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机器有点皮

2019-02-02 15:11:44

科幻

今早翻微博的时候,看见有个人说他半夜1点还没睡觉,是不是要死的节奏。看完之后,我没有跟他评论任何文字。心想,现在什么事儿都喜欢出来晒晒,睡不着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

1点算什么,甚至有的时候,我能睁眼大半宿,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最近有人看见我,说我脸色有点发黑了,大半宿不睡,早上一大早就睁眼了,然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当那天有个人说我脸色发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早早的睡过觉了,然后我就拼命回想近些日子晚上睡不着觉都在干嘛,想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原因。其实我也不算晚的躺在了床上,可是就是睡不着。

之前没认为这个是个事儿,但是仔细想想,最近自己的状态不佳,可能也是跟睡眠质量不好有很大的关系吧。至于是谁说我脸发黑来着,我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老板又拿来一沓资料,让我把这些信息统计好。我回过神来,再看老板的时候,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他快要消失的背影,他今天穿的是个皮夹克,棕色的。走起路来,一只脚总是往外撇一下,另一只脚再跟进,像极了滑稽马戏团表演的熊,看他半秃的后脑顶,庞硕的背影,真的让我的感觉又更加坚定了,没错是一只大棕熊。

想着想着,我笑出了声,然后我又被自己的笑声吓了一跳。环顾四周,竟然就我一个人,只有打字机在工作的嗡嗡声,以及电脑主机发出的声音而已。其余的就是我笑声的回响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个人已经很久了,这么一想的话,刚才我是被我自己的笑声吓着了,还是我在为自己好久都没有笑过而感到吃惊呢。

我把手头的资料都规整好,然后填上今天的工作报告,墙上的秒针刚好指到12。然后我刷了卡,拿起包,像往日一样往家走去。想买点什么东西作为晚饭,但是又没有兴致去做饭。好像我已经吃了好久冰箱里的东西了,以至于我现在一想起来牛奶和全麦面包片就已经饱了。

路过糕点店的时候,我突然想吃沾满红豆然后带点草莓酱的蛋糕了,从前特别喜欢吃,以至于每天下班的时候都会买上几块,我前夫也比较喜欢吃,直到有一天我再也不想吃它了。很多事情可能也是这样,例如我以前特别喜欢听一首歌,然后,喜欢单曲循环听到不想听的那一天为止。

想到这儿,我走进了那间糕点店,店主笑着问我要来点什么,她还是从前的老样子,30多岁,烫的梨花头,喜欢把头发披下来,现在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头发可能稍欠搭理,发尾枯黄了不少。

还记得我那时经常来她家买蛋糕的时候,她还问过我头发烫的如何呢,我们也会经常的交谈,感觉那时喜欢吃这家的蛋糕很可能也是跟这家的老板娘热情脱不了干系吧。如今她可能不认识我了,毕竟一年多了。

是啊,一年多了我都没有再来这里买过蛋糕。当我告诉她我想来两块红豆的蛋糕时,她却用很惊讶的眼光告诉我,什么红豆蛋糕,她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卖过了。当我失望的准备走的时候时候,她依然用很热情但是又很陌生的语气向我推荐道新款的一个蛋糕,我扭过神,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看去,浅绿色的糕点,她介绍说是抹茶的。

尝试一下新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点了头,她问我要几块,我下意识的说了两块,可说出来我心里又凉了一阵,家里就我一个人,两块儿跟谁吃呢,但是又懒得再说要一块儿好了。

她包好了两块蛋糕,往蛋糕盒子里面给我塞了一个东西,我询问道那是什么,她笑着告诉我,那是她们店里新出的一款巧克力,叫做机器人。送我一块儿让我尝尝,好吃的话,记得多光顾。我笑着说了声谢谢,付了钱,就出门了。

出了店门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觉得一切那么熟悉,却又感觉很远很远了。意外的是我注意到了橱窗上面贴的宣传海报。[店内新出:机器人巧克力,光棍节再送好礼,至今单身的你,领个机器人回家,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关键是好吃不贵,欢迎前来购买.]

