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高一时候我们是一个班的,甚至还是前后桌,但其实我跟这个姑娘并不是很熟,因为她为人中规中矩,人品不坏长得也一般,在一个班动辄四五十人里并不起眼,所以后来文理分班以后这个名字就被我渐渐淡忘了,直到大一寒假在县城吃肯德基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原来的同学说起,才知道原来她也在南京读书。
我当时心里其实是有些惊讶的,证据就是嘴里叼着的半截辣翅都忘了咽下肚,右手的手指在餐巾纸上擦来擦去,又确认了一遍,终于证实他说的这个人跟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来的那个人就是同一个人。
我把骨头吐了出来,然后在对面那小哥无奈又辛酸的眼神下,伸手拿走了他最后一根翅根,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我大一整整一年竟疯狂地迷恋辣翅,现在想想都心疼自己。
然后是大一下学期的某一天,突然从扣扣好友推荐里看到了她,当时我一个人身在他乡,在千里之外忽然重逢了老乡还是有点喜悦的心情的,于是想也没想就加了她的扣扣。
和其他好久不见的朋友互相寒暄一样,我俩先是客套了一番,聊了聊过去的事,只是我惊奇地发现我高中做的那些个傻逼事她说起来竟然全须整羽粒粒分明,随着话题的不断深入,我的冷汗滴答滴答囧了一地。
有些我都记得不大清楚的事情她却言之凿凿,都是一年的同学,她记得我我却不记得她了,看来我并不是因为鸡翅吃的太多才蠢笨的。
再到后来我就邀请她参加了我们第三次驻南京老同学吹逼大会,在我和老李等一干实力吹将的带领下,大会算是顺利闭幕了。
但是当时吹逼大会上见的第一面,我都没太敢认,因为她长发舒卷,衣袂飘飘,早已不是当年的村下阿孟了。
回来的时候因为我们的学校离得其实不算远,就一起坐地铁,到了福园街却没坐上最后一趟公交车,于是只能打车。
我那时候是个话唠,总是不甘寂寞,没事就爱找人说话,在车上对她打趣道:“大妹子,可以啊,你不说我都看不出来你是我同学,考上大学后大变样了,好看这么多,吃的什么牌子的饲料啊,回头我也买点尝尝……”
她只是扭过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眼睛亮闪闪的,继续静静地看着车窗外不断飞驰而去的灯光和车辆。
很明显人家当时并没有要和我搭话的兴趣,我却不知死活地偏要迎难而上,我一拍自己的脑袋,故作惊讶地说,“哎呀,你和我说个实话,是不是冒名顶替的我同学,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就在我觉得自己马屁拍的还不赖的时候,她却连扭过头来看我一眼都没有,我瞬间就陷入了尴尬之中,好在司机师傅抬手按了一下喇叭打破了我一个人尴尬的境地,我终于安静了下来,看着从车窗口刮过的风撩起她侧脸旁的碎发,紧抿着嘴不再说话。
经过这件事,我觉得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深刻的打击,于是后来便不再主动和她联系,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联系。
(二)
老李大三的时候忙活着要出国,学习日程排的很满,到最后就连我都约不出来了,没办法,我只好另寻他人一起侃大山吹牛逼。
因为她们学校和我们隔得并不是很远,所以我经常没事就去她们学校附近的一家湘菜馆吃剁椒鱼头。
这家的剁椒鱼头做的相当入味,肉质细嫩,鲜辣适口,火辣辣的红剁椒覆盖着白嫩嫩的鱼头肉,光是看着端上来时冒着热腾腾清香四溢的香气就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那天,实在找不到人耍嘴炮的我终于想起来她,有这么近的资源不好好利用简直是暴遣天物啊,反正这次再被拒绝也就彻底死了心,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我心里这样想着,胆子也大了起来,似乎忘了上次有多难堪。
翻了半天才终于从抽屉里找出来一张已经被我蹂躏得不堪入目的小纸条,当时我有个爱好就是拿住了一张纸也不管多大就折来折去,看来这张纸条也没能逃出我的魔爪。
顺利拨通后我很直接就说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了,想约她出来吃饭见个面,巩固一下共同抗战的革命情谊,对面的她刚开始似乎有些惊讶,也许是多年的同学关系不好拒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下来。
本来说好的是晚上七点在她们学校门口碰头然后一起去吃剁椒鱼头,但是我刚坐上公交车就收到了她发来的短信:晚上导员通知有个会要开,你晚点再过来。
我一看贼船都登上了总不好再下去吧,于是就回短信说没事你先忙,我先在操场随意溜达着等你。
原本想着开个会而已最多半个小时,谁知一直等到了八点多她才发来消息说开完会了,要来找我。
我当时正在她们学校操场的草坪上躺着,中午在学校食堂本来就没吃饱,再加上无所事事等了这么久,如果她再不来,饿极的我恐怕就要吃草了。
“开什么会去了,弄到这个时候。”终于看到她从旁边的教学楼里走出来到我身边,我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茎草头,把她那个男生背也不至于显得太丑的书包接过来单肩背上,一边跟着她向前走一边随意问询道。
“是出国的事,临时通知,把我们申请出国的人统一都叫过去开了个小会。”她伸手轻拢了一下被风吹散的斜长刘海,没有回头。
“嗯?你要出国啊,去菲律宾学家政管理?”
我刚说完就知道自己说话不过大脑的习惯又一次战胜了理智,赶紧闭嘴噤声。
说老实话,我唯一的缺点也就是把不住嘴了,毕竟曾经在学校也是江湖人称‘玉面小蛟龙’的校草级人物,如果不是每每说话太贱以至于开口死,不说上下三届,迷住本届的花痴妹子那是不在话下,当然了,你如果非要不信,那就说明你看透了我唯二的缺点,吹牛皮从来不打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