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番五次进出的城市总会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结。那时青涩的我由于父母生意的缘故来到了西安,这个繁华又热闹的城市无疑给了我莫大的吸引力。父母接了亲戚的门面,在西安的市区里扎住了脚,做一些烟酒副食的买卖。
干这一行的人在过年时节通常比较忙,回不了家。正在享受暑假的我趁着假期从遥遥千里的故乡赶来与父母相会。
那是即将步入高中的暑假,也是最后一次完整的暑假。充斥着柠檬的味道,苦涩而酸甜。
一抵达西安,因为中考成绩不是多么理想,侥幸擦分数线进了家乡的重点高中。所以父母便要求我补习,我无话可说,只能按着他们的要求去做。
我记得那天,时间是7月4日上午七八点左右,朝霞还没有褪去,太阳涨红着脸。我通过了报名选好了位置,正坐在座位上整理教材。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一想到与他们只有一个月的相处时间,我便不想主动与人交流。
时间已经过去20几分钟了,任课老师迟迟不来。我准备去上个厕所,刚出教室门,迎面冲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抱着几本书,身材比我稍微高挑。由于距离太近,反应时间太短,我几乎是正面与那人撞上的。我被撞得靠在了墙上,睁开眼时那人坐在地上,怀里的书洒了一地。
我以为撞到了课任老师,连忙蹲下一边收拾满地的书一边道歉说:“真对不起,老师。”
“老师?”没想到面前的人却笑了,捂着肚子笑,像个傻瓜一样。我才发现与我相撞的人是个女生。“原来不是老师啊。”我把书一放,扭头进了教室。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后不满地说:“不是老师怎么啦?”
我没有理会她,因为她给我的感觉是脾气可能不太好。
回到座位,瞟了一眼空调,是人体适应的26摄氏度。
阳光不骄不躁,黑板刚刚擦好。
那个女生抱着书走进来了,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迟到了,有些小紧张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大....大家好,我叫陈芋芋,很高兴将要与你们.....”
“你的不高兴全都写在你脸上了。”我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打断她。
她被我吓了一跳,傻了眼。之后,她颤抖的左手拿起了一本书向我掷过来。我猝不及防,被数学书拍了一脸。全班惊恐地看着我与陈芋芋,以为我们要大大出手,但是任课老师及时出现,拯救了混乱的班级。
原本记住一个人的名字需要三天的我,在补习班的第一天就把陈芋芋这个名字列入了黑名单之中。之后的几天,我和陈芋芋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经常在课堂上互怼。但同学们好像误会了什么,以为我与这个叫陈芋芋的女生认识,关系很好的说。
关系的转机是在7月11日的傍晚,我给父亲送完饭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关门的面包店。晚风轻轻吹过,大树摇晃着胳膊。蝉声渐渐响起。
那家面包店的门口站着一位女生,拎着袋子,低着头,看起来像是在发呆。我凑近看了看,这不正是看我不顺眼的陈芋芋么?放学了她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从旁边悄悄接近她,这个傻瓜还在发呆,地面上有什么?一直盯着看。直到我和她并排站在一起,她仍然没有发现我。
我趁机细细打量她一番,陈芋芋现在穿的与在补习班的装扮完全不一样。她脱下了校服换上了白裙,也换上了一双白鞋,冰清得像是天使一般。马尾辫也被改成了披肩长发,一看就是刚刚洗过。五官被头发挡住了,在我这个角度看不见。
她干嘛打扮成这样?可是不得不说真的好漂亮。她家很有钱吗?看不出来啊。
“我说陈芋芋啊.....”我在她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正欲问点什么。她被我吓得一颤,惊叫了一声,转过身发现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离她不到十厘米。
我忽然发现她长长的睫毛上沾了点水。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转过去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你是来吵架的话。就请你先回去好不好?我今天没心情。”她故意把声调放缓了,还强行加上了“好不好”。作为她的死对头,这种说话方式让我很舒服。
有点意思。
“我说陈芋芋啊...今天你怎么穿成这样?是准备和男朋友约会吗?”
“呵,你连牙都没长齐就和我谈这样的话题?今天是我生日,穿成这样碍着你了?”
她又转了过来,对着我,清秀的五官是我以前从未察觉的,我好像见到的是另一个陈芋芋,只有这样带刺的话语才能让我意识到面前的人是真正的她。
“没有没有,很漂亮很漂亮。”
她白了我一眼,说:“我在这里等我父母,他们一会儿就要来了,你没什么事可以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