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西陆
时已隆冬,赵桃源幼时于北地落下顽疾,隆冬最是畏寒。不想在这南国竟也如此。
赵桃源躺在藤椅上,身上裹着厚厚几床棉被,面色倒是比方才红润了不少。她伸出一只手拿书简,素白的手迅疾布上青红色。
蓝彩急忙跑进来,拿掉她手中的书简,“小姐,何故又读书?”
赵桃源轻笑,“岂使吾赏汝乎?”
蓝彩无奈,边帮赵桃源裹好被褥,边抱怨道:“小姐畏冷,于吴州尚未入冬,便棉衣裹身,坐拥暖炉热毯,如今不过易地而居,怎地……”
赵桃源看着蓝彩的身影微微出神。
若只是仅仅易地而居那该有多好。
她十六岁生辰日,恰逢岑家军与东鲁大战告捷,岑老将军便趁此由头设宴款待众将领。她知道,那场生辰宴实则是为她择良人。
觥筹交错间,一戎装少年自外信步而来。少年剑眉英目,鹰钩鼻高耸,青浅的胡须挂在下颌,颇有些风尘仆仆的气度。
赵桃源目光流转,正好对上少年深邃的眼。
她侧耳听他说:“父帅,儿子已率部击退东鲁倭贼,现玄宇营于吴州驻地肃整,随时恭候父帅调遣。”
岑老将军微醺,正欲说什么,少年赶忙开口,“父帅,儿子小小年纪亦称得上战功赫赫,不知能否因此向父帅讨份嘉奖?”
岑老将军大笑,“不害臊!你倒是说说想讨个什么?”
少年喜笑颜开,冷峻的面容竟也染上一丝羞色,目光凿凿,声音铿锵,“司弥想让赵姑娘做我岑家的长媳。”
岑老将军如何回绝了岑司弥,赵桃源不清楚。
她只知那个并非一面之缘的少年原来叫司弥。
多么明亮坦荡的少年啊。
蓝彩见她神游太虚,未免又伤神思,稍稍拔高了音,说:“小姐,不若隔日去神山祈福?”
赵桃源被蓝彩的提议逗笑了,反问道:“今当为何人祈福?”
蓝彩嘟嘴不满。
赵桃源巧笑倩兮,“也罢,为蓝彩求份姻缘”。
蓝彩大惊,忙摆摆手解释,“小姐明知我非此意。”
赵桃源眼带笑意,意味深长的说:“那你是何意?”
蓝彩心急,她总是瞒不过赵桃源的。她口不择言的回:“少帅要……”
蓝彩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赵桃源打断,她正色训斥:“蓝彩,太子府只有太子,没有少帅!慎言,若再犯,自行去领罚。”
蓝彩把头几乎要埋到脖颈里,就是不肯答话。
赵桃源不忍,又松口道:“太子如何?”
蓝彩声音嗡嗡的,半跪在藤椅边,“小姐,咱们走吧,回吴州,或是去长茗山,蓝彩都陪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