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前来斋戒?”飞卿本想默默走掉,没成想这位贵客倒是发话了。
“路过而已,见这里的桂花长得古老芬芳,便玩兴大发,前来小坐一下。”飞卿说起谎话来,连眼睛都不眨,明明是见这桂花成精多年,花蕊已有了精气,倒如此坦荡。
男子见这个生的雌雄莫辨的少年生了一双极为有神的瑞凤眼,本是极冷极明慧的长相,因为这黑白分明的眼,生出些许的可爱来。
“灵隐寺的桂花确属独特,小兄弟倒是个会享受的人。”男子从腰间锦袋里取出一块桂花饼,分了一半给飞卿。
飞卿倒也洒脱,直接拿去便食,二人吃完两个桂花饼便熟稔了起来。
“饱矣饱矣,改日送你小像,先走一步。”飞卿抖落了身上的桂花,起身悠闲的往山下走去,一旁的男子并未多言,微笑着目送她远去,心里想起智通大师说过飞卿的事情,倒没想到年纪如此之轻,行为放荡不羁,让久坐朝堂的君王倒心生羡慕起来。
第三日,飞卿果然在挂花树下等他,将画作扔给燕临。燕临展开画作一看,是那日自己缓步上台阶的情景,眉目传神,连远远的飞鸟也画了进去,倒像个看淡红尘想要归隐的书生。
“小兄弟如此重信,倒让我汗颜。”燕临此刻心里确实愧疚。
飞卿笑而不言,自己因身怀绝技,不得不四海为家,静下心来和人交心,倒是头一次。男子看得出来是极为通透的男子,冥冥中牵引着自己等着他,只是 为了这么一副小像而已。
“难得投缘,不必计较。”
燕临假说自己家中烦事多不胜数,又摔断了腿,前来寺庙修养。如此一来,飞卿夜间也经常过来找他。
燕临夜间在房里读书,豆绿色帷帐随风摆动,燕临摇头叹气,如此,风便刮得更大了些,“卿卿。”燕临故意将字咬的很重。
飞卿将燕临的书丢出窗外,“言兄可知书中没有黄金屋,书中没有颜如玉!”飞卿说的摇头晃脑,飞卿就这点燕临最是喜欢,偶尔痴起来,便是不管不顾,极不通晓人情,偶尔冷起来,比得过冰山雪莲,连灵动的眼都光华收敛,让人不敢亲近,偏偏燕临喜欢这样的性子,见他还年少,便当了自己弟弟来宠。
“哈哈。书中自是没有颜如玉,倒是有个少年郎,细细看来,卿卿眉目比女子还要精致,为兄倒也不亏。”话一说出口,燕临便后悔了,这般调戏,要让眼前的少年下不来台了。飞卿倒也不恼,一双眼在烛火下微微眯起,分外明媚讨喜。
再过几日,往燕临房中送饭的仆人出入的更勤了一些,燕临脸色很沉,背着手站在发红的落日下,让飞卿觉得陌生。
“卿卿可知天下大旱民不聊生?”燕临转过身。
飞卿哪管那大旱洪涝,他是再自在不过的手艺人,天下大旱倒也不怎么关心,“言兄不是京中的纨绔,怎么有闲心管起这旱灾来?”
燕临收敛自己作为君王时的强硬,“据说北许多百姓都易子而食......”
“言兄可有解决办法?”
燕临背过身,“听说这灵隐寺有面青龙腾云图,早在三年前被毁,若有人能修得佛前壁画,便可报燕安不亡。”
飞卿疑惑越深,“区区一面壁画,怎么多年不见修补?”
燕临叹了一口气,再不言语。
飞卿疑惑,便跑到墙前仔细观摩,飞卿拿来朱砂和笔,在墙上勾勒,朱砂一碰上墙壁屡屡蒸发,飞卿冷静下来,恍然想起幼时师父教导,有一面墙,非得耗尽心血不能补全,说得倒是眼前这一面了,飞卿瘫倒在殿前。
“我可以补。”飞卿气喘吁吁的站在燕临面前。
“卿卿?”
“补完之后,言兄要答应我一件事。”飞卿额角冒着兮兮秘密的汗珠,双脸发红。
燕临心下却不似之前那般欣喜,终于将自己扯进了迷障。
“卿卿可知修补那幅画的难处。”
“想起幼时听到的画,便也知晓了。”
燕临叹了一口气,“卿卿所求之事,无论多少件我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