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朵之离别曲

2018-09-03 15:06:06 作者:樱桃朗姆酒窖

第一个音符 遇见

十年前的文,最近整理杂志约稿时翻出来的,当时刚演完《再见一帘幽梦》,因为片尾的薰衣草花田得了灵感写完的。窃以为张嘉倪可爱有余,颜值却确实不如巅峰时期的陈德容十分之一。(仅代表个人意见哈)

泽川和晓瞳的相遇是在姑妈的钢琴店,高一的暑假,一个人闷得发慌被遣来顶班,还要准备几月后的托福考试。抱着厚厚的单词宝典才看了一半,回过头他看见了玻璃窗外趴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整个人紧贴着玻璃,贪婪的目光盯着店面里一架架的钢琴,很饥渴的样子。

“哎,你,想进来看看吗?”泽川走过去拉开店门,那个小女孩却惶恐的跑掉了,带出一串叮叮当当的声音。泽川低下头,见一串手链散落在地上,急忙去追到处乱滚的珠子,手忙脚乱的拣了半天,再抬头时,小女孩早没了影子。回到店里试着自己串起来,少了一颗,正搔头,姑妈回来了,拿起一颗来看,砸砸嘴“仿的不错,不过是养殖珍珠,不值钱。小川喜欢,赶歇息时姑妈带你去海信广场买串象样的!”

泽川不说话,低下头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一下,径自走到一架“斯坦威”前坐下,平稳的把手指舒展开在琴键上,舒一口气,开始弹奏:萧邦的《离别曲》。这是泽川最拿手的曲子,节奏最高潮处,好象夜色中旋转的舞娘,脚尖落在最后一个音符时,束腰的缎带突然绷开,在空气中花瓣破碎一般的声音。刚进店的几个客人傻傻的立在当间听得痴了,然后哗啦啦的鼓掌。泽川转过头来,一个穿着绣了层层蕾丝的公主裙的女娃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一片绯红的脸颊,嘴唇润若五月的樱桃。一对眼睫毛翘得像原装的芭比娃娃。唉,又是一个出身于富家娇生惯养的小姐,他很失望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家钢琴店看似普通,但惟独这一架,借助特制的管道从琴底的地板通向街面的雕花大窗上,可以穿越玻璃将琴声带得很远,还是当年父亲设计的,当然是有特别的意义,所以自己也很少用它弹奏。“你,就是你,教我弹琴好不好?”那个娇艳的小娃娃,嫣然一笑后回过头去,朝着一边的父母喊:

“妈眯,我要他做我的钢琴老师!”

泽川的嘴角泛出一抹浅笑,这样锦衣玉食惯了的女娃,可能习惯了要求一切自己喜欢的东西,然而自己的《离别曲》,受之于已故去的母亲,不想为随便什么人演奏,更不想教给任何人。

那对穿着极其考究的中年夫妇走过来,男子儒雅有礼,女的温柔端庄。泽川眼睛的余光扫到女娃右手的珍珠链子,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抬起头来响亮的说:“好,可我的学费很高!”

“那你要多少钱?”女娃的眼睛里全是无所谓。

“我要你这串手链,除了刚才那首曲子,所有我会的,教到你会为止!”

洋娃娃楞了一下,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然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把手链摘下来,“给你!”

姑妈疑惑的看着这一切,洋娃娃的老爸已经走过来递上名片,“把这个孩子刚才弹的这张琴送到名片上的地址,你们这里收不收信用卡?”姑妈看泽川,泽川却站起来,“真想要学琴,就到这儿来,什么时候我能教的曲子都教完了,再给您把琴送去!”

男子回头拍拍女儿的肩膀,叫她自己拿主意。大小姐的眼睛眨了眨然后一步迈到泽川面前,“好!那我明天就来,怎么称呼你,我叫林雪珺!”

王字旁配君为新字,寓意玉中极品, 知道此等生僻的字,而且为自己的女儿起这样的名字,应该是位博学的男子。泽川掠过小女孩向他的父亲看过去,对方很温和的微笑着点了点头,泽川的心不知怎么扯了一下,眼光停留在它右手碧玉的扳指上便挪不开了。左手很敷衍的和女孩子握了握:“李泽川!”

