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颗本该射向她的子弹就那么不偏不倚射中了沈彦之。眼前的人倒地,再也起不来。而与此同时千叶由也中枪倒地。杭嘉木看得分明,那个开枪的人是千叶茗。千叶茗看了杭嘉木一眼,转身离去。随后,远处传来熟悉的号角声,是自己熟悉的队伍。
枪林弹雨下,满天的嘶吼声仿佛听不见。杭嘉木的眼前只有沈彦之胸膛不断喷涌的鲜血。沈彦之撑着最后一口气,紧紧抓着杭嘉木的手:”嘉木,我的好嘉木,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在我这,我一向油嘴滑舌,可是却比不得千叶茗那小子心思缜密,对不起啊,我不能照顾你了。我这人一向没什么鸿鹄之志,只觉得有你,有酒,此生也就圆满了。虽然,我们没有当很久的夫妻,可我真的很满足啊。”眼前人的气息微弱,逐渐消失。杭嘉木紧紧抓住他的手,失声痛哭起来。腥风血雨,尸横遍野。
沈彦之从来都觉得今后的生活,他的妻子一定是杭嘉木,他喜欢这个身上带着三分豪气的姑娘。他曾想等他当家后要把酒楼全部换成茶楼。他要把这世上所有的茶都拿来,放在杭嘉木眼前。可世事多变,千叶茗的出现让他嫉妒而又无能为力。他的一生只爱了一个人,不长不短,长到生命的尽头,短到须臾数载。
千叶茗帮助杭嘉木打理了沈彦之的后事。
“我要带着千叶家的人回去了。”此时,千叶茗已成为了千叶家主。
杭嘉木怔怔的看了他一会,道“千叶茗,我欠你的那杯茶,下辈子还吧。 ”她还记得她曾对千叶茗说等他回来就沏茶给他喝。这杯茶,怕是再也无法沏了。千叶茗想要伸出手摸摸她的头,但是终究没有伸出手。春梦秋云,聚散容易。这世上太多的不如意,太多的身不由己,他和她本就不是什么洒脱之人,除了无能为力,又能怎样呢。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
千叶茗踏上那艘远去的游轮,自此以后,山高水长,不见伊人。
九十年代,这片土地已无战争纷扰。繁华之下,聚散离合,稀松平常。
城南有一家茶楼,开了许久,楼内摆设物件都有了年头,古朴简单,常有人慕名而来。鲜有人知道茶楼主人的故事,只知道她青年丧夫,一生未再嫁,膝下无儿无女。最爱牡丹亭的那出游园惊梦。
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下,风和日丽。一位老妇人身穿一件有了年头的对襟薄衫,坐在葡萄架品茶看书。手中的茶经翻过一页,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步伐缓慢。一位老者穿着中山装,用手中的拐杖轻轻敲地。
“嘉木,我来讨我那杯茶了。”
妇人抬头,手中的书滑落。良久,吐出一个字;“好。”眼眉间一如当年少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