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

1

时钟过了三点，冷冷纤长的指甲在大理石台面上轻轻叩击，这是冷冷今年相的第二十三位对象了，说是不紧张，说是无所谓，但来前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不能让爸妈失望，也不能驳介绍人的面子，哪怕从这走出去还是陌路人，也总是要应付过这一关的。

“是冷小姐吗？”

贾京生站在冷冷面前的时候，冷冷正出神地望着窗外，贾京生也跟着看，什么也没有——这一处很僻静的小巷，连人都是极少的，何况风景，不过有面斑驳了的墙。

“哦，哦，哦……”

被打断了思路的冷冷不知所措，站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坐，你坐。”贾京生拉开椅子和冷冷一起坐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我叫贾京生，认识你很高兴。”

两个人从书店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有些暗了，冷冷婉拒了贾京生的送别，步履稍显沉重地拐了三个弯才找到自己的车。

进了门，鞋还没来得及脱，妈妈就围上来。

“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嗯，好，我……”

“你张阿姨说男方那边对你特别满意，那你这算是答应了，我去回她去。”

“喂，妈！妈！”冷冷顾不得没换鞋，紧着两步才拉住妈妈的胳膊，“妈，干嘛这么急啊，我还没说完啊。”

“还说什么，处处啊，可不能走马观花了，你以为你小姑娘呢，你都三十四了。”

冷冷的头要大了，在妈妈眼里自己已经是个黄金圣斗士了，所以巴不得有个男人要就立刻打包送出去。

“妈，你了解他的情况吗？你不听我说说啊？”

“你张阿姨说了，我能不知道？再说了，人家哪点配不上你啊？”说完，还深深看了冷冷一眼，又语重心长地说：“人要知足，妈又不指望你找金龟婿，普普通通的人就好，不能太挑。”

冷冷放了手，看着自己妈妈兴高采烈地去跟她的老姊妹打电话去了，家里的冷气开得足，冷冷打了个寒颤。

洗完澡，敷上面膜，冷冷开了电脑，明天有个会，数据要提前再温习一下。好久没动静的qq突然响了起来，冷冷有些纳闷，点开看。

“你还好吗？我是潘君。”

冷冷愣了一下，潘君？那个已经取得绿卡，在法国定居的师哥？

曾几何时，潘君说过要等她也过去，可是自己还在办着签证呢，他就找了个华裔结婚生子了。

想到这，冷冷不禁笑出了声，曾经的青春，就这样摆在眼前，谈不上惆怅，不再想。

冷冷没给潘君回复，只是悄悄改了“隐身”。她不想扯这些无聊的故事，哪有这么多精力去关注不相干的人和事，少些牵扯，所以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眼见时间要到十一点了，冷冷合上电脑，扯下面膜，躺上了床。

今天是十五，窗外的月亮挺圆，月光洒在床上，意境不错。可是，冷冷睡不着，最近总是这样，越是强迫自己睡美容觉，越容易失眠。

手机“滴”了一下，冷冷从床头摸了手机，一条微信提示。点开，是今天相亲的贾京生发来一条信息。

“不好意思，傍晚又回公司加班了，所以这么晚才联系你，希望你不要在此时看到信息，此时的你应该在睡觉，好梦晚安。”

冷冷想回复一句“晚安”，编辑了，又删除了。把手机放回原处，抱着闺蜜送给自己的男朋友抱枕，把脸捂住，强迫自己入睡。

贾京生看着冷冷从“对方正在输入……”到再无信息，也关了手机，双手抱头，躺在床上。今晚的月亮真好，月光洒在地上，像柔软洁白的蕾丝。

往回退二十年，结婚穿婚纱还不流行，可是妻子喜欢，就特意从杭州订了婚纱回来。

贾京生永远也不能忘记妻子那天娇羞的模样，漂亮的蕾丝拖尾，一如眼前的白月光。

离婚那天，妻子从橱子里翻出那件已经过时的婚纱，带着去了民政局。

换证、盖章，出了大厅，妻子拿出打火机一把火烧了那件自己曾经花了大价钱精心准备的婚纱。

因为是化纤的成分，婚纱燃烧得很快，风吹过来，很快就灰飞烟灭。贾京生眯着眼睛看着烟气还未散尽里妻子的背影，走得那样坚决。

还是睡吧，贾京生闭上眼睛。

2

看到贾京生的时候，冷冷浅浅笑了一下。关于来接自己下班这件事，贾京生已经在微信里打过招呼了。

“你好！”

“冷小姐好，上车吧。”