晚上回祖父家吃了晚饭,回到自己的房间,扑到舒服的大床上,把两串手链放在一起一比,仿制品顿时黯然失色。泽川的脑海里却直晃动着下午被自己惊吓走的那双眼睛,渴望的喜悦,惊惶与胆怯交互,最后一刻。粉色脸颊的脸涨得更红润了。大概,和那个林雪珺差不多大吧,后者那身洗得变色却依然整洁且没有一点破损的校服,想是没有几件可以替换的衣服的缘故。可是却怎么也忘不了临别时林雪珺母亲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比有寓意。

泽川叹一口气在柔软的铺上伸展成一个大字,母亲去世后父亲因为无法面对曾与最爱一起生活过的一切而要求祖父将其派到地球那一面的集团分公司,即使有公事回国,也从不肯再回祖屋。而自己这个儿子,仿佛成了他唯一无法避的证明,于是,索性避而不见。好好的泽川,一夜之间变成孤儿一般。机场分别时,泽川扑在父亲的怀里哭喊:“老爸,你也不要我了吗?”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捏着一条手绢为他擦眼泪,一个碧绿的玉扳指,划痛了泽川的脸。那成了对父亲最后的记忆。

泽川痛恨父亲的软弱,却钦佩他对母亲的深情,一个真正的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应该这样吧。

五分音节的跳跃 三个人的变奏曲

再见到那个遗失了手链的女孩是在三天后,林大小姐正在弹《致爱丽丝》,她天分极高,学得也很快。泽川却心神不定,转身就看到了她,还是站在玻璃窗的外面,整个身子趴在玻璃上,异常焦灼的望着店里。

“是你啊,怎么才过来?”泽川欢喜的几步跑过去,却没有觉察自己的失言已暴露了全部的心思。女孩红着脸说话了:“你好,我叫程晓瞳,我把妈妈送给我的手链丢了,我找了好几条街,所有那天走过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有人知道,是不是掉在这里了?”

泽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根本不想把那条手链还她,而且也没有为她把最后一颗珠子找回来。正踌躇间,林雪珺却喊起来,“哎,这个地方我总是弹不好!”泽川立时有了主意,伸手拉她进来:“哎,我慢慢给你找,想不想学琴?”

程晓瞳站在门口呆住了,泽川三两下把她硬拽到一架“贝森多夫”钢琴前,推她坐下:“你就用这个弹,我教你。”

“李泽川,你是我的钢琴老师啊,怎么可以教别人?” 林雪珺呼地从自己的琴前站起来叉着腰大怒。李泽川瞪她一眼:“叫什么叫?一点淑女样子都没有。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专属的!”

“你?!你。。。。。。”

洋娃娃瞪大了眼睛看看泽川,又看看晓瞳,忽的坐下,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晓瞳赶忙走过去,“你们别吵啊,时间不是有很多吗?我每天下午忙完家里的活后可以在你这里做工的,要打扫吗?招呼客人吗?我都能做。不会白上你的课。那样这店里的琴我就可以弹了吗?”

泽川看着晓瞳扬起来坚定而明亮的瞳孔,刚要说的话全被止住,略一沉吟,“好啊,我这里正好缺人手,你可要天天来哦 !”

晓瞳很甜美的笑了,泽川呆呆看着她的笑容,突然觉得让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开心的展开笑容是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那边咣的一声,林雪珺已经摔了钢琴站起来走出去。经过晓瞳身边,狠狠撞了她一下,几乎把她撞倒了。泽川刚想发火,林大小姐已经消失在门口。晓瞳却不气恼,自己去找来扫把抹布开始打扫,顺便跑过去检查那架价值不菲的“斯坦威”有没有被刮伤,泽川倚在一边看她忙活,直到天黑。

G大调 撕裂的乐章

待到泽川从哈佛大学拿到MBA学位回来后再见到林雪珺时,她却长成一个温柔美丽的大姑娘了,从美国的朱丽叶音乐学院毕业即被本市的艺术学院高薪聘用,成了最年轻的助理讲师,而追求者们也前仆后继的组成了敢死队,誓以一亲芳泽为毕生目标。泽川的祖父在为他回国继承家族事业摆的洗尘宴上宣布了要为他们订婚的消息,所有的人都丝毫不奇怪。泽川并没说什么,只是很礼貌的向雪珺的父母解释时差还未完全倒过来,想先休息一晚。至于一直坐在他身边注视着他的雪珺,却连交代都没做

