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潮水连海平

2018-10-28 15:54:02 作者:请叫我高高

一、

蒋海平和庄妍是中学同学。

那时候他们所在的班级,是由全校入学考试前一百名学生组成的;而这一百名学生,并不全是由划定区域的小学校升入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全市范围内选出来的,这个范围包括了市区和乡镇。因为只是一个地级市,学校划分还没有那么严格,择校费也不是必交的费用,因为和另一所学校间中考的竞争,才不得不扩大招生的范围,以求能招到尖子生。也因此,这两个班的学生都是免费学习的。

庄妍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怀着忐忑又无以明说的兴奋来到学校的。报到那天是她的母亲送她来的,因为要住校,被褥、衣服、洗漱用品等零零总总的小东西很多,所以行李很重。很多年后,当庄妍想起那时候的母亲,总觉得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到的。可是母亲总会老去,当她独自一人去城市寻她的儿子,找不到路,没有电话,卑微的寻求路过的年轻人帮她打个电话的时候,庄妍心里特别的难过,她想要自己变得更强,想要保护母亲,想要她再也不必求人,不必流泪。那个时候她上初三吧。

在那之前她柔软的心灵也有了想要去保护的人,虽然那不关乎亲情也不关乎爱情,那个人就是蒋海平,她的前桌同学。其实在初三以前,蒋海平相对于她来说还只是个不很熟悉的同学而已,庄妍性格里是有些孤僻的,再加上她刚从乡镇来到这所学校,班级里没有一个以前认识的同学。本来她的成绩在原来的学校是前几名,老师同学相处的都好,但是到了这里,才发现真的是人外有人,她不再是那个成绩最拔尖的学生,而且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生活习惯,说话方式各有差异,一时有些应接不暇。

她那时候刚进入多愁善感的年纪,又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加上一些自卑心理,心情总是大起大落的。有时候写一篇作文都能因为感怀“往事”而流泪。偏偏所在班级被全校乃至全市都赋予了众望一般,每天除了学习好像没有别的事,中午也只有饭后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庄妍家离市里很远,是住校生,每个月只有两天半的放假时间,平时周末也只休一个下午。班级大概有一多半的人住校,有些家在市内的同学也选择住校了,因为学校是半封闭式的,每天的晚自习都要上到八点多。蒋海平是少数的几个不住校的学生。他那时候并不很好看,皮肤有些黑,个子也还没有长开,显得很稚气。但很爱笑,说话很幽默,很能活跃课堂气氛,是让老师又爱又恨的那种学生。庄妍只知道他很好相处,学习不是很拔尖,但也不差,有些淘气,总像坐不住似的,还爱踢足球。他们相处的不错,但还不到能随便聊天的阶段,正是一群刚进入青春期的男生女生,男女同学间虽然不用划“三八线”了,但一般也不怎么交流,尤其庄妍并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

初二的冬天,庄妍换到了一个小寝室,只有四个人,大家相处的都很好。她还记得有一个周末,外面一直下着小雪,男生们却在雪地里踢足球,寝室里的同学都出去看了。到了四点多时,天已经很黑了。寝室里一个叫小狄的同学拿回一件男生的黑色羽绒服,可能是玩疯了,帽子那里被扯开了一条缝隙,好在只是线开了,补上就行。小狄说这是蒋海平的,他说要是能帮他缝补好了,就买好吃的零食给她们,而且要在他回家前补好,他就在楼下等着。小狄说她自己的手艺不行,就交给庄妍了。简单的缝补东西庄妍确实还是可以的,因为从小母亲做活技的时候就带着她,也没要求她做什么,就是普通的针脚怎样更显得细密平整,缝不同的东西用不同的针法而已,所以庄妍也没说什么就接下来了。想着蒋海平还在楼下等着,还让小狄去告诉他先去男寝室那边呆一会,毕竟是冬天。她缝的很快也很细腻,一点也看不出来有缝过的痕迹。可是却比较好奇,他为什么不回家让他妈妈给他缝呢?送出去后,果然收到了一些小零食,庄妍后来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早就不记得是什么零食了,能记得的只有一包糖。

二、

后来就初三了,庄妍和蒋海平成了前后桌,庄妍在第三排,他在第二排,他还是没有长高。

蒋海平的同桌是杨阳,很开朗健谈的一个女生。而庄妍原来的同桌学习特别好,人很聪明,上数学课做语文题,语文课做英语题,英语课做数学题……可是,庄妍即使用尽了十分的力也得不到他漫不经心考出来的成绩高。为此她很郁闷,也很有压力,就提出了调桌。也可能是因为初二时经历过退学,还有换了新的同桌,或者还有些别的不知道的原因,庄妍在初三时已经变得开朗了许多,也可以开些玩笑了,笑容多了,感觉能谈心的朋友也多了。这些转变并不漫长,就如同一夜间长大了一样,可是她并不能表现得更多,因为初三时班主任老师几乎就差和她们同吃同住在一起了,中午要做题,晚上要讲课,只有周日的下午才可以休息可怜的几个小时,而后还是要上晚自习。庄妍那时候厌烦透了班任老师,连带着她教的数学课都不喜欢。