“好。”

“最近有忌口吗？”

“都可以。”

“那就牛排吧，如何？”

“好。”

冷冷摇晃了一下手里的红酒，今天这个酒回甘是巧克力的味道，很对心思。

“谢谢你的邀请，一会我想AA。”

贾京生笑了一下，双手一摊，“看来，冷小姐对我不是很满意？”

“我觉得AA比较好，希望你理解。”

“好，那今天请不要拒绝我送你回家，毕竟你的车在单位。”

“可以。”

冷冷进门的时候，妈妈又凑上来，这次倒是没说话，只是在冷冷脸上看来看去。

“怎么了？我脸上又没电视剧。”

“听说不错，是吧？女儿啊，你要是再不嫁，你就是苦情戏了。”

“我知道了，我这不是也跟人吃饭，人家还送我回家了嘛。”

“再接再厉哈！”说完，妈妈又回沙发继续看电视了。

冷冷照旧敷着面膜开了电脑，qq又响了起来，点开，还是潘君的信息，只一句：“我近期回国，可否见一面？”

冷冷没回，昨天已经把常用状态改成隐身了，看了表，才想起来法国现在是白天。

晚上依旧是失眠，冷冷把抱枕捂在脸上，胡思乱想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因为车不在家，冷冷早早出了门，早高峰的出租车出奇难打，冷冷挥了足足五分钟手，不见一辆空车。

突然有辆车在身边停下，冷冷以为挡着人家的道了，还往旁边靠了靠。

“冷小姐，不好意思，来晚了，我送你上班。”贾京生下了车走到冷冷跟前。

冷冷才回神过来，这可不就是贾京生的车嘛，连忙摆手，“我自己打车就好，不用不用。”

“车不在家，我应该送你啊，上车吧，来。”贾京生说着拉了副驾驶门邀请冷冷上车。

冷冷踟躇了一下，还是上车了。

贾京生开得很稳，冷冷轻轻侧脸瞧了一下贾京生，一尘不染的白衬衫，满头乌发，岁月在脸上留了一些痕迹，可看上去也不像四十多的样子，顶多三十出头。

冷冷又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虽然尽力保养，发型和服饰都是当季最热，依然是个三十多岁女人的样子。还是男人好，显年轻。

贾京生很坚持约了冷冷一周多，也给冷冷当了一周多的专职司机。

冷冷妈天天扒阳台上看，然后给张阿姨打听贾京生的态度，无论如何，这次也要把女儿给嫁出去，嫁出去就光荣了。

电视上金星老师不也说了嘛，“一人脱单，全家光荣。”

冷冷也在琢磨，这个贾京生很殷勤，也很大方，条件嘛也不错，加上妈妈催得紧，还是往前走一步吧。

有了这个想法，冷冷做完工作就准备好了晚上的说辞，自己拖不起，估计贾京生也拖不起，还是速战速决吧。

冷冷略有些紧张地主动表达完想法之后，贾京生挺吃惊，因为离婚后也相过一些女孩子，都是喜欢打太极或者避重就轻。像冷冷这样直爽的，也是头一回。

“你怎么想的？”冷冷捕捉到贾京生眼底的情绪，有点后悔主动说了交往的事情，兴许贾京生会怪自己轻佻。

“很好，我没想到，我觉得也是尽快确立关系，以便我们更好地沟通和交流。我接受！”

冷冷心底的石头落了地，情绪也是过山车般恢复了喜悦。

冷冷打心里明白，自己没有时间蹉跎、等待、徘徊和挑剔了。

比起之前的那二十二个相亲对象，能遇到像贾京生这样执着、热情的也实属不易，而且很重要的是自己一点也不讨厌他。

算命先生说，今年自己婚姻运势会转，兴许，贾京生就是这个转机。

贾京生把冷冷送上楼，在楼下看着十二层的廊灯亮了又灭，才转身回了车上。

可是握着方向盘，好半天都没想明白自己要去哪。现在是晚上八点，工作白天都忙完了，回家一个人，不想回去。

冷冷妈看冷冷这么早就回来，跟冷冷说了几句话又跑到阳台上，看到贾京生的车停在单元楼下没有走。

“冷冷，你俩怎么样啊？”

“说了交往一下啊，怎么了。”

“好好处，妈妈可真是万事俱备，只欠嫁女了。这次，一定别让妈妈失望。”

冷冷苦笑了一下，“妈，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现在是男方市场，好像我不想嫁似的。”