我笑了笑,今天是光棍节啊,机器人?看了一下蛋糕包装盒里,躺着的黄金色锡箔纸包着的所谓机器人的巧克力,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到了家之后,接到了母亲打的一个电话。挂了电话之后,心里又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样,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把它捅开,我想起来了我刚买回来的蛋糕,发觉肚子有点饿了,这是我很久以来,明显感觉到的一次饿。

然后我将蛋糕盒打开,包着金色锡箔纸的机器人巧克力滚了出来。我将它拿起来,确实制作的像是人的摸样。而且从身形看来,是个男人。又回想起了店家橱窗里放的那张海报,如果说是为了以光棍节为由头,为什么只制作出男人形象的机器人呢?

也或许有男有女呢,只不过她给我的这个是个男的而已。突然又觉得自己想这些没有什么意义,掰了一块儿蛋糕放到嘴里,感觉味道确实不错。淡淡的甜味儿,还有清茶的香气。试想如果我买回来的是红豆的,可能还不如现在的感觉好呢。

但是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吃呢,而且整整吃了好久,最后也不是因为很腻的缘故放弃的。是因为他后来才不吃的吧,说起来也怪,跟他离婚后一年多,我从来没有哭过。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问自己是不是因为离婚的时间比结婚的时间都长,还是因为我不够难过,可能下意识里,我一直认为他肯定还会像恋爱中吵架那样,赌一段时间气,还会再回来找我。

这一年多,我们也从刚离婚时候的陌生人,变成了偶尔问候的朋友,他也至今单身,我也是,但是谁都没有提起过再复合的事情,也总是避开离婚这个话题不谈。这时,总会让我产生错觉,好像和我谈了7年恋爱,共度11个多月婚姻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忍不住想谈起的时候,他却总说,这样挺好的,现在这样挺好。离婚哭的梨花带雨的人,不是我。我甚至一次眼泪都没有掉过,他动手打了我,摔门而去。我自然而然提出了离婚,他一口答应了。就这样这辈子我只交往过唯一的一个男人,从我生命中至此淡出了。

我没有哭,没有闹,甚至像个女王一样,端坐在那里,看他砸锅砸碗。我越是表现的一点事儿都没有,他越是发了疯一样,歇斯底里的闹腾。在我眼中,只觉得打女人的男人永远是不能原谅的。

况且我没做什么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只是平常的一次吵架,他居然打了我,在他没有喝醉,没有任何公司压力的情况下,打了我。这是绝对不可原谅的,离婚是我当时认为最明智的选择。对,那个茶几就这么放着,已经不是这个茶几了,当时我们俩结婚买的那个玻璃的,已经在他打我的那一个晚上,已经打碎了。最近反复做的一个梦,就是关于那个玻璃茶几的,他怎么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然后一拳头又打在了茶几上,然后怎么就溅出了红红的血。

真是奇怪,那个曾经牵过我多久的手,那个呵护过我、誓死都不放开我的,那只手,怎么就打在了我的脸上…我也只是哭闹了一下,过分了一下,怎么就这么狠呢?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除了他打我的那一晚,我哭了整整一宿之后,这一年多,就再也没有掉过眼泪。

生活还一如既往进行着,他搬走了,把房子留给了我。我换了茶几,当然也换了很多东西…为的就是不想让自己再惦念什么,他那么决绝的离开,我告诉自己,也没必要再牵挂什么了。父母这边一直催着我再去相亲,每天朝九晚五的在公司做着单调的工作,一转眼已经一年多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刺在我的脸上,我诧异冬天的阳光什么时候这么扎眼了。清醒过来才发现,我昨天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几点睡的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吃了两口蛋糕后,喝了几口酒。

感觉一觉睡得好久,全身的骨头就像刚被重新安置过似的,很久都没与这么舒服的感觉了。而且我做了个梦,梦见家里来了一个男人,从背影看并不是我前夫。但是只觉得那个背影从哪儿见过,只是想不起来了而已。正在我沉浸在昨夜那个梦的时候。我听见了从厨房传来的动静儿。

我背脊突然一凉,莫非真的是他回来了。我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轻手轻脚的走到厨房一看,眼前的这个背影,不正是我做梦时,梦中出现的那个背影嘛。连衣服的颜色都一样。突然想到家里莫非进贼了。但是他在厨房干嘛呢,看样子是在做饭啊。

“喂!你是谁!干嘛在我家?”

