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幸福偿还前半生的债

2018-10-27 11:06:03 作者:翠花讲故事

翠花

(真实故事改编)

新时代的背景下,处处是文明开化的景象。可是在贵州北方的一个小山村里,封建的光辉仍然残存着。

因此有着一份被外界人士传为“骗子”的职业——算命先生。生老病死,祸福旦夕均在算命先生的管辖范围内,在老一辈的眼睛里,地位一度高过医生。

我爹是村子里唯一的算命先生,凭借“算命”的手艺养活了我。或许你们该说我应该特别感激这份职业吧,我想说我并没有。至今我还是糊涂儿着,算命时,父亲嘴巴念念有词,言语有声的摇头,这里面到底有多大的“可信”之处?

包括他曾经说过的他儿子未来的家庭将会饱受祝福,现在想想也是不可信的。在次不多说,恐有亵渎之语。先来说说我吧。

2000年夏,我小学毕业。怀着巨大的兴奋和村子里的小伙伴跑到山上的松树林,这是一片无人敢踏及之地。

因为松树林对面就是村中规划的坟墓。

曾经流传过一个传言,有一对偷情的男女进入松树林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其中隐含的诡秘含义不言而喻。

我其实胆子不大,之所以答应去是因为耐不住班级女同学怂恿的目光,我怕下一秒怂恿的目光会变成鄙弃。前者至少含有对我考验的意思。看吧,我小时候自尊心就很强烈了。

是李香秀开的路,一行人中唯一的女孩。一向彪悍,雷雷风行这个词语很适合她。

我和她并不熟,只限于同学关系,但命运时常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可能在我这里叫“惊吓”吧。这个女孩后来竟会成为我甩不开的梦中主角。

那天,大家一路盛赞她比班级里那些小女生强,叫她以后跟着他们男人玩。一口一口一个秀姐叫的李香秀都不知东西南北了,步伐跨的越发的大了。或许当时的她和我的“自尊心”多少有点契合之处。

松树的阴冷很快迎面吹来。我本身带着恐惧心理,因此走在中间,后面和前面都不是绝佳之地,我四处瞄着。

一座座新旧交杂的坟茔落在杂草丛生的土坡上,肃穆阴森。我甚至有点后悔来了。

大家的交谈声也渐渐弱了下去,都被周围“新奇”的环境吸引住了。

李香秀打破寂静,颇为得意的说“瞧你们怂样,不就几个坟堆吗?”

几个男孩子被说的脸红,重新撑起先前的面容来。

很快,李香秀说,“到了,你们谁先进。”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临,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在等待某个大胆的人说出那句“我来。”然后大家一起跟上。

可是良久,无语。

李香秀鄙夷了一句,“瞧那你们怂样。”

我们跟着李香秀进入了被村人视为鬼地的松树林。天地瞬间暗了下来。

地面上的枯枝乱叶被踩的嘎吱乱响,极为浓重的松香铺面而来。不时有不明鸟类被惊扰的乱飞。

人群中不知谁惊恐的叫了声,大家循声望去,沿着他颤悠的嘴唇和哆嗦的双手,“骨.....骨头。”

我当场被吓的三魂丢了气魄。

父亲说过,村里有些男人娶了女人,女人早死就被扔在松树林里。也就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男人曾经有过女人。

我没有发表意见,那个时候我真是胆小。我怕说一句话,就会有小鬼缠上,说实话,我真的一点不像我那算命老爹的儿子。我的老爹即使握着已然就木的老人的手,依然淡定从容。

恐惧被一阵狂喜代替,李香秀捡到了一枚金光闪闪的项链。

大家也颇为新奇,有点发现动画片里藏宝之地的意外之喜。也都跟着低头寻找起来,有人发现了拨浪鼓,有人发现了金戒指,我也低头,很快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下发现了一块手表。

李香秀很厉害,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包裹,里面包着一件颇为时尚靓丽的裙子,女孩子爱美的天性瞬间被勾起,李香秀的眼睛都快被锁住。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松树林里阴冷的气息渐渐加重,我除了揣了一块表外,没有再发现中意的东西。我提议,“回去吧,我爹叫我回家吃饭。”

先是被一众嘲笑,随后又被一致赞同。

大家捧着装着兜着各类物件,准备满载而归。谁突发疑问,“李香秀呢?”