“前几年你要不是为了等那个小子又是读书又是考试的，怎么会耽误到现在，当初多少追你的好小伙子都当了爸了，你还在这找对象……”

听着妈妈又准备拉旧账，冷冷厌烦地关了房间门，不再作声。过去的就过去了，再追悔也来不及，现在才是重要的，自己要明白并懂得把握。

今晚的月光依然很好，虽然只有一弯月亮。冷冷今天没有失眠，搂着抱枕脑袋挨上枕头就睡着了。

贾京生在路上开得很慢，到家的时候洗了个热水澡，裹上浴巾到露台上抽了支烟，看着皎洁的月光给冷冷发了条“晚安，好梦”的微信，进了屋倒头也睡了。

只是这一夜，他又梦见了那尾洁白的婚纱。不同的是，这个婚纱化成灰烬后，慢慢飘远了，直到再也不见。

3

贾京生是做技术的，本身就木讷不善言辞，前妻离婚的理由就是没有共同语言、回家就像坟墓，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贾京生都很惧怕女人。

离婚后也没谈过对象，相了几次亲也都无疾而终，所以原始的那股热情还保留着。

他选择把这股子热情劲儿全使到冷冷身上，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对这个简单又普通的姑娘，就是念念不忘。

冷冷静静享受这一切的时候，冷冷妈坐不住了，从张阿姨那要来贾京生的电话，邀请他周末务必来家里吃饭，自己要当面会会这个“毛脚女婿”。

听到贾京生要来自己家做客，冷冷只是笑了下，心里当即明白一定是妈妈或者张阿姨在推波助澜。

这还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往家里急着领，家长是有多着急。

可是贾京生说得风轻云淡又言辞恳切，自己也不好驳他的面子，答应了那天在家等他来。

贾京生虽然从来没上来过，但是走得也是轻车熟路。手里拎得满满的，冷冷轻扫了一下，得花个五六千，真是舍得。

看平时冷冷妈对冷冷绝命连环花式的催嫁，但是面对贾京生却表现出了一个新手丈母娘应有的素质，就是——装。

“家里父母兄弟情况如何啊？有车吗？房子在哪里？”

冷冷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贾京生是张阿姨的老朋友的儿子，这些信息早就不知道跟妈妈唠叨多少回了，估计都烂掉了，妈妈还是要这样问，真受不了。想到这，冷冷不禁抖了下身体。

“我是独子，爸妈年事虽高，但还算硬朗。房子在北湖区，车是去年新换的迈腾。”贾京生说着汗就流了下来，抬眼皮瞧了下呼呼吹冷风却不管事的空调，不自觉地松了松领带，真的是挺热。

“工作现在如何，以后还会换地方发展吗？”

“不了，现在是中层，做技术管理，这就是我的故乡，我没想离开。”

“我家冷冷可也是独女啊，和你那个时候不能比，我家冷冷可是蜜罐里长大的，什么家务活都不会做。当然了，也是可以慢慢学习的。”

“妈！你闻是不是糊了？”冷冷看妈妈说得越来越不靠谱赶紧插了句嘴。

“哎呀！”冷冷妈急急起身往厨房赶，贾京生冲冷冷一笑，此时的他已经满头大汗了。

“我妈啊，这是第一次见你，平时她不这样，我什么家务都没问题，你别想多了。”

“嗯，嗯，嗯。”贾京生自然明白未来丈母娘这个态度的用意，跟冷冷鸡琢米似的点头迎合。

要知道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见丈母娘了，上一次虽然隔了二十年，依然也是历历在目，不比这个轻松，习惯了。

席间，冷冷爸没多说什么，只是给贾京生和冷冷夹菜，冷冷妈问东问西问了一堆，贾京生一刻不敢耽误地都如实回答。

送走了贾京生，冷冷妈就迫不及待地给张阿姨打电话报喜，看样子是真满意。冷冷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一堆礼物，没说话。

“冷冷，你喜欢他吗？”冷冷爸突然握过很温热的手问女儿。

“我，其实挺满意他的，时间还短，还谈不上多喜欢，至少，不讨厌。”

“嗯！”冷冷爸又把另一只手覆了上来，加重了力道：“爸从不掺和你恋爱的事情，可是这次不同，这是婚姻大事，爸爸觉得他人不错。年纪嘛，是大了些，可是大了会疼人。但是，前提是你要喜欢，只要你喜欢，爸爸就支持你。”

冷冷的眼圈红了，泪水充盈了眼眶，可是冷冷不能哭，爸爸的两鬓已有了白发，自己断不可再让他操心。强忍回了泪水，轻声说：“爸，我知道。”

