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吴迪同意我和仲国佬陪产。我竟莫名感到紧张。
我问仲国紧张不，这半洋鬼佬操着一口蹩脚普通话：
“太激动了我要当爸爸了，等这一天很久了Ohyeah!”
还带着京片子味儿，听起来够滑稽。
“你是我哈尼的老公，要是你让我哈尼不开心，你们就离婚，我娶她。”
这呆子严肃认真说话的样子，更滑稽。
好吧。
仲国这家伙，不是坏人。
显然吴迪没和他坦白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我一个劲儿点头，笑。寻思还真有男人敢爱她。
老吴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捏了两下，眨眼。
我心里一惊。
长这么大我俩第一回拉手。
丫的。
怎么像老夫老妻在对接头暗号。不过，这感觉不坏。
呆仲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2
产房，待剖。
主刀大夫，是那个产科主任。老妇女。
我没想到老吴居然特么这么怕疼。
局麻。打个麻醉，狼嚎鬼叫的，跟杀猪了似的。鄙视。
“你大爷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给你椎子扎一针你试试。”
切，损友。
疼的有气无力那怂样儿，语言还这么泼辣。老吴这个嘴。
不过也难怪，那么粗个针头，我看着都疼。
空气安静，只有仪器的滴滴声，愈发响亮。
阿国这家伙一手握着老吴，愣着说不出话。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
主任老太太瞟了一眼老仲。
刚下刀老吴就哼哼疼，另一只手特用力抓我手……
我靠！那咋办呢我tmd也紧张，我tmd都不敢看手术区。
抓着老吴的两手反而握的更用力。一会儿贴脑门儿，一会儿贴嘴唇。
我tmd都出汗了。
感觉自己在生。
亏了老天没让我投胎做女人。
局麻也有知觉，意识清楚。
老吴嚷疼就没停过。
老太太不愧是主任，下手很麻利很专业。就没搭理谁。
“生老大老二疼不？”我问老吴。
我觉得是我自己想放松，才想和老吴聊天。
“呵，疼法不一样。他俩顺产。”
“怎么个不一样法？”
“那俩我疼了好长时间，阵痛懂不，痛啥德行了都，还得使劲儿，要不咋出来。”
听起来，好像懂了。做母亲真不容易，伟大。老吴的眼口耳鼻聚集纠在一起，流汗。
呆仲给老吴擦汗，撩刘海。我继续说。
“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想娃快出来。”
“想骂男人。”
“想我挣钱养家，男人生娃。”
我有点想笑。
呆仲挺安静。握紧老吴手。
“想孩子模样，更像谁。”
老吴表情痛苦还一脸坏笑。
我靠，说着说着她好像来劲了。
“我特好奇，谁的基因更强大。你知道么，两基因结合，孩子样貌更像基因强大的那一方。”
我顿时不自觉的想要脑补一个什么画面。没来得及。
“我觉着这算我一大爱好。对心动过的人，都想看看基因结合的结果。两颗种子打架，谁赢。嘿嘿嘿嘿。”
说就说呗，又是眉飞色舞，痞子样。从小就是。
我白她一眼。
我还是不太敢看操作区。
不晓得主任割到她肚皮第几层了。
仲国佬这时候咯咯笑了起来。
我寻思你小子乐个球。
“你没见过吴迪这副表情吗，最tmd像个老爷们儿，真讨厌。从小就这德行。”
吴迪撅嘴，无声咒骂我。还不忘喊疼。
这会儿我tmd特想掐死她。
撇一眼主刀老太，她怎么也挂一脸笑。
我冲老太太：
“媳妇儿，我发小。”
呆仲唉声叹气摇头，笑眯眯盯着我俩。
怎么我从这小子脸上，读出了羡慕。
3
她又招呼喊疼。
“怎么疼法？”
“开膛破肚呢，听着了。”
我一看。差点没上来气儿。
血腥暴力。仲国这家伙倒是没什么反应。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哈尼，我们的宝贝一定很漂亮又聪明。”
呆仲盯着老吴，脸上写满了幸福。又继续：“美的像你，智慧像我。”
噗。
我快吐了。
这呆子什么时候瞎的。
故意说反是吧。
“喂喂喂，我哈尼他老公！我和我们同事都觉得吴迪很美，很特别。我觉得她长得像孙燕姿，还有点像张柏芝。”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快笑尿了。
呆仲一张口，满嘴是戏。
这孙子是不是只认识这俩女明星。
老吴气鼓鼓斜眼打量我。
这时候主任忽然开口：“嗯你媳妇儿长得好看，眼睛大，秀气！”
额，好吧。
貌似我从没注意她长啥样。
更没想过她长得好不好看。
我又想笑——
你们都tmd没见识过她没洗脸梳头，戴个大框眼镜，穿个花裤衩，光着脚丫子抖腿敲键盘那死出；
放学路上看见个活蜈蚣，她乐得张牙舞爪把虫子带回家；小时候在煤堆组队CS，脸蛋挨了一枪塑料子弹而已，耍着泼妇拳对邻居小男孩追着丢煤块；对了，最让我嫌弃的是，她还边跑边笑。
这些事，绝非美女能干的出来。
丢人。
吴迪就是一非人类研究中心跑出来的二傻子，惊吓了我整个青春。
真的。
这不能赖我。
论容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