墙上的老式挂钟敲击了12下,泽川站在祖父气派的书房里,抬起头看钟面那个古旧的猫头鹰,据说这是二战时期一个德国籍的犹太银行家最得意的装饰,几经周折来到李氏实业,一直是爷爷的宝贝。自己还是个娃娃的时候,最喜欢在这间古宅里和妈妈玩捉迷藏,玩累了就来到这间书房,趴在妈妈的膝盖上听她讲故事。少得可怜的记忆里,有四分之一欧洲血统的妈妈,眼睛是绿色的,长长的棕色头发一直散到脚下,话说多了就会喘息不止,脸颊因激动和虚弱而变得绯红,有一天深夜妈妈的故事随着第十一声钟声的停止而消失了,小小的泽川从妈妈柔软的臂弯里抬起头却看到指针已经指到了12点。

那天晚上妈妈没有再醒过来,爷爷坚持不肯把这个和他同龄的钟拿去修,可是今天,12声的挂钟,却给了泽川满满的勇气,他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爷爷,你答应了我让我回来娶晓瞳。

泽川,如果你觉得雪珺不够好,我可以介绍另外的名门闺秀给你认识,只是你不能娶晓瞳,因为她是一个私生女,她的母亲连亲生父亲是谁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就死去了,我们这样的名门望族是绝对无法接受她的。

“爷爷,你何必骗我,她的父亲就是雪珺的父亲对不对,我全都知道了,她应该叫林晓瞳,她是我今生唯一爱的人。”

老人长长叹息了一声,手里雕花的手杖重重在地上叩了几声,泽川低下头去看着爷爷手上突起的道道青筋正颤抖着,突然好想像小时候一样扑到爷爷怀里大哭,可是他忍住了,然后他缓缓的转过身来。一步步离开了屋子,脚步很沉重,他知道,这是自己27年的生命里,第一次忤逆爷爷。

“泽川,你去看看雪珺吧,她在你的房间里。”

老人扶着手杖很费力的在红木的躺椅上坐下,再也不去看泽川。泽川没有回头,只是低了低头,说:“是,爷爷。”

雪珺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听到门响她没有起来,只是静静的看着泽川走进来,泽川看到她的绿色眼睛时突然被闪电击中一般:“你,你怎么。。。”

“爸爸就是有一只绿眼睛,因为他也有四分之一的挪威血统,你忘了吗?”屋里没点灯,但是接着月光,她的绿眼睛美丽的像墙上挂的西洋画一般:“我继承了爸爸的绿眼睛,而姐姐,她继承了她母亲的美丽,在她还是孩子的时候,你见到了她的美丽,而我因为却自小因为我眼睛的颜色而自卑,因为同学们都没有,所以就用隐形眼镜遮起来,泽川,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吗?”

“对不起,雪珺,我。。。。。。”

“泽川,永远不要对你爱的女孩说对不起,她会承担不起。”林雪珺挥了挥手,阻止了李泽川接下来庸俗到极点的托辞,这个自己在11岁的生日当天偶然邂逅的男人。午后透过天窗斜扫下来的阳光,洒在钢琴店中央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淋漓挥洒着每一个音符的纤细的指尖上。她奇怪男孩子还会有这么好看的手指,毫不犹豫从手腕上摘了下爹地刚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串链子有个非常美的名字:天使的眼泪。爹地说,叫她长大了,送给她心爱的人。

可是如果泽川不爱自己怎么办?这么多年一直在努力想走进他的世界,知道他高三即远赴重洋,于是拼命的学英语,练琴,直到终于来到他的城市。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存在,却从不来探望。毕业前最后一次走入朱丽叶的演奏厅,对金发碧眼的老教授说:“请教我《离别曲》。”教授惊讶的看着这个自己亲自挑选的中国学生,她能演奏最高难度的莫扎特交响曲,怎么却不会这首只是中等难度的曲子?他当然永远无法知道,她一直在等着泽川有一天可以拉起她的手,来教这首曲子。然时到今日,一切还是不可能的梦。如果从未有这个人,也许自己会更快乐一些,可是因为有了这个从来不肯给自己一个笑容甚至一个温柔的凝视的男子,自己的生命,却就此有了满满的希望。