接下来的那个周末，冷冷受邀去了贾京生家。

贾京生爸妈看了冷冷就合不拢嘴，特别是和剑拔弩张、妖艳绚丽的前儿媳相比，冷冷这样看上去没有杀伤力的女孩最受父母欢迎的。

贾家也一样，贾京生妈妈拉了冷冷的手一直到冷冷走，还不舍得放开。

冷冷临出门前，贾京生妈妈给冷冷手里悄悄塞了个盒子，在耳边嘱咐：“回去再看。”

4

爱情很难得却总是突如其来，婚姻也如此。

冷冷从来没想过这个自己曾不带任何期待的二十三号相亲对象，会有一天和自己去看婚纱和订酒店——准备结婚。

这三个月的日子如白驹过隙，冷冷好像昨天还在书店等贾京生，今天他就从驾驶室出来冲自己做鬼脸还带着热乎乎的早餐。

虽然自己的手都还没被他牵过，两个人就把结婚日期提上议程了。

有一刻，初秋的骄阳把冷冷晕眩了，自己一定是喜欢贾京生的，至少在看到贾京生那一枚求婚的钻戒时，至少贾京生在江边燃放了一整夜的焰火时。

可是，又有一瞬间，冷冷觉得这不是爱，至少不是爱情，那是什么？自己说不出来。

没有人可以诉说，说给闺蜜会被看作是晒幸福，说给爸妈换来的只会是不解，再说给谁？没人了，原来人如此孤独，除了自己，没有人会懂。

影楼的婚纱都太普通，贾京生执意给冷冷订做。

做婚纱的人说了下午给她发样片过来，两个多月来冷冷第一次开qq，而之前冷冷的工作都被微信代替了，qq再没上过。

qq一开，“滴滴……滴滴”的声音响个不停，打开，全都是潘君的信息。

“冷冷，我下个月就回国了，你在吗？”

“我下午三点到，你在吗？”

“我这段时间都不走，你在吗？”

“冷冷，你以前的号码和地址都不用了，你现在在哪？”

“冷冷，我一直都在国内，见一面吧？”

“冷冷，我的手机号码是13XXXXXXXXX。”

……

冷冷看了最后一条信息，时间是三天前。她并没有什么故人重逢的热泪盈眶，只是觉得无聊。

在关闭对话框的前一秒，冷冷突然想和这个久未见面的潘君聊聊现在，就停下了关闭的动作，打了一大堆自己纠结的事情。

可是，手停在回车键上，久久不能按下。

“滴滴……”音箱里又传出qq新消息提醒的声音，这次还是潘君。

潘君守在电脑那头，可以看到冷冷在对话框里不停地输入，潘君等了盼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回音。

他迫不及待地给冷冷发了条“冷冷，我想你，你终于出现了，你在哪里？”的信息。

冷冷在收到这个信息的前一分钟还满腹牢骚，可是看到潘君的信息突然不想再说什么了。

潘君，一个已婚人士。他未婚前，自己想着和他在一起说得上是一意孤行的爱情，冷冷认了。现在呢？小三的戏码？

冷冷没有按回车键，而是直接关了对话框，退出了qq，拿起手机。

“喂，久久婚纱刘助理吗，我是冷冷，您直接给我发微信文件吧，我qq不能登陆了。”

“好，谢谢！”

挂了电话的冷冷感觉神清气爽，纵然自己对贾京生有这么多犹豫，可是他未曾让自己等待过，也未曾给自己许下什么不能实现的诺言，甚至也不会说什么动人的情话，只是买买买、给给给、是是是。

冷冷想到这，拿起手机拨通了贾京生的电话，接通的时候贾京生语气里带着兴奋。

“喂，冷冷。”

“你激动什么？中彩票了？”

“这是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呢！”

“啊？真的？”冷冷被贾京生这句话给惊到，转念一想，这好像还真的是第一次主动打给他。

“是啊，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说就行。”

“没事，就是约你晚上吃饭。”

“昨天就约了啊，你不是说晚上和我定一下婚纱吗？”

“哦，没事了，晚上见。”

“好，晚上见，带你吃开封菜哈。”

5

相比之前，贾京生也是痛定思痛要把自己话少的问题改一改。

在单位倒还好，跟冷冷他恨不得把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说了，一开始他觉得自己是被迫的，时间一久竟然很习惯。

