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的那天，我在原地等你，而你远道归来的时候，我一定要拉住你的手，再不放开。
——秦方方
1
秦方方又转学了。
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插班到源城一中高二3班。这年她17岁未满。
上学第一天，碰到下雨没带伞，在教学楼下面跟个同学撞个满怀，人家没事，她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湿答答的屁股，秦方方看了一眼那个跑得飞快的身影连个道歉也没有，真是气到不行，这还怎么上课。用纸擦了擦还是别扭着去了教室。
到了教室，班主任给秦方方安排好座位，快上课了前面的同学才匆匆走进教室，秦方方一看这背影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刚才撞自己的那个人吗？秦方方顿时对前面这位同学抱怨连天。
前面的这位同学听到秦方方的碎碎念，顿时转过头来，问到：“你是新来的那位秦方方同学？据说你爸妈是修铁路的？”
秦方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这位同学继续说道：“干嘛不理人呢，放心，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好相处的，以后我罩着你了。”
秦方方继续不理他，同桌肖立儿告诉她：“这位是赵正然同学，平时没事不学习，嘴吧八卦的很。”
赵正然正想说什么，英语老师恰好走进教室，开始上课了。
一下课，秦方方发现坐在前面的赵正然看起来还没有她高，一转头却朝秦方方笑到：“芳芳？大家干脆叫她小芳吧。”惹得周围一阵附和。
秦方方对这个长着浓眉大眼，高鼻大耳，还有一个大酒窝的男同学毫无亲切感：“不好意思，我是方方，不是芳芳，我跟我妹一起是方方圆圆，不是芳芳草草。”
总之她还记恨那天被撞的无礼。
不过，自此以后，小芳就成了秦方方的代称，刚开始秦方方还比较抗拒的，直到她的同桌肖立儿亲切地叫她：“小芳同学，以后咱两多多关照吧。”
肖立儿皮肤白皙，声音甜美，立马俘获了秦方方的好感，于是她不情不愿地接受大家叫她小芳的事实。可秦方方却不是小芳那样“有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的姑娘。
秦方方是双眼皮，眼睛不大，却很有神。头发剪成齐耳的短发，看上去有点发黄，可能是跟随父母长期奔波的缘故，感觉有点营养不良，高高瘦瘦的。也确实，秦方方长期贫血，每到一个地方适应了，又要换另一个地方，总是吃的睡的不太好。
不时更换学校，秦方方的成绩倒是没有落下，源于她的聪明勤奋，有些地方老师的方言几乎听不懂，她基本上自己啃完了一本又一本的教科书。
前方的赵正然似乎对新来的秦方方很感兴趣，时不时回过头来说话，以至于不到一个星期，他就把全班同学的“家长里短”都跟秦方方说了遍，什么人成绩怎么样，哪些人玩的比较好，哪些人跟其他班的谁谁怎么样，但是唯独他自己他却不说。
秦方方突然问他：“那你自己的成绩怎么样，你的好朋友是谁啊。”
赵正然嘿嘿笑：“我人缘好着呢，成绩也好，以后你就知道了。”
肖立儿却告诉秦方方，说赵正然他们一群纨绔子弟，整天到处看哪里有漂亮的同学，成绩不好不坏，又夸下海口。
赵正然却不以为然：“不要污蔑我，我可是很纯洁的好同学。”
秦方方哼哼笑了两声，惹得赵正然一脸不爽，小心我揍你。
2
每到课间休息，秦方方想打个盹儿，赵正然总回头来搭话：“小芳，你从小到大去了多少地方啊。”
“全国。”
“哇塞，那岂不是走南闯北，从东迈西啊，一直旅游可好玩了吧？”
秦方方头都懒得抬，还旅游，爸妈每天很忙，自己基本上就在郊区转转，人生地不熟，也不敢走多远，很多时候都是一片荒凉。
“不好玩。”
“那你去了这么多地方，肯定吃过很多美食吧，你觉得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米饭。”
“小芳你起来，请你跟肖立儿去小卖部吃冰淇淋啊。”
“不去。”
赵正然自讨没趣：“你晚上干吗去了啊，这么困？”
