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很快就黑了。
KTV的包厢里灯光昏暗,炫光摇曳,低音炮正卖力的震动,仿佛要扯开外面的绸布震碎纸质的鼓膜,使出浑身力气释放内心的苦楚。
歌曲切换的间隙,两个女人又一口喝掉杯中酒,相视笑笑,继续嘶吼,她们就是这样的默契,谁都没有提起伤心往事,闺蜜果然是闺蜜,不需要言语,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最后两人瘫坐在沙发上,夏沫望着星空般的天花板,泪流满面的把故事讲给了朵朵听。
丝丝缕缕的碎片又要让她抽筋剥骨般的拼凑,事情都已经过去三年了,好不容易从悲伤中走出来,虽说这大学四年里,夏沫与司明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爱的确是真真切切,可毕业没多久,他却与他大五岁的御姐远走高飞了。
生生留下痛哭流涕的夏沫,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相思成病,甚至为了他割腕一次,还好被母亲及时发现,才捡回一条小命,从此以后,她便再也没做傻事,然而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本以为往事终将成为过去,可就在前几天,颜司明突然联系她,想要与她重新开始,却让她陷入痛苦纠缠中,不知所措。
“这样的人渣不能要,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可不能答应他!”
朵朵越说越气愤,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你忘了他当初怎样对你了,把你折磨成什么样了,你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夏沫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拧了拧鼻子,顺畅的呼吸让她振作起来,痛快的喝下一杯酒。
心情不好人自醉,越喝越憔悴,没过多久,夏沫就已经晕晕乎乎了,她笑嘻嘻地望着朵朵,像做保证书一样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答应的!真的,我保证!”
说完便晃晃悠悠的向外走去,头也不回的拉开门,只是伸出一只手,示意朵朵,“不要跟过来,我没事!”
朵朵刚要起身又坐了回去,嘟囔着嘴,唠叨着什么。但是她还是没有跟出来,她心里明白,此时的夏沫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她太要面子,不愿把自己狼狈的一面看给任何人,也包括她自己。
二
走廊里有序的几何图形看的人眼花缭乱,各种魔音不堪入耳,从厕所走出的夏沫,踉踉跄跄的移动身体,时不时的扶一下墙壁,她微眯着眼睛,向一扇门走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她愣怔了,吵杂的声音灌满耳朵,一股浓重的烟气裹杂着香槟钻进她的鼻孔里,让她不得不打了两个喷嚏,这一举动惊扰了正在喝酒的男人们。
“来来来,妹子,陪哥喝一个”
一个神似酒瓶的人走了过来,脖子上的金属链子闪闪发光,与头顶的茶壶盖发型交相呼应,活脱脱的一个地痞流氓。
夏沫恍然大悟之时已被拉到了座位上,另一个男子与这个酒瓶分两侧而坐,一人揽着夏沫的肩膀,一人端起酒杯,就要逼她喝下,夏沫醉眼朦胧的看着酒杯,傻笑着想要一饮而尽。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接过那男子手中的酒杯,仰头喝掉。随后拉起夏沫就逃离了现场,留下一片唏嘘与惊讶的眼神。
灯火辉煌的夜晚,川流不息的马路,载着柳絮的春风吹的她头脑更加眩晕,胃里一阵阵收紧,一股股向上涌,最后她抓住一个柔软的东西便全都呕了出来。
“该死!你吐了我一身!”
江晨希直立地现在那里,任由夏沫随意拉扯,怕打,他只能气愤地吐露一句,以解心中之怨气,毕竟那味道不怎么好闻。虽然曾经自己也这样过,买醉过,但现在想起来这样做太傻逼,简直就是自寻烦恼。
胃里舒服了许多的夏沫,嘴里却不停的嚷嚷起来:“颜司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咱俩不可能在一起……”
大概是她折腾累了,或是真的醉到不省人事,一头扎进江晨希的怀里,便呼呼睡去。散乱的长发包裹着瘦小的身躯,紧紧贴着他的胸口,使得他腾空的双手,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江晨希叹了一口气,本打算救他一次,脱离那群色鬼流氓之手,便各自回家睡觉。毕竟他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一群酒肉朋友,整日纸醉金迷,无所事事,但不知自己又能怎么样,很是迷茫。
现在看来,只能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于是,他拉起她的胳膊,放到肩上,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便将这烂醉如泥的女人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