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头发盘起来,刘海全部往上夹,戴上框架眼镜,早早地来到了安府路。
103号是一家特别幽静又很高档的茶馆,里面的服务生都穿着相同式样棉质的宽大袍子,说话轻声细气,感觉我用正常音量说话会直接震碎她们身上薄薄的衣服。
我挑了一个不起眼又灯光昏暗的小角落,最绝妙的是,我的身边就是一根柱子,可以很好地掩盖我的存在。而我只要稍稍探出一些脑袋,又能瞄到靠窗位的客人。
我的桌上放了一本川上弘美的《老师的提包》,面前精致的小茶杯里的乌龙茶早已冷掉,我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5:59分。
这人可真是准点啊。
我脑海里突然跳出我前任老板Miranda的样子,她就是一个绝对不会早到一分钟的人,哪怕是开会,说好半小时的会议,只要不是和她的老板,她也绝对不会多拖一秒钟。
我心里偷笑了一下,自己是怎么忍受这般强迫症的老板那么久的啊。
而且Miranda的确是像会来这种茶馆消磨时光的人啊,她平时讲话那个腔调,简直让人怀疑这里的服务生是不是都被她集中培训过。
如果我的委托人是Miranda,那真是一件太好玩的事情了。
不过这也不可能啊。
茶馆的门突然被推开,我不禁探出脑袋,然而看到走进来的人以后,我睁大了眼睛,“唰”地一下赶紧把脑袋收了回来,僵直地躲在白色柱子后不得动弹。
在六点整推门进来又踩着高跟鞋走到窗边坐下的人,还真就是Miranda。
在这个初冬除了在有阳光的周末去吃早午餐,还培养了一个和咖啡有关的习惯。
小一时不时和我在他家楼下的小咖啡馆见面。
在这之前,我只喝双份浓缩加一点滚烫的脱脂奶,没有任何新意。
小一却是对咖啡极度热衷的人。
加完微信以后的那几天,他倒也没有和我说任何话。
那一晚,我一个人坐在沿街的星巴克,刚送走一个申请成为委托人的姑娘。她因为在交友软件上滑到一个男生,断断续续通过微信交往四个多月,满心欢喜约出去见面,却遭遇吃饭逃单,心里气不过。
我有些面部抽搐地听完她的叙述,默默付了蓝莓芝士蛋糕的钱。
点了青柠味的气泡水,只是想坐下来发发呆,沿街的玻璃印出我的模样。穿绿色围裙的女服务生在迅速地扫地,扫帚用力地触碰到桌角,发出声响。她扫地的动作实在算不上熟练,心中应该满是赶紧完成回家的想法,垃圾被别扭地扫进簸箕。
我也是如此,实在是讨厌做家务。
但此刻听着椅子被翻起的声音,看着桌上的气泡水,肚子胀鼓鼓的,就这样迎来了夜晚多愁善感的时刻。
小一的消息就是在这时候发送的,时间和温度刚刚好。
“来尝一尝我煮的咖啡吧。”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专业是室内设计,今年刚毕业。之前在星巴克也是做兼职打工。
今天也是如此,他家楼下的这个小咖啡馆有一个长相质朴的老板娘,似乎并不介意小一随时走到柜台后面开始煮咖啡。
“今天又是什么新品呢?”我拖着腮帮子问。
“看上去很是劳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