吉爷爷刚走到堂屋,望水便从里屋奔了出来,“元吉爷爷,望山,望山他……”元吉爷爷没听望水说完,便朝里屋走去。
望山头朝东,脚朝西,头顶着墙,半趴在炕上,看不到脸。炕上的破席被蹬得碎成了好多片,人一动也不动。元吉爷爷爬上炕,喊了声“望山”,见没反应,便顺手扒拉他翻身过来。
满屋子的人,连元吉爷爷都被吓了一跳,望山的眼睛大睁着,瞪得圆圆的,手紧紧拽着胸前的衣服,胸前被挠出了很多道血印子。嘴巴和鼻子因为趴着的姿势,也压歪了,五官看上去怪异地吓人。
“哥,哥呀……”望水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又大声地号丧起来。望水媳妇这才赶过来,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好了,都别在这哭了。先把元吉奶奶请过来,给望山穿寿衣吧。通知庆花,让她回来送送她爹。”
元吉奶奶是跟元吉爷爷一个辈分的老人,负责庄子里的红白喜事。谁家娶媳妇需要管事儿的,谁家家里需要办白事,给往生的人穿寿衣啥的,都是元吉奶奶出面。
元吉奶奶赶过来给望山穿寿衣,几个中年男人,七手八脚地想要把望山抓在胸前的手搬下来。可是人都硬了,费了老大劲儿也没搬开,寿衣没法穿。
“元吉奶奶,搬不动,您没法穿啊。”
“闭嘴,不准这样说。”元吉奶奶边训斥,边上前接手道:“望山乖,你把胳膊放下来,元吉奶奶给你穿新衣服啦,新衣服暖暖和和的,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