秦方方才抬起头来：“打鬼啊。”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旁边的肖立儿却哈哈大笑。
赵正然似乎发现了秦方方给他带来的一个天大的好处。
他无意间瞟了一眼她的地理笔记，发现不是非一般的通俗易懂，简直解决了他的文科老大难，秦方方这些年的好成绩当然源于一套不错的笔记。
赵正然满心欢喜地对秦方方说：“小芳，以后你就教我地理吧，哦，不，其他科也向你请教。”
秦方方没说话，肖立儿却取笑他：“你还知道要学习？你们富二代不是就打打架，谈谈恋爱混混日子么？然后继承家里的金山银山。”
赵正然不屑地笑了笑：“狗屁，自己不奋斗怎么行。”
然后又对着秦方方请求：“天灵灵，地灵灵，芝麻开门，神仙显灵，何况帮助别人你自己也加深记忆了啊，好事一桩，你就收留弟子我吧，我可是诚心诚意的。”
秦方方哭笑不得：“那好吧，但是不能打扰我学习，还有，你得听话。”
赵正然一脸媚笑：“总不会白白辛苦你的，以后你的零食我承包了啊，还有你的早餐，哈哈，你们寄宿生是吃不到外面的早餐的。
秦方方跟爸妈商量好了，这次就在这里参加完高考，不再转学了，要是爸妈完工，他们就去下一城市会合。所以她读了寄宿，学校对寄宿的要求太严格，平时没事竟然不准乱跑，真是想出去转转也不行。
而秦方方吃了一次校外的米粉，对学校的早餐顿时失去了兴趣，特别是走读生把各种香喷喷的早餐带进来吃的时候，秦方方感觉自己好久没吃饭似的。
3
第二天赵正然提了一堆东西进来，一大袋子零食，还有打包的米粉。肖立儿撇了一眼：“以前没见你这么用功学习，还买这么多东西，你不会是看上咱小芳妹纸了吧，嘿嘿。”
“别乱讲，谁叫你们以为我不爱学习，从今以后跟我师傅学习，让你们刮目相看。”
秦方方自然把早餐钱给了赵正然，这种恩惠她还是不会要的，零食周围的人都分了吃。
赵正然每天没事就拿个习题转过头来“请教”，秦方方总是“这样……然后……那么……听明白了吗”打发赵正然。
他哪里肯罢休，一个题目问三四遍，直到秦方方拿书打他的脑袋，“你是猪脑子吗？”
赵正然才嘻嘻笑：“明白了，明白了，我再想想。”
一天，赵正然突然说：“小芳，你能帮我把名次提高二十个名次么？我爸说能提高二十奖我一台手机。”
开学的摸底考试，赵正然是第55名，他们班60个人。还好不是倒数第一，秦方方想着，说：“可以，明天给你一个计划，你要照做，你行吗？”
“没问题，尽管来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哦……”
第二天，赵正然看到计划，傻了眼：“什么，背背背，每一门都是背，知道我记性不好，还要背，每天还要背这么多，天啊，我真是背时。”
秦方方不以为意：“爱背不背，教材都不记得，还想考好，文科不就是背为主么，还想要手机，是想得美吧你。”
赵正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沉默了半天，说道：“背啊背，不过每天的任务能不能少点啊，太多了。”
“随便你，手机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好好，听师傅的。”
从此，赵正然开启了苦逼的背书旅程，秦方方时不时检查下他，发现他的记性真是不怎么好，一首词都几天了才背全。“唉……”秦方方不禁叹了口气。
秦方方在这里融入得很好，似乎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可能由于赵正然这么热情的缘故吧，让她觉得自己不像之前那样，在班上总是显得生疏，唯有用功学习来打发心底的酸楚。肖立儿人也很好，不久就成了与秦方方八卦的小闺蜜。
月考成绩出来，赵正然提升了10个名次，想着他的手机还要等下次考试可能才有，有点闷闷不乐。
秦方方安慰他：“没关系啦，不就慢点用手机么，要不我把我的诺基亚借给你吧。”
赵正然撇了一眼秦方方灰色的诺基亚，黄色的屏幕正好来了一条短信，亮起了光，于是问道：“你这手机用了多久了。”
秦方方看了看她的诺基亚：“这是我爸不用了，给我的，方便联系，质量很好呢。你是要买个什么手机？”
“至少是彩色的屏幕吧。”
秦方方奇怪地问道：“大家不是说你是富二代吗，你爸手机也不给你买啊？”