母亲是如何等到那个用一首钢琴曲虏获了父亲心的女人消失的那一天?可是自己没有那么多耐心,已经耗尽了10年的 生命,如何再等下去?心口一阵阵绞痛,痛的她俯下身去:泽川,我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泽川。。。。。。

十年 透明翅膀萦绕的余韵

程晓瞳从梦中惊醒时屋外正在下雨,屋顶漏下来的雨水滴滴答答地滴在屋角摆好的脸盆里,来到贵州山区的这家希望小学教书已经一年了,四季下不完的雨,从窗外望出去,整个山都蒙在一片水色里,美得透亮。正是因为爱上了这片水色。才从复旦大学毕业后放弃了保研的机会来到这个山区支教,还有几天就该回家了,泽川也要回国了,自己都不知道这场漫长达10年的约定他是否还记得,可是自己答应了会好好的等待,等待为他穿上那条“天使翅膀”的婚纱。

第一次看见那条婚纱是在泽川出国的前一天,父亲破天荒回来接他,那个男人终于一点点走出了亡妻已故的阴影,开心的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泽川却不想见他,因为他不知道怎么称呼他父亲身边那位年轻优雅的阿姨,原来父亲对母亲的痴恋也不过七年的时光而已。一个人溜出来跑到晓瞳姨妈的杂货店里去,看她忙活着收钱递东西,索性卷起袖子帮着搬货。急得晓瞳直叫:“大少爷,你快放下,这哪是你做的,累坏了我怎么跟爷爷交代啊!”

泽川的爷爷很喜欢晓瞳,有的女孩子,衣着华丽,却败絮其中。可是晓瞳,虽然没有父母而寄住在姨妈家,却总是一副明朗的笑容,从不埋怨生活的清苦和繁重。把姨妈家里的店打理得井井有条,成绩依然名列前茅,有空了就把积攒的零钱买了粗食,去喂中心公园的流浪猫狗。泽川痛快,每次去都带一大堆高级宠物粮,晓瞳总是嗔怪他浪费钱财“把这些小宝宝的嘴惯刁了,以后只吃这个,等你去了美国,我可没这么多钱伺候它们了。”

“我打工挣美元给你寄回来!”

“才不要你的美元,我自己可以!”

我自己可以。在美国辛苦求学的旅程里,论文被教授刁难险些拿不到学位的时候,在漆黑的街道被几个黑人打晕抢走所有的生活费又怯于向家里启齿只好拼命兼几份苦工干得两眼发黑的时候,某一个长夜思念母亲无法入睡的时候,泽川一定会想起当晚晓瞳温暖的笑颜。当一家人都为他以全优生身份拿到市长奖学金而欢欣鼓舞时,他急着问爷爷的却只有一句话:“晓瞳好吗?我答应你在世界顶尖的学府里取得最优秀的成绩再回来接手你的事业,请爷爷也别忘了对我的承诺,为晓瞳支付她从高中到大学期间所有的费用。”

晓瞳很好,老人在电波的那头叹息,她很好,小川你放心,我也很中意她。

我也很中意他,因为这句话,泽川在大雪的夜里飞奔在哈佛百年的校园里,爷爷,谢谢你,谢谢。

这是约定,10年的约定,我会为你好好照顾晓瞳,但是在结束学业回国之前,不许再和她联系,我老头子倒要看看你这段年少轻狂的爱能有多久。最后一次陪晓瞳走从她姨妈家到自己祖屋那条街,晓瞳看到了彩色的灯光下那条湛蓝色包边镶金银线雪白衬底犹如蝉翼一般透明的纱裙,泽川看着晓瞳顷刻间被迷住的眼神,走进去问,这条婚纱多少钱?我想买。

接待员笑了,小弟弟,这是我们店的招牌,它不卖的。

请你们为我留下它好不好?10年后我会回来,我要把它送给我的女孩。多少钱我都可以出。

高跟鞋的声音在泽川身后停住,一位非常美艳的妇人走过来打量他片刻,噗哧笑出来,好,小弟弟,我是这件婚纱的设计师,即使它以后卖出了,只要你10年后再带着你身后这个女孩来,我也会为你再做一套,一套真正世间唯一的“天使的翅膀”。

最后的约会,泽川鼓起勇气拉起晓瞳的手,特意绕了很多远路,却还是最后要赶在十点前把她送回家。在门口晓瞳跷起脚来吻了泽川的眉毛,然后说“泽川,我不在身边的日子,一定要快乐好不好?”

