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荒原上海堡垒

2018-05-20 20:48:09 作者:比利杨

在翻越东达山时遇见了林哥,快到垭口时,飘起了雪,路两旁的雪山绵延开去,林哥骑着车穿行在风雪中,缓慢而笃定,像一叶孤舟。

林哥在垭口调整时看到了我,向我招了招手,他穿着蓝色的冲锋衣,站在垭口的标识牌下,黝黑晒红的脸棱角分明,清澈的眼睛眺望着来时的路。

从那天开始,我们一路同行。

林哥话不多,骑着车速度节奏很稳,偶尔遇到极美的风景会停下来。在路边休息闲聊时,我得知林哥辞掉了在上海的工作,从成都出发去拉萨。

第二天,我们从左贡县城出发,一路沿玉曲河,蓝天白云低垂,河流穿行在荒芜的山岭,傍晚在邦达的一家青旅落脚,这是栋黄白相间的两层藏式建筑,屋顶有供休息和洗衣的露台。

晚上躺在床上刷手机时,听到楼顶有碎碎的吉他弹唱声。

“秋天的风吹过原野,无尽的星空多灿烂.......”,是许巍的《星空》。

我沿着楼梯上到屋顶,满天星河笼罩在头上,寒冷的夜色,零星的灯火,冷风吹来我双手在胸前抱紧,微光下林哥坐在椅子上,脸上闪烁着看不清的光点,旁边有一瓶喝了一半的青稞酒,我在边上坐下。

“她结婚了,婚礼就在我出发那天”,林哥放下吉他,朝东方的星空望去,忧伤的侧脸更加模糊。

那晚,林哥和我聊了很久,直到镇上的灯逐渐熄灭。

第三天,我们出发得较晚,林哥看不出昨晚宿醉的样子,在前领路,从怒江72拐蜿蜒盘旋着下到江边峡谷。

林在大学新生报到的第一天看见了蓉,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和帆布鞋,夏末的风吹动校园路旁的梧桐沙沙作响,撩起她的短发轻轻飘荡,她将头发向耳后捋了捋露出白皙的脖颈。那一瞬间,林想到真有彩虹般绚丽的人。

第四天,从八宿出发,路上有一片沼泽地,翻过安久拉山后到达然乌镇。

从见到蓉那天之后,林通过各种途径去了解她的一切,并要到了她的电话和QQ,通过她的空间和人人看她写过的所有状态和日志,读完写的所有微博,看她所有的照片,试着听她喜欢的歌。

她有男朋友,她为了他考到了同一所大学。

要到的电话林一次也没拨过。

第五天,我和林哥在然乌湖稍作停留,“天堂有泪化作柔情然乌水”,深蓝的湖水流淌在雪山丛林之间,林哥站在湖边,沉默了很久。

林每天在校园里看见蓉,走过她走过的路,在网上看她的心情和文字,总觉得她不那么不可触及,校园内只有几条路的梧桐树和不太清澈的人工湖没有那么乏味。 

林努力学习,周末兼职,寒暑假去旅行,总想有一天能足够优雅的站在她面前。

林说,一个人在路上的时候看到最美的风景,他多么希望她在身边。

第六天,一路沿藏布江骑行到通麦,沿途有薄雾山林和浅滩。

春去秋来,教室旁的樱花开了又谢,路旁树木的叶子掉了又发芽,林见过了四季的蓉,大学四年,转眼间就要结束。蓉要考研,林想跟着她考去同一所学校,但他的父母却要求他回家考公务员。

第七天,通麦天险已不存在,破败的老国道被塌方土石逐渐占据,通麦大桥和隧道从高原河流和山川间穿过。

蓉最终考研失败,和男友分手,林拗不过家人准备回家考公。不忍蓉的伤心,林第一次鼓起勇气给蓉打了电话,后来的年月里,林想起那通电话就会想起《霍乱时期的爱情》中弗洛伦蒂诺第一次与费尔明娜见面时的笨拙表现,苦笑起来。

第八天,从鲁朗这个藏族特色旅游小镇出发,穿过鲁朗林海,翻越色季拉山,沿尼洋河到八一镇。

毕业后,林回老家四线城市考上了公务员,蓉去了上海。在毫无生气与激情的体制内,林总会想起蓉,她在上海虽然苦累但事业发展顺利,林虽然目前的一切让他感觉稳定,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第九天,八一镇是在进藏这些天来唯一算得上是城市的,早上出发沿尼洋河到工布达江,一路藏族城镇牦牛村落。

两年后,林在波澜不惊的小城里,向往蓉和她所在的城市,他想去上海。有一次他喝醉后,在微信上告诉蓉他仍然喜欢她。

蓉回复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那晚是新年夜,街上人音嘈杂,外面的夜空烟火绚丽的绽放。

第十天,一路到松多,路不怎么好,拉萨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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