那期间,庄妍看了很多的课外书,名著、小说、杂志什么都有,比前两年加一起都要多。她也觉得这样并不好,就是止不住。有一天,当她看到那本《零下一度》的时候,就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那些自己无法表达的郁闷和迷茫,那些小小的叛逆,如同找到了一个出口一样,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熨帖的了。所以在有限的消息渠道里一直很关注韩寒的动向。杨阳也很爱看书,她们有时候会在课间讨论,有时候不尽兴,还会在自习课上传字条完成。友谊也是那时候产生的吧。因着杨阳的关系,她和蒋海平变得更熟悉起来。她发现蒋海平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对成绩之类的风轻云淡,他中午会趁着大家都午睡的一小会时间抓紧做题,遇到不会的题,简直可以用刨根问底来形容。课堂上看着似有些不走心,但知识点却记得很牢。那时庄妍才发觉其实他是一个特别认真的人。而且,他可以说很节俭了,那件圆领的蓝色花纹的毛衣他穿了两个冬天,袖口都磨得有些跳线了,只能说,还好这两年他没有长高,不然袖子都要不够长了。

特别的巧,那年的中秋节和教师节是在同一天,还是周日,班长就和大家商量请了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一起来过中秋节。那天大家把教室布置一新,开了一个小小的联欢会。大家各展才艺,唱歌、跳舞、讲故事、说笑话,后来干脆把灯都关了,放上很high的音乐,用手电筒晃来晃去的充当照明,大家开始跳起舞来。其实那时候哪里会跳什么,不过就是扭来扭去,因为大家都不怎么会,反而很放得开。不过就是取乐而已。

那天蒋海平很出人意料,他和几个男生在那里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就,走出了教室,这时灯都关着,大家在黑暗中不觉就安静下来了。这时门开了,蒋海平走了进来,左手拿着一把手电筒,右手是一页纸,然后他缓缓的开口,

“明净的月亮,圆了

皎皎的月色,绽放光洁的荣光

……”

蒋海平一开口,庄妍就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因为他念出来的是一首关于中秋的小诗,那首诗正好是庄妍写的。诗很短,只有七八句吧,很久以后,久到庄妍自己都忘记那首诗怎么念了,却总是记得那天的蒋海平。手电筒明黄的光映着一个圈,他的头低得很低,也许有点小紧张,念得比较快,虽然他竭力想要慢下来。听惯了他平时嘻嘻哈哈的语气,连他念诗时的语调也让人不觉得是首有些忧伤的诗,甚至想笑,但是庄妍没有笑,她很感动,心里暖暖的。

不久学校就组织开了一次家长会,会后庄妍看到他眼睛红红的,就问他怎么了,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表情说没什么,甚至还笑了笑。好一会,庄妍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你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开心?

这句话说出来后,蒋海平愣了愣,竖起拇指说,你真厉害。

他说出这句话后,就没有再看庄妍,可是庄妍却觉得有种莫名的忧伤,她有些后悔去问那句话了。后来她和杨阳提起,杨阳说,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他妈妈一个人摆摊做小生意供他上学,你没看他几乎都不买小零食的吗?咱们班男生多能花钱啊,他和他们不一样。

那天,庄妍就在心里对自己说将来要保护这个男生。这也许只是年少时的一时冲动,说不出原因,甚至不是源于喜欢,但是庄妍就是觉得莫名的心疼这么个人,想要他少一点忧伤。那个时候的庄妍忧心的事也很多,但也许女生天生的容易想要保护比自己小的人吧,如同母性。是的,庄妍比他大两岁,因为小时候生病休过两年学,所以她偶尔会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看待。总觉得要去多包容他,帮助他。

那句话,庄妍谁都没有告诉过,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哪怕过了十年,哪怕后来知道自己可能没有那个能力去保护他了,哪怕知道他已经不需要她去保护了,依然记得。

三、

庄妍是什么时候开始厌学的,自己恐怕也不知道,可能是发觉自己最爱的语文老师也是那么偏宠男生开始的吧;也可能是班任老师无时无刻的监督,见缝插针占用所有时间填鸭似地教学让她烦透了;也可能是发现自己因为语文好、作文好竟成了别人嫉妒的对象,偷她的摘抄笔记,排斥她,甚至撬她的密码本看她日记的时候;也可能是自己认为最好的朋友心里同样在乎的还有另一个朋友,自己是可以接受的,但她们却都转学了,她觉得自己内心特别寂寞……

所以她到初三时的成绩也就在中游吧,年级前一百,毕竟是重点班的学生,再差也是有限的。那个时候,因为不能常常出去放风,她甚至曾经在楼层间宽阔的平台上放过纸飞机。那个时候同学间几乎还没有人用手机,因为时间紧,能放到手上看的书也有限,大多是大家一起传阅的。书看得极快,偶尔和一起看过书的人还会有个小讨论,但毕竟一天中除了做题也就那么一点时间。那个时候她极度渴望快些毕业,上高中可是能分文理班的,她实在是很难弄明白那些物理和化学的东西,只觉得比数学还难懂。