一千光年究竟有多远,爱一生需要爱多久?

10年,晓瞳,我回来了。

重逢 静止在空中的指挥棒

窗外的雨更大了,突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比雨声还急。晓瞳匆忙起来开门,门外是老村长,他家安有全村唯一一部电话:“晓瞳,快,你家出事了!”

晓瞳在大学毕业前夕终于获悉自己的身世,而一直助养自己的不是爷爷却是雪珺的母亲。而父亲,虽然一直知道她的存在,却从不肯承认她的身份。

晓瞳不恨父亲林浩然,他是个懦弱的男人,自幼受严苛的企业家教育被作为企业结伴人培养长大,可骨子里却只爱收集古董字画,闲来钓鱼品茶。被强行送到美国读企业管理前跑到江南水乡旅游,邂逅了同样结伴游玩东方水城的何韵灵,身边陪伴的好友就是晓瞳的生母。一个半工半读辛苦维持学业的单亲家庭长大的女孩。

那天何韵灵爱上了谈吐得体,风度儒雅的林浩然,而林浩然爱上的,却是她身后那个眉目间有一种淡淡的哀怨的程诗。可惜家族的事业能否振兴,需要的是何韵灵这样带有显赫背景的贵族千金,而不是那个除了钢琴什么都不懂的程诗。

程诗为他生下了晓瞳后永远离开了他的世界,可是那个他根本不想要的女儿,成为了新的负担。

爱是这个世界唯一可以被宽恕的罪,何韵灵包容了丈夫在婚前的多情,同时接受了这个在他们婚后来到这个世界的女孩。

毕业典礼结束的当天,晓瞳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姨妈,她带来了母亲的日记,晓瞳终于知道了一切的故事,现在她一个人站在特护病房的门口,冷眼看着门口急急火火走来走去的人们,眼光越过坐在长椅上哭成一团的父亲,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何韵灵:

“晓瞳,我的孩子,你来了,你妹妹想见你。”

没有人知道哪天晚上她们两姐妹在病房里交谈了些什么,林晓瞳走出病房后签署了一份协议,要救治雪珺这样的患者,只有给她换一颗健康的心脏,可是一时到哪里去找一颗鲜活健康又一定不会发生异体排斥的心脏呢?晓瞳很平静的签了字,泽川,请允许我自做主张了,只有在你面前,我才可以这么任性。泽川,谢谢你。还有,虽然可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你。

顿点 休止符

泽川获悉雪珺心脏病突发晕倒这件事已经是事发后一个多星期了,急匆匆的赶到中心医院,想起那一天明明看出她不舒服,却因为得到了一直帮自己找晓瞳的朋友的电话而只是叫家里的仆佣来帮忙看雪珺,自己便匆匆离开以来。在贵州没有找到晓瞳,却在她任职的学校接到了家里的电话。长久以来自己的心里全被晓瞳充满,根本没有雪珺的位置,而当他知道她竟有这个不能痊愈却又一直隐瞒着所有人的病症时,所有的愧疚和不忍都占据了胸口。她一直这样努力的想靠近自己,却得不到一点肯定,雪珺做错了什么呢?拖着一个病体,飞越经纬线一直追到大洋的彼岸,只是为了能远远的望着最爱的人。爱自己也有错吗?自己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了。现在只要能治好她,真的是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的。泽川站在加护病房的玻璃窗前望着里面忙碌的医生和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的雪珺,拳头一下下砸在窗上,痛得钻心。

又是一夜的雨,那天晚上泽川蜷缩在走廊的长椅上,睡的不好,好像有很多人在身边走来走去,夹杂着抽泣声和喊叫声,他睁不开眼睛,隐约中有人在自己的胳膊上注射了什么,然后他就很沉的睡过去了。

两周后再见到雪珺时她已经坐在轮椅上了,腿上搭着毛毯,手里抱着一大把薰衣草,那是晓瞳最喜欢的花啊,泽川高兴的几步上去:“雪珺?你怎么哭了?这几天他们都不让我来看你,说你刚做了个很大的手术。叫我等,别伤心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不好?”