我们眼神四处逡巡着,没有动静,也没有人影。

眼看日落西山,松树林里已完全暗了下来。我不知道当时的我出于什么自私的想法,嘴巴里遛出一句,“反正秀姐胆子大,我们先回,她肯定被哪处的宝贝绊了脚。”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下了山。

这段传奇的历险经历让我连做了几晚噩梦,一座座坟墓经常在眼前飘转。

好在我当时小,过了几天,我的心绪就被新鲜有趣的事物代替。但其实才是噩梦的开始。

02

那天,一个火急火燎的中年妇人突然大汗淋漓的跑到我们家院子里,我认识这个干瘪枯瘦的女人。当时的父亲正在编篮子,我隔着远没听清什么。

父亲听完他的叙述,很快站了起来,神色扭曲。说着说着,女人的脸上留下了泪水。不住的鞠躬点头,似乎很急的样子。

父亲随她去了,直到深夜方才回来,从父亲惋惜的叙述中了解到。

丈夫多年前和庄上女人跑了,从此音信全无,如今留下孤儿寡母,李香秀成了中年妇人唯一的依靠。女人找了警察,可是没用。听说父亲是算命先生,有预知未来的本事,找父亲算算她女儿此刻身在何处。

“那您算出来没?”我迫切想知道答案。

可是,父亲重重叹了口气,“唯一的依靠也没了。”

我想再问些什么,父亲已然躺倒,不一会呼噜声起来。

我不明白父亲所说的唯一的依靠没了是什么意思,但我隐约觉得和我有关,和松树林有关,和我们撇下李香秀下山有关。

那股不明的紧张感,惊慌感压迫着整个身体,有点窒息。

李香秀没了,是真的没了。无缘无故的没了。时间正是去松树林探险的傍晚。

出于恐惧,当日历险的小伙伴都缄口不言。他们有人甚至发出恐吓之语,谁说出去让他在咱大队活不下去,尤其是你。胆小鬼。

这个你指的就是我。

我回家扔掉了从树林里捡回来的金表,据他们所说,这是陪葬品。估计李香秀贪多了,被东西缠上了,才不让回。

如果当时我们这些见过李香秀最后一面的当事人,站出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

李香秀的母亲承受不住命运的打击,于一日深夜吊死于屋子中,被发现之时,面状甚是恐怖。我每每想起总是后悔不跌。

我就是个胆小鬼。

2010年夏,我大学毕业,准备启程回乡。从车站出来时。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破烂的女人在人群中穿梭,手抖抖的伸出来。可是没人理会,行人拖着行李箱远远躲开。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掏出了包里的肉包子。女人一下子塞进了嘴里。

还一路尾随我,又吃掉了我3个包子,我有些不耐烦,停下脚步告诉她,“我真的没有了包子了。”

她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委屈似的看着我。

也许是我愤怒的表情吓住她了,她慢慢后退,后退。

我带她去车站附近的大娘水饺吃了一顿。我对自己都没那么大方过,一盘子韭菜馅的水饺很快见底,她打了个饱隔。

我竟然如释重负般,或更贴切点说我获得了完成一项任务的自在感。自从李香秀出事以来,帮助弱者,参加各种志愿活动成了生活中比重很大的一部分。而我心理上的创伤似乎还没有结痂,依旧鲜血淋漓着。

因为我始终认为李香秀的生命是我结束的,这种罪恶感不经意间就会啃咬着我,你们可以说赎罪,也可以说自作自受。

总之我想说一句人生在世,一定要正式自己的心理,做正事,自私的人最后只能自食恶果。

离开女人,我坐上二路汽车回家。

父亲老了,即便如此,小老头眼中的精明不曾退化半分,不知何时,下巴处开始续上胡须,更显道家风范了。“算命”这东西,和人参一般越老价值越贵。父亲成了村人眼里的半仙。父亲的业务范围也有所扩大,从普通的算命拓展到了看宅基地风水。

父亲见我回来,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只是冷冰冰的一句,“回来啦!”