他听到后,转过身,看到他正脸的时候,我惊了一下,他围着围裙,站在那儿冲我笑着,让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那弯弯的眉毛、眼睛、还有嘴巴,就像是夏日里漫天星星的夜晚,微微的风,然后一轮弯弯的月牙、一座弯弯的桥、桥下有个弯弯的小船。船里有个少年,站在那里,笑起来眉眼弯弯。

短黑色的中寸头发,穿着黑色的毛衫,不胖不瘦,个子比我高一头的样子,下身穿着宽松的牛仔裤,穿的是我家里给客人备的拖鞋。正当我打量着,他开口了,打断了我的猜测。

“我是你带回来的机器人啊”

他指了指桌子上,剩下的金黄色的锡箔纸,再指指自己,然后还是那样弯弯的冲我笑着。

“然后呢?”

我想继续听他的回答,被我带回来的机器人?这也有点太荒谬了吧。他不顾我的惊讶,边跟我说着,一边用铲子在锅里搅着什么,像是在煎鸡蛋。

“然后,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今后我来照顾你”

他说罢,将两个煎蛋摆在餐厅的桌子上,然后拿出来冰箱里的牛奶,倒在玻璃杯里。解下来围裙,还是温和的笑着看着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又不认识你?干嘛……”

我又像往常一样,展开了我的炮轰式问题。

他的回答一直都是一句,并一直带着轻轻的微笑

“因为我是你带回来的啊,我是你的机器人啊,我的名字叫男朋友”

他将说明书递给了我,然后展示了他上臂的一些按键。

在确认了他确实是机器人之后,我实在没有力气问下去了。我吃了他给我做的早饭,然后准备去上班,并一再嘱咐他不要乱走动,不要让陌生人进来等等之类的话。

他还是用明媚的表情看着我,双手交叉叠在身前,向我鞠了一躬之后。

“收到指示,请放心。”

一上午的工作,我也不知道怎么完成的,总之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我一直在想这个机器人是什么来路,会不会对我的生活产生很不利的影响,以至于我想到他会不会是我某年某个时候得罪的哪个人,放在我家里的炸弹。再充分发挥完我一轮的想象力之后。

我实在盼着快点下班,然后熬到了秒针转到了12的时候,我飞速的向家里跑去。一路上脑袋里幻想的,会不会家里被他搞得乱七八糟,又想来放钱的柜子没有锁,甚至我想到要不要报警……

待我跑回家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正常。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香喷喷的饭菜。他还是一脸明媚的看着我,看我回来之后,笑着走过来,抱住了我。我吃了一惊,连忙往后倒退。

“你干什么你?”

“原始程序设定的,在女朋友回来的时候,应该报以微笑,以及送上轻轻的拥抱。”

“哦,不用了,你先取消!”

“好的,已取消。”

然后他拉我坐下,让我吃饭。

“菜钱哪儿来的?”

“原始程序设定,我是自带存款的。有一份可以赚钱养家的工作,女朋友不用担心”

紧接着我一顿问题,问完,打消了疑问之后,他坐在我对面,往我的碗里夹菜。

“不喜欢吃什么,喜欢吃什么,可以告诉我哟。”

我看着他一脸明媚的表情,突然感觉有点生厌,真不愧是机器人啊,保持这样一个表情一直不变的。

“你可以换个表情吗?来个撒娇状试试?”

“伦家,不会,你不要难为人家啦”

他立即变了表情,眨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嘴上说不会,明明是在撒娇嘛……

“哈哈,真好玩。”

“你喜欢就好”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愣住了。[你喜欢就好]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对着他笑了笑。

吃完饭,他边刷着碗,边扭过头来冲我笑,还是那样的笑容,洗洁精的泡沫打在他的手上,自来水一冲,又奇怪的在他的手上产生了水的小泡泡。他笑着看着这些泡泡,嘴上叫着我的小名儿。

“萌萌,今天的饭好吃吗?”

我呆了,惶恐的看着他,分不清他到底是人还是机器人?!

“你叫我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这个名字的?”

“我是你男朋友啊,男朋友当然知道。”

他是我男朋友了?当他叫我萌萌的时候,我脑海中突然窜出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亲切呼唤我小名儿的声音已经一年多没有出现过了,他也曾温柔的叫我的名字,不过带围裙做饭的那个人是我,但是刷碗的是他…

正当我陷入回忆,久久没音儿的时候,机器人又说话了

“我问你呢,萌萌,我做的饭好吃吗?”