雪珺缓缓的递到他手里一个厚厚的日记本,打开来,最后一页是许久未见的熟悉的字迹。混合着污泥和血迹在生命最后的尽头依然清秀的字迹:

“泽川,11岁生日那天,我许愿求神给我一架钢琴。然后我遇到了你,我惊慌走丢了母亲留给我的手链,很廉价,却是母亲的遗物。我想是母亲让我可以见到你,我是如此的感激,有你的这10年,哪怕只有期待,也让我觉得活着是件多么美丽的事情。我已经妄占了你10年的时光,如此贪心,如此可耻。泽川,请帮我照顾好妹妹,她虽然出生只比我晚了三分钟,可这三分钟,已经注定我这个做姐姐的,要替母亲来归还她欠的债.对于爸爸,我一直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我不怨恨他,只希望他能原谅我在这世间21年所犯下的错。我无法再亲自向韵姨作感谢,可是她以后会成为你的母亲,请替我好好孝顺她。如果你真的爱我,请一生来爱我的心,我这颗爱你的心,现在跳动在妹妹的胸脯里,为你,也为所有深爱我的人。”

日记本从泽川的手中滑落,他伏在雪珺的轮椅前,大声的哭了。

时钟拨到泽川回国前晓瞳与雪见面后的一周,刚赶回支教的山区就突然发生了山洪,身处安全区的晓瞳知道还有孩子在路上,一个人背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行李往学校赶,在崎岖的山路上和隆隆的崩塌声中救下了两个孩子,自己却被压在了泥石下面,救援人员赶来把她送往县区的医院的路上,老校长坐在板车上听到了她的呻吟:"把我的,请把我的日记给我。。。。。。心脏,给妹妹。。。。。。"

最后一支离别曲

换心的手术做的很成功,雪珺很快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奔跑欢笑了,只是笑声更加清亮。大家说,是晓瞳的乐观和坚强随同她的心脏一起被带到了雪珺身上。不久泽川和雪珺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婚礼,昔日那位设计师已经成名,知道了全部的故事后特地从巴黎赶回来为雪珺做婚纱,唯一与当年所见的样式不同的是胸口多了一颗眼泪坠子的设计,材料是用的极品水晶。泽川想起当年拣到一直没有还给晓瞳的手链,找出来,被何韵灵看到,叹息到,原来它还在?

韵姨,你认得,是,缺掉那颗一直在我这里,本就是我送给小诗的。那是一个传说,天使的眼泪,天使为人间凄美的爱情而落下一颗眼泪,谁若能得到它,爱情就会被祝福。我们上大学时在校外的精品屋觅得,我买了给她,她却硬摘下那颗泪水晶给我,说希望我也被祝福。谁料我们后来果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结果我们的爱情,都不得完整。

小川,你诗阿姨在音乐系进修时,最爱就是《离别曲》,当年她为你林伯父弹过的唯一曲子,也是这首曲子,闻此曲便离别。所以雪珺虽然学会了它,也说永远都不想为你弹奏它。

韵姨,我会好好爱雪珺,我也会好好爱晓瞳,请让我弥补伯父所没做好的,同时把所有的爱给这两个如此值得我爱的女孩。

晓瞳,我一直都没能和你说这句话,我爱你。永远永远。

后记 童话的结局

很多年后,泽川和雪珺接手了爷爷的家产,并成功的投过金融市场的运作和并购使集团在美国上市,盛大的庆功宴上这家人却放了所有人的鸽子。因为他们带着他们的女儿去了普罗旺斯,那里有大片大片的熏衣草花田,小女儿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薰衣草,高兴的在花田里跑来跑去,“泽川,她真是外面的天使,不是吗?”雪珺自生了小念瞳后剪了短发,儿时的跋扈与骄横都已不在。泽川温柔的揽着雪珺的肩膀,看着小念瞳的花裙子飘荡在风里,“是呵,我是多么幸运的男人,有你,有念瞳。”

“泽川,童话的结局总是说,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可是,以后呢?

以后吗?晓瞳,王子和公主有了一个小公主,小公主会长大,然后就会遇到她的王子,童话是美好的。可即使现实中我们的童话有了缺憾,也会被一种叫种感恩的东西来弥补,这便是幸福。

晓瞳,我们现在很幸福,你听到了吗?

樱桃朗姆酒窖
樱桃朗姆酒窖  作家 旅居海外,享受流浪人世间的蟹子,偶尔码字,自幼好书。曾经是苦逼的外贸人,卖字消遣,神经大条的蠢笨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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