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那年，母亲背着父亲带着我离开了家去了C城，改了母亲的姓。
看着身上新结的痂和淤青，坐在长途车上幻想着新的生活，面对新事物的新奇引得我一路上叽叽喳喳向母亲询问。
母亲则抚着我的头耐心的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
十五岁那年，母亲说为我庆生，放学后直接去几公里外的舅母家等她。
直到凌晨，她也没有出现，我翻着书包找出手电，不顾舅母的呼唤一股脑的往家走。
出租屋的门大开着，桌子翻到在地，一片狼藉，依旧没有母亲的踪影。
我将门反锁，蜷坐在床上盯着门，丝毫不敢懈怠。
而后的半个月余，母亲也没有出现。
十五岁，第一次吃了邻居家桃子的狗饼干，意外的很好吃，而后的每天我都在和桃子夺食。
在一天下午的黄昏，认识了红姐。
“想过的好一些吗？”记忆里，红姐大概说了这句。
她仿佛是天使降临，但她却是将天使拉入地狱的恶魔。
她告诉我接客是为了生活，不会亏待了我，我只需要陪他们喝酒。
庆幸的是我遇到的是他，一个不需要我喝酒，拉我脱离地狱的魔爪的“天使”。
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大包厢，听红姐说，他们都是些贵客，要是表现得不错小费也是乐观的。
我坐在他身侧效仿着距离最近珂姐的模样劝酒，不料他动了一下胳膊侧了个身，倒了自己一身。
手足无措间，他只是一直看着我，我慌张的拿了纸巾擦拭着，看到无果后，找着借口准备悄悄遁走。
一件西装落在我的肩上，随后被揽着肩膀带起。
“第一次接客？”他坐在车里挑眉的模样让我很想靠近他，我喃喃的说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听到我的回答，反而大笑起来，“跟我回家吧。”
不是询问，而是命令，家？多么温暖的字，窗外的风肆意吹乱我的头发，反而有些冷漠。
我喜欢帮他去书房取书，他的书房对立站着两个大大的书架，都是些没有读过的，摸着他们满心都是欣喜。
“喜欢？丫头，不如去上学？瞧着你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正是上学的时候。”他支着下巴，缓了一会，取了眼镜捏起了鼻梁。
住在他家，这是第三个月，他什么都没要求我。
反而恢复了以前的生活，每天上学回家两点一线。
直到我看到眼前这个人，满脸胡茬头发凌乱，脚下烟蒂成堆，手里的烟还在燃着。
“女儿，跟我回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听到他的话我浑身僵硬，火辣辣的疼，仿佛感觉到身上留印的痕迹裂开…
他拽着我的胳膊向前走，我惊恐的向后拉扯，“不，我不，我不认识你，快来人啊，救命啊！”
我疯了般的闹着，他不耐烦的挥手向我而来，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温清，你最好给老子乖乖回家，难不成不想再见你妈？”
听他口中提及母亲，我顺从了，母亲现在怎么样？
我们回到了出租屋，他将我双手绑起来，扔在角落。
“妈妈呢？她在哪里？”没有发现母亲的身影我有些慌张。
“妈妈？那个女人偷偷带你离开，那个时候刚好输了一笔钱，拿她去抵债了，这不，折腾不起死了，还好还有你，最近手头有些紧，你倒是值个不错的价钱，等会就有人来把你带走。”
抵债……母亲抚着我的头的模样，温柔对我笑的模样，一起洗衣做饭的模样……
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做的，都是他。
来接我的，是他，父亲的欠债对象，多有趣，竟然是他。
抬眼间尽是冷漠，我仿佛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在父亲的谄媚中被带离。
他将我环在怀里，闷声问道，“他伤着你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乖，我带你回家。”他的怀里很暖和，很甜的味道，像母亲陪着我。
“任煜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压着嗓子胡乱想着。
“为什么？你是我的，怎么能让别人欺了，你这小脑袋一天到晚想什么呢。”他喜欢叫我丫头，可是父亲的出现让我有了价格。
我哽住不知道说些什么，却又释然，这辈子都赖定了。
回到他身边是安定的，没有再去学校，任煜尘每天下午都会在书房陪我自学。
他的指尖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我吸溜着鼻子，嫌弃的弹开他的手。
“怎么了？”他挑了挑眉，伸向我的头，我侧身闪躲。
“去洗手，臭臭的。”我皱着眉头引得他低头嗅味道。
“丫头，过来。”他示意我坐在他身边，思前顾后慢慢移了过去。
他一把拽了我坐在他的腿上，“讨厌这个味道？那就罚你多闻闻。”他的手放在我的鼻下。
烟草味充斥了整个鼻腔，恨恨的瞪着他。
“喏，这个给你，看你近来这么努力学习的份上。”他取出一份包装精致的盒子放在腿上。
是一盒酒心巧克力，第一杯酒撒在自己的身上，到红姐那里我并没有喝过酒，却没想到，巧克力里的酒味浓到闻一下就有些醉。
硬着头皮连吃了三颗，脑袋冒着酒泡，我红着脸用手捏他的脸。
任煜尘笑着看我，我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不要笑着看我，会忍不住的……”我晃晃悠悠的摇着脑袋。
头晕，怎么有两个任煜尘，两个怎么了得。
“任煜尘，你说你，嗝，怎么那么坏，欺负我闻臭臭的，你怎么不闻？”
任煜尘哄着我睡觉，我闹着他讲故事，他的声音低沉很有磁性在耳边响起。
“森林里有一只小白兔，兔妈妈说，再不睡觉就送你去狼窝，听说那些狼该打牙祭了，虽然你肉少些，也够塞牙缝……”
听他胡编乱造的故事，我瞪圆了眼睛不肯睡觉。
“那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森林里还有一只小白兔，她和狼是好朋友……”
“你骗人，兔子和狼怎么会，我不信。”
任煜尘捏住我的鼻子不让通气，“还想不想听了。”
我扭头挣脱着蔫蔫的说道，“听……”
是夜，星星和月亮都来听他讲的故事，兔子窝里的兔子都去逃难了，狼鼓着肚子挑着牙缝数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