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我被他打断的思绪,顿时变成莫名的气愤

“不好吃,你哪儿来的,从哪儿回去,我不需要你。”

说罢,我便回到卧室里,狠狠的关上了门。我没有回头看机器人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听的懂我说的话,总之我现在一个人过得很好,不需要什么机器人男朋友,简直太荒谬了吧,但是越这么想,我的心却越不安,我刚才突然发的脾气,会不会让他感到很伤心。

我可能也是多想,一个机器人,有什么好伤心的。我把自己埋在了枕头里,心想,当我醒来的时候,他应该就走了吧

“哔哔哔哔……”

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我好奇的打开了门缝,看见客厅里,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光源是机器人,他闭着眼睛,能清楚的看到他皮肤底下,滚动着的微小的数字,还有所谓激光版之类的高级东西。难到说他要超进化了?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我被眼前的现象怔住了。

光每变化一个颜色,我的心情随之也会莫名其妙的好很多。每一束光,从他的脚部盘旋着缠至他的腿部,然后是腰、胸、最后没入头顶。这种奇怪的现象让我想起来小时候看的数码宝贝,再夸张些的美少女战士,他这样进化完,到底会变成什么摸样。

当我看到最后一束紫光没入他的头顶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我的方向。我吓了一跳,准备关上门的时候,他瞬间出现在了离我不到三步远的地方。眼睛也变成了深紫色的眸子,像极了电影里的吸血鬼。更可怕的是,我的脚动弹不得了,眼睛也没办法转向别处,只能看着他的眼睛。

他将手指点向了我的额头,我看到了他眼睛中,我的各种样子。撒娇的、生气的、哭的、笑的、甚至是蓬头垢面、病怏怏的等等。从他的眼睛中,我感觉到了他好像跟我待了很久很久,他的各种包容,各种溺爱,从来都是不喜不怒,用一种能让人平静的温和目光,静静的看着我。

“萌萌…”

他把我从他的记忆里唤醒了,我发现四肢能动弹了,他的眼睛变回了正常的颜色,眼里,突然掉下来了一滴眼泪。

“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会好好对你的”

“我不是说了,我不需要男朋友。”

“你需要的,程序里显示,你嘴上说不需要其实你内心不是这么想的。除非你把我的所有程序都设置好了,然后你再觉得你不需要的时候,我才会离开。但是现在让我留在你身边吧,你需要人更好的照顾你。”

“那你知道我生气的时候,你需要做什么吗?”

“是这样对不对?”

他温柔的抱住了我,让我靠在他的肩膀,用像羽毛一样的声音,飘到我的耳际,手轻轻的摸着我乱乱的头发。

“亲爱的,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眶湿湿的……任由他抱着……

就这样,我接受了一个机器人,做我的男朋友,是因为他像我前夫吗?还是这一年多,我的心,确实没有如此的被温暖过。但至少和机器人谈恋爱,它不会打我,程序是我可以设定的,一切也都是按照我理解的恋爱中应该如何如何的样子,规划给它的。

哦不,是他,我的机器人男朋友,他在我认为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笑,该哄我开心的时候哄我开心…一切只是吩咐完后,他自我扫描一下就好了,不存在争吵与埋怨,更不会打我的脸,砸碎我喜欢的茶几。

每天早上,我从房门出来的时候,他都会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然后拉着我的手,帮我挤好牙膏,刮下我的鼻子,叮嘱我快点洗漱,笑着看我吃早饭。

送我上班,临别前,婆婆妈妈的嘱咐。在有陌生男人跟我搭讪的时候,他还是一脸笑容。然后他的信号系统中,会发出“哔哔哔……”的声音,他转而一脸紧张的看着我。

“亲爱的,你生气了?”

我不做声,撅着嘴巴把头转向另一边,故意不看他,真是在生他的气。

“程序里提示,你不开心了,但是程序里没有列出原因,是为什么啊?”

“有陌生人找我聊天,你都不生气的啊?一点都不在乎我,还说是我的男朋友,哼!”

只见他的皮肤绿了一下,应该是在做程序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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