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她癔症发作时,守在她身边,任凭她咬破他的手臂。
饶是如此,她还是会想起那个雪夜的怀抱,她是那样贪恋他的温暖,多年以后,她才明白,后来发生的种种流徒,皆是命运之神对她今日不该妄动的贪念的诅咒。
她十八岁了,有了自己的心事。
卫哥哥大她十岁,六年来,一直未曾婚配,她觉得,也许他心里是有她的,也许他是在等她长大。
(3)
高凤烛,红帐被,琴瑟和鸣,凤冠霞帔,卫哥哥终于娶了亲,新娘却不是她。
那一夜,相国府燃起了无数盏七彩灯,光华溢彩,富丽堂皇,一派喜气洋洋。
她伫立在洞房外,屋檐下,两只随风摇曳的红灯笼,在闪动的火烛下隐隐显出模糊的“喜”字, 拜堂礼上隐约回荡在耳边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似一把利刃,稳准狠地刺入她的身体,尖锐的刺痛像涌泉喷薄,她终于无法支撑地倒了下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白色幔帐,淡金色流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桃花香,她的房间。
离墨的脸静静地在她眼前,闪烁的烛火映出他深海似的眼眸,一身大红衣衫还未脱,红的夺目的花纹,美的绝艳。
她怔怔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滴泪缓缓地流下,悄悄隐入了鬓发间。他曾经是她的信仰,她曾经一砖一瓦构筑他们的城。
然而,他只是沉默,她抬手拉住他的衣袖,上好的苏绸在她手中搓了又搓,
“你若不爱我,为何要给我这样的错觉?”
“苏楹,这是你的宿命。”他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她听得不太真切。
红色衣襟在她手中慢慢抽离,终于,留不住了。
她翻了一个身,抱紧了自己。
(4)
她一直明白,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过去的几年中,不过是她自己盲了心,一直在用想象中的爱情度日。
最后,梦醒了,她只能选择做一个认真的过客,认认真真的在他的生命中路过。
无星月的夜,她收拾起一身疲惫,离开了他的府邸。
从此,四海漂泊,哪里都是家,哪里又都不是家。
她本已决心忘记,也许是命运使然,却无意中遇到了昔日家中的老管家,提起当年旧事,老管家告诉她,苏家灭门惨案,凶手就是卫离墨,他亲眼所见,当日他和黑衣人在一起。
苏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多年,她被感情迷失了心智,竟从未想过,堂堂相国家的公子,为何会恰好出现在那样一个穷乡僻壤。
(5)
卫国相府楼台高耸,景致别致独特,春末夏初,更是处处透着活力。
过了一个拱形花门,苏楹便来到了她曾住了六年的房间,屋子里满是淡淡的桃花香,入眼处一副水墨山水屏风,后面黄梨雕花的大床。
时光荏苒,这里一切都未曾变过,但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就在方才,她趁相国夫人生日之际,混进府内,行刺离墨,未果,却误伤了已身怀有孕的离墨夫人,生日宴会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