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回来后,先到县城与萍履了约,然后一踏进家门,我就找哥谈了自己打算去新疆部队当教官的想法。
哥听了我的话,他不容我多说,就表示他坚决不同意。理由很简单,母亲体弱多病,而且岁数又渐渐大了,对我又最疼爱,如果我现在就离开她身边,远去新疆,而且一去就是十七年,这让她怎么能够接受得了呢?
提到母亲,我不由得沉默了。
我在有外出从军的想法时,何尝没有想到过母亲,自从那天我给刘厚清同志去了那一封信后,我就一直在去和不去的两难之中踯躅,母亲就是我至今最终下不了决心的最大因素。
我的母亲,虽然体弱多病,但是她在我们兄弟两个人的心目中,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干、最有力量、最伟大的母亲,她也是我们最敬爱的人。
在已经过去的那些艰难的岁月里,在父亲病故后,母亲凭借着自己柔弱的肩膀,为我们支撑着一个残破的家,带领我们兄弟两个人度过了那一个个困苦潦倒的日子。
那时候,农村日子过得很艰苦,我们家因为父亲生病,生活过地就更加艰难。母亲把队里分下来的粮食一升一升地过个数,或一个一个地数,然后精打细算地一天天度日子。虽然算来算去,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但是母亲总是有办法让我们度过难关。
母亲常常喝我们留下来的那一点点粥汤,偷偷地去吃一些别人不去吃的树叶、树皮和草虫,她节省下每一粒能够节省下来的粮食,以求换得我们一个个半饱的日子。
每当到了年关,别人家的孩子穿上了新衣裳,母亲总是默默地把眼泪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于是她去拆东补西,她把我们的旧衣裳洗洗、染染,翻做成新衣裳,她能把我们的夏衣或秋衣变成冬衣,使我们在冬天里也能够不受冻。
是母亲,教给了我们怎么做人,怎么去吃苦;是母亲,使我们即使在最困苦的日子里,也仍然能够充满着对美好生活的希望。
近年来,随着分田到户和哥嫂的勤劳,虽然我们的家境有了些许好转,母亲的身体也好了许多,但是她的苦仍然没有少吃。
为了我的学业,为了哥的成家,为了还清以前我们爸爸看病时留下来的债务,母亲依然一直过着十分清苦的日子,她既舍不得吃,更舍不得穿。她望眼欲穿地盼望着我快快毕业,盼望着我早日上班工作,以缓解家庭经济负担的压力,而如今我又要……
我怎么好一走了之呢?
想到母亲,想到我目前的处境,面对着哥哥的责问,我欲哭无泪。
如果钱真地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话,那该有多好啊。那么在我工作之后,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供养我的母亲,我宁愿自己吃糠咽菜,也要把足够的钱节攒下来,寄给母亲,让她吃好、穿好、用好,我决不会舍得让她再为我们多受一点点苦,多受一点点的委屈。
可是,人世间的情感又岂是一个钱字可以了结的?
母亲,我该怎么办呢?难道我只能留在家里,在那种百般痛苦中煎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