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你赶紧说啊。”大妮已经等不及了,催促道。
老朱也不等张全明他们让,就自己拉了一张小凳子坐了下来。稳了稳心神,才痛苦地道:“你们家大有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张全明紧张地道。
大妮及大妮母亲也揪心地望定老朱,等待着老朱的回答。
“他死了。”老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张全明一家人的眼睛。
张全明释然了,狠狠地道:“死了好。我还以为他又祸害谁去了。只要没有祸害谁就好。”
张大有的母亲则低下头,啜泣起来。
大妮捂了脸跑了出去。
顿了顿,老朱抬起头来,平静地望着张全明,道:“他不仅没有祸害谁,而且还救了两个娃娃的命。大有是为了救人才死的。他是英雄。”
“什么?救人死的?”张全明坐直了身子,兴奋地盯着老朱的脸。
大有的母亲也忘记了哭泣,挺着挂满泪痕的脸望着老朱。
大妮很快跑了进来,靠在门框上静静地听着老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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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张大有从大妮家没有要到钱很是郁闷。眼看烟瘾要犯了,怎么办?
烟瘾犯了的时候浑身就像被蚂蚁啃啮,简直是生不如死。他相继找了几个瘾君子都没有找到。眼看烟瘾发作的时间愈来愈近,为了不让自己丢人,张大有就沿着纱厂外面的小路向蛤蟆河走去。他打定主意,如果再犯烟瘾的时候就跳河。他知道自己给家庭带来了多大的灾难。自从染上毒瘾以后,几年功夫,张大有就把他父母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三十多万元抽掉了,还欠下别人将近二十多万元。他也不想再让父母跟着自己受罪了,就准备这次趁犯烟瘾的机会彻底解脱。他一边疲惫地走着一边回想着自己的过去。
他的理想是当个科学家,研究一种药,能够让老朱伯一样患有小儿麻痹症的人都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健步如飞。可是,在上初中的时候,一次贪玩把自己给彻底给害了。那次贪玩不仅害了自己的一生,而且还害了爸爸妈妈,害了姐姐姐夫。他其实也不想那样啊。可是每当毒瘾上来的时候就又由不得自己了。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一切都迟了,都无法挽回了。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只有最后一条了,那就是死。死了,即可以解脱自己,也可以解脱全家人。他知道,爸爸妈妈他们也都希望自己赶快死掉。这倒不是说他们不爱自己,而是因为爱自己才希望自己死掉的。他明白,他们也不希望自己再受毒品的折磨了。他真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羞愧。姐姐一直很爱自己,姐夫也对自己很好,虽然他吸毒后经常到姐姐家要钱,姐夫也没有嫌弃过自己,只是这次他们实在是拿不出钱了,他们的钱也被自己吸毒糟蹋地差不多了。他们今后还要生活,外甥女还要上学。他们不能把钱再往无底洞里塞了。也不知道刚才把姐夫砸坏了没有?伤得到底重不重?真想回去看看姐夫姐姐他们,给他们道歉。但现在的自己即使再真诚,他们会相信自己吗?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
这几天,蛤蟆河涨水了,出现了险情。蛤蟆河坝上满是解放军战士和各乡镇、各单位的干部组成的抢险队在巡查抢险。
他穿过人群,来到了一处堤坝边,看着快要漫过堤坝的水在随着微微的浪冲刷着堤坝,一块块细小的土块不时地掉了下去,非常危险。
前面,一队解放军和干部群众正在奔跑着把扛在肩上的土袋子堆在河水里,堵塞管涌。有七八位解放军战士手拉手站在水里挡着汹涌而来的河水,以便土袋子能够准确稳固地挡住管涌的口子。
张大有望着英勇而无畏的战士,一股热血顿时奔涌在了胸间。他在一股英雄血气的推进下奔向了解放军的队伍,结果被放了土袋子准备回去扛袋子的两位解放军战士拉到了一边。他只好站在旁边望着解放军战士的英姿,任由满腔的热血奔流着,在一旁摩拳擦掌着,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一会儿,两位小姑娘越过他跑向了河边。
一位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向着另一位扎着蝴蝶结的小姑娘喊道:“小花,快来。你看水大的都望不到沿沿了。”
扎蝴蝶结的小姑娘边跑边喊:“你看那个麦积,上面还有人,在河里漂啊。”
穿花裙子的小姑娘惊喜地道:“你看,他还向咱们招手呢。”
张大有顺着小姑娘的手指向河中心望去。那个麦积上的中年男人撑着一个细长的竹竿,在河里顺流漂着。他向着河岸挥着手,不让人靠近。
这时,也许是河水的流动让他感到了晕眩,也许是大烟瘾发作,他开始颤抖起来。他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流着鼻涕望着河边的两个小孩。
有几位干部看见了,忙走了过来。一位试图搀扶起他,可就是搀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