不知道自己是见了冷冷才这样，还是本来就这样。

挂了电话，贾京生尽力掩去了喜色，因为马上就要开会，自己还有个问题要说，这样嘻嘻哈哈成何体统。

会开到一半，投影仪出了点故障，让IT部过来修。等着的时候，几个小伙子跟贾京生打趣。

“贾总，你这最近气色不错呢。”

贾京生微微一笑，“不是说我铁面无私的时候了啊。”

“我们那是嫌你总是黑脸，才叫你包公，又不是说你真黑。”

“谢谢夸奖哈。我还是喜欢黑点，真男人。”

“哎呦，贾总也会开玩笑呢，昨天他们二组说您换了个人，今天一试还真是。”

“拿我老人家开玩笑，不跟你们玩。”贾京生佯装不开心，低头整理文件，其实心里乐开了花。从来没想过还能跟小年轻们开玩笑，以前他们总躲着自己走。

到了时间，贾京生也结束了工作，关了电脑开着车去接冷冷。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天早早就黑了，好像是要变天。一出大门，冷冷就感觉到了风，不禁裹紧了西装。

“冷冷！”

冷冷听到有人叫自己，应了一声回头，却看见站在身后的潘君。

风吹着他好看的自然卷，就像十五年前一样让自己喜欢。不同的是，这次看见，冷冷没有心疼的感觉。

“冷冷！”潘君边唤着冷冷的名字边走了过来，他想要靠近这个自己一直爱着的女人，可是冷冷灵活地躲开了。

“你来干嘛？”

“我一直在找你，我是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这里的。”

“你为什么不想想大家不愿告诉你我的消息的原因，或者又说你现在才知道来打听我的消息？”

“我知道当时是我做得不对，我知道我不该在你准备了好几年的时候放弃，我……”

“滚回你的法国，我不想见到你。”

“她怀孕是我被设了圈套的，我不是……”

“这七年间，你有无数的机会可以跟我解释，不必等到这一天。”

“我只是想当面跟你说清楚，求你原谅。”

冷冷在心里冷冷地笑了，脸上也掩饰不住地嘲讽，不想多跟这个人废话一句，自己只想走。

潘君看冷冷准备转身，猛地冲过来想抱住冷冷，在花坛那看了许久的贾京生知道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拉住了冷冷的胳膊，顺势一带把冷冷拉入了怀里。

冷冷被扯开的时候还有些发懵，等看清是贾京生时，脸上有些发烧。

一来，这是自己跟贾京生第一次亲密接触。二来，不知道贾京生看没看到刚才的情况，会不会误会。

“还好吧？”

“嗯。”冷冷有些尴尬地从贾京生怀里起开，却没拒绝贾京生握住自己的手。

“你谁啊？”潘君扑了个空，险些摔倒，样子有些狼狈。生气地盯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语气很不友善。

“我是冷冷的未婚夫。”说完，深情望了眼冷冷，冷冷脸羞红了。

潘君愣在那，因为他的消息是冷冷在自己之后一直单身啊！

“冷冷，真的？”

“是，我的未婚夫。”

潘君嘴角颤了颤，没挤出笑来。

贾京生拉了冷冷的手就要离开，潘君心有不甘，追上去，挡住两人的去路。

“冷冷，你不给你未婚夫介绍一下我啊？”

冷冷已经从心里厌恶这个人了，咬着嘴唇不说话，脸上带着不耐烦。

“不必了，我不需要认识你，冷冷也是。我们走。”

贾京生拉着冷冷悠闲地走开了，跟散步一样，完全把潘君当空气。

6

车开了一段时间，冷冷想了想还是需要跟贾京生解释一下，刚要开口，贾京生说话了。

“以后遇上不想见或者不开心的人，就跟我说，有我呢。”

“你不好奇？”

“好奇啊，可是我更愿意听你说咱俩的事情。”

冷冷眼神坚定地和贾京生看着前方因为下雨有些泥泞的路，手抚住放在一侧的贾京生的右手。

贾京生反手紧紧握住冷冷的手，没有再松开。

冷冷是遇到了一个好人，波澜不惊、风轻云淡，但却嫁得义无反顾。

晚上，冷冷把抱枕扔在一边，气息均匀地仰面睡了。在城市的另一边，那个曾经在露台上抽闷烟的男人，也在床上鼾声如雷地睡着。

感情可以将就，婚姻也可以忍耐，但是最不能将就和忍耐的就是他不够疼你和你讨厌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两人想在一起很简单，无所谓是萍水相逢，还是一见钟情。无论是相亲认识或者是自己偶遇，只要都怀着赤诚的人，坦诚面对，幸福终有一天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