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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阿离是月盛楼一个奇怪的酒保,因为他没有过去。
没有人知道阿离从何处来,只知道见到他的时候他在月盛楼。
问他家乡是哪里,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
问他姓甚名甚,他只知道自己叫阿离。
有人说,阿离只记得自己的性别,其余的什么也不记得。
阿离长得很美,雌雄不辨的美。
他喜欢一切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可是每隔几天嘴唇边缘长出的青涩的胡须告诉他,他不是浓妆艳抹的女娇娥。
阿离在酒楼里做了六年的酒保,每日清晨洒扫庭院,烧上几壶茶水,然后外出买菜,用自己绵软的嗓音和大叔为了一篮子菜讨价还价。
每每相战正酣,阿离粉面仆仆,细汗微出,越发衬托得如一叶荷花般清澈,对方反而被这美惊艳到,住了话头,往阿离的菜篮里多放上几棵青菜。
回到酒楼,摆放桌椅,在厨房里帮厨。酒楼里上上下下的客人和伙计都喜欢和这个长相俊美,音喉婉转动听的男孩说话。
阿离就像一只木陀螺一样在酒楼里旋转着,从一张餐桌转到另一张餐桌上,男人女人的眼睛里都是他的倩影。
一天的日子在酒楼中开始,在酒楼中结束。
最近阿离一直反复做着一个梦,梦中总是那个男人,模糊的脸,雄厚的嗓音,孔武有力的肌肉线条。那男人总是说着同一句话,“阿离,来弹个小曲儿。”
每每在梦中听到这个声音,阿离觉得这个声音极其熟悉,似乎是化作了身体的血肉似的。可为什么听到梦里的声音的时候会有一种铺天盖地锥心刺骨的悲伤呢?
第一次在梦中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的时候,阿离觉得那颗死掉的心如同久旱逢甘霖的荒地一样欣喜若狂,随即无穷无尽的哀婉顺着土地干裂的缝隙渗入心田。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啊?
2
今天酒楼里又有一个流氓调戏了阿离。
那流氓面目狰狞,略显猥琐。
满脸横肉的一个彪形大汉,伸出那肥硕粗壮的手臂揽住阿离的腰身,一只爬满老茧的手就要伸向阿离的脸,身上还有一股杀猪的腥气和恶臭。
“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你非礼了!”
阿离满脸涨红,眼角是一滴酸涩的泪。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样一副柔弱的样子,任人摧残。
“小兄弟,来叫我一声哥哥!”大汉恬不知耻地狞笑着,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手也在阿离的腰肢上游走。
酒楼里,觥筹交错,划拳行令,夹菜泯酒,人人停下手头的活计,脑袋个个向他们二人身上探着,一片静默。
“你给我滚开!”阿离声嘶力竭,明明是嘶喊,听在人的耳朵里却像极了娇喘。
也许阿离就是传说中的那种男人,最像女人的男人,比女人还要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