赵正然笑笑说：“大家瞎说的，什么富二代啊，我可穷了，我每个月零花钱也只有一点点呢。”
赵正然什么都不缺生活富裕，但是爸妈望子成龙，对他要求比较多，所以他在外面就嘻嘻哈哈，油嘴滑舌，到家里就是那副乖乖样。
说也奇怪，赵正然在手机的力量下，成绩果然刷刷提高了，这次考试居然达到了30名，令秦方方以及他的一众好友大跌眼镜。
课间休息时肖立儿偷偷跟秦方方八卦：“他那么急切要拿手机，现在整天盯着手机看，是跟他小女友联系呢。”
“小女友？哪里来的？”
“比我们小一年级，是个跳舞的，叫林菲，从小参加各种演出，现在去北京培训去了，据说接下来要去韩国跟日本演出呢。”
秦方方大吃一惊：“不是吧，这么厉害，真看不出赵正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女朋友，哇塞，难怪他那么想要手机呢，是想念女朋友呀。”
“嘻嘻，是的，嘘，他来了，别让他听到。”
秦方方顿时觉得一个男的为了女友这么努力，虽然早恋，也还值得啊，他们之间一定有个美好的故事。可是秦方方不是那么八卦的人，不然早拉着赵正然讲讲了。
3
转眼高二都快过完了，大家以为暑假来临，老师却宣布一个重大消息，休息10天，继续补课。
这太残忍了，不过对于秦方方来说，学校总比那荒郊野外好得多了。
暑假天气炎热，赵正然似乎心情浮躁，总听他大声说话，跟秦方方讲话也有点不耐烦的味道。
他不会是失恋了吧！秦方方跟肖立儿一个意会的眼神对视着。但是隔天，她们就看到了传说中的小女友林菲，那身材真是好，腿长腰细肤白貌美，长发飘飘齐腰，看得秦方方都直流口水了。
她跟赵正然正在操场边上说着什么，两人不时哈哈大笑，惹得正在散步的秦方方肖立儿直盯着他们看，甜蜜的模样羡煞旁人。
据说是林菲从日本演出回来了，赵正然应该心情蛮好，但是看他自从林菲回来不久，就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转过头来跟秦方方学习了，秦方方有时候叫他一下，把笔记给他，他都不愿意理睬。
秦方方有点生气，谈个恋爱学习都不要了么，果然是纨绔子弟。
这天秦方方下课正好站在赵正然的座位前，赵正然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秦方方在他座位上，很不爽地说道：“麻烦你让下好吗，自己的座位就在那里，干吗到别人这里来。”
秦方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想他怎么这么大火气，正准备动，赵正然忽然说道：“快让开啊，没看到我要坐了么，瞎了啊。”
声音很大，惹得教室瞬间安静下来，秦方方顿时心凉了。不过她都习惯了，这么些年，也没有人真心对她善良，也罢。他也不拿自己当朋友呢。
秦方方换一个地方就学会了跟书本交朋友，至少，那些文字，给她最温暖的感受，世间万物，生长熄灭，自行体会。
旁边的肖立儿赶紧拉了秦方方一把，顺便说道：“赵正然你吃屎了吗，这么骂小芳。跟你有仇啊，还给你辅导学习，真是良心喂了狗。”
赵正然不爽地望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
秦方方回到座位上，心想，自己莫名踩了狗屎罢了，不值得伤心。可还是忍不住心酸，也许在她眼里，早把赵正然当好朋友了吧，她难得在乎一个朋友。
赵正然几天都不言不语，也很少跟他那些弟兄们出去打闹，下课就趴桌子上睡觉，有时候晚自习也缺堂，秦方方忍不住想问问他怎么了，想起那天他那态度，也没有开口，两人几天没有交流。
肖立儿说：“他肯定失恋了，百分百。”
秦方方慢吞吞地说道：“我昨天还看到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呢。”
“那就是吵架了，奇怪，吵架也不至于这样啊，我知道了，他肯定是有了女友，都不要朋友了，见色忘友的人啊。”肖立儿说道。
这天晚自习的时候，赵正然突然回过来：“小芳老师，明天早上吃米粉么？”
秦方方一愣，看着赵正然没有说话。这人怎么回事，好了吗？又想起朋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