多年来虽然早就习惯这种不远不近的问候,但还是难免失落。充满期待的见面草草落幕。

傍晚时分,家里来了一个模样清爽利落的女人,说“自己宰的鸡,拿过来你尝尝。”

女人抬头一见我讶然了几分。

父亲端着鸡汤坐下,补充一句,“我儿子。”

女人眼中的讶然转化为讨好的谄媚,热情无比的说,“快坐,快坐,喝点姨做的鸡汤。”

这情形令我不舒服。

女人走了以后,父亲说,“你也大了,有出息了,这村里指定乘不下你了,我一个人挺孤独的。”

我没有任何发表意见,找个互相照拂的老伴挺好的。至少晚年的父亲不用靠回忆与母亲的点滴过活。

我读的是师范类专业,不久后就接到县城教师的聘任书。

离开的那天,女人来我家张罗了一桌子菜。女人叫刘娜。因为算命与父亲结识。

我知道她这是住下的势头了,我偶尔抬头也只是礼貌的微笑,相对于她的热情我倒是显得有些冷漠,可能在我心中母亲依旧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什么都不是吧。

我刚上任的第一天,刘娜打来电话说有一个疯女人赖在家里不走了,手里攥着我的名片。我脑袋一下子被某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击了一下。

果然是她。

她一见我就要扑上来。父亲和刘娜表情吃惊,当然我也是,我重重的推开那个疯女人,想证明自己不认识她。

父亲说,“是个傻子,快些打发了吧,在门口胡乱弄着,邻居看到了,以为咱们欺负人。”

“是啊!这世道啥样人都有,小心被讹上。”女人也附和。

我把这个疯女人带去了镇上摊了张煎饼。每次见她总是一副惨饿的模样。她吃完盯着我手里的那张。

两张煎饼吃完后,我往她兜里塞了500元钱。警告她不要再跟着他了。

可是多天后她竟然出现在校园门口,手里拿着我的名片给保安看,我领着疯女人离开的时候,我的学生都聚集在一起看着我,我能够想象出话里带着多少的讥讽的猜测。

还有一次,带着同事介绍的女友吃饭,疯女人趴在橱窗处对我傻笑。

一段还未还是的恋情在她的笑容中黄掉了。

再次接到刘娜打来的电话。我不知道这个疯女人是怎么摸到村子里,又是如何找到我的。难道如刘娜说的那样,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我被讹上了?

后来,我不知道我是如何产生那样可恶的想法的。

03

我带着女人去了山上,那曾经多次在噩梦里出现的松树林。

那个吞噬掉李香秀的地方。我慌里慌张的下山。脑子被什么箍住似的。那个疯女人彻底扰乱了我的生活,必须摆脱她。摆脱她。

到了家门口,我又疯狂的冲上山。

疯女人那双哀怜的眼睛凄凄的望着我,多少天来嘴里冒出唯一的一个字,“怕。”

也许当年的李香秀也曾经冒出无数个这个字,可是无人去救她。所有的小伙伴都怕承担责任的把她推到九霄云外。我的心一下呗击中了,这像是命运给予我的一次赎罪的机会。

我给了刘娜一笔钱,让她照顾好疯女人的生活。刘娜显然不愿意,为难似的望着父亲。

父亲说,“随他吧。”

翠花讲故事
翠花讲故事  作家 擅写农村故事,隔壁张家小伙,城里打工妹如此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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