天气渐暖的时候就迎来了中考,私心里庄妍是觉得终于解放了,可以离开这个牢笼了。

毕业前夕,大家都去买留言册,互相传阅留下彼此的家庭住址、电话、QQ等信息和祝福之类的话。庄妍在给蒋海平写留言的时候很是纠结了一翻。她觉得有特别多的话想要和他说,却不知道怎么表达。那时候她刚看过《花季雨季》,特别喜欢里面的逍遥,她觉得蒋海平有些逍遥的气质,虽然他从来没穿过白衬衫,只偶尔穿过蓝白格子的衬衫;虽然他还没有青春期的样子,依然没有长高,依然没有变白,甚至因为太爱踢足球,大中午的也不休息,看着仿佛更黑了。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庄妍对他的观感,甚至因为熟悉后,看到了他嬉笑背后的认真和努力,看到了他的执着和坚韧,更加愿意保持友好的同学关系。

是的,庄妍在心里只承认是同学关系,虽然她最后在留言册里对蒋海平说,“我喜欢你,你是我第一个说喜欢的人”,但她没忘记还有一句,“无关爱情”。

庄妍记得中考前的一节自习课,快到黄昏了吧,班级里还没有开灯,有些昏暗,却也有阳光斜斜的射进来。大家已经没什么心情复习了,也不知道看些什么,就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声音嘈杂,却意外的让人觉得安心。她坐在靠墙边的那排座位的里面,用手托着脑袋,靠在墙上,和同样靠在墙上回过头来的蒋海平说这话。

说着说着就说到中考考场的事,当天上午他们都去看过考场了,庄妍突然就转了话题对蒋海平说,上了高中我们可能就不能常见面了,语气有些无所谓,却也很肯定。蒋海平听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考不上一中?一中是当时市里最好的高中,其次是五中。庄妍知道他误会了,就忙说,不是你,是我,我觉得我可能考不上一中了,考场分完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了。蒋海平当时很是安慰了她一遍,因为在他心里,觉得庄妍成绩还是很好的。

那年庄妍的考场被分在了五中,而那间作为考场的教室后来便成了她高三时的教室。教室离着教学楼的大门最近,自然离小广场也最近,高三那年几乎每节课下课她们都会出来晒太阳或者踢毽子,一回头就能透过窗子看到教室里的一切。

中考结果下来了,果然如庄妍所料的一般,自己没考上一中,成绩其实已经进分数线了,却没有名额了,再想进就需要额外交钱了。所以,她选择了去五中。

四、

高中对庄妍来说其实是一个全新的开始,那个时候的她变得特别爱笑,人开朗了,想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了,耐心也就增长了,学习也不再是那么枯燥的事。只是依然很容易感伤、感动,会因为军训教官的离开而哭得稀里哗啦的;会因为不小心看到英语老师的白头发而觉得唏嘘不已,毕竟老师那么的漂亮,什么时候看到都是光彩照人的;也会听着语文老师的课,看着老师娇娇弱弱的身影,想起中学时那曾经最喜欢的语文老师,觉得有些忧伤……

但说起来,庄妍仍是个比较粗线条的人(在医学上还有个词叫反射弧比较长,这是多年以后她才后知后觉的事)。那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心智成长的实在是太慢了,对事物的敏感度也不高,常常都是后知后觉,很多她懂的东西大家要么不懂要么觉得没有必要,而那些她不懂的大家却好像都知道了。也许是她私心里是只想看到美好的、健康的、完美的存在,而刻意忽略了什么吧。后来她知道,在心理学上还有个词,叫“心智晚熟”,自己大概就属于那类吧。

高中生活对她来说是很惬意的,师长们很值得去尊重,同学关系也处得很好,成绩也还好,刻意很用心的学习自己喜欢的历史、地理课,有更多的时间看书,而且范围更广,这都是值得高兴地事。那时候她也见过初中的同学,她们很是诧异于她的转变,好像原来那个多愁善感似林黛玉一样的人突然之间变得阳光了。其实她知道从初三的时候她就开始变了。初中生活想起来都是灰蒙蒙的,她已经刻意去忘记了很多,而蒋海平的存在却是她初中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亮色,虽然记忆很少,却总是不能忘记。

入学军训结束那天,庄妍曾见过蒋海平,因为他们学校比庄妍的学校提前一天结束的军训,那天正好放假就和同学一道过来了。当时庄妍正含泪送别教官,校门口可以说人山人海,夹杂着各种车子,很拥堵,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穿着一件旧的橘色的T恤,洗的微微有些发白。这件T恤是庄妍熟悉的,如同那件圆领的深蓝色毛衣,都是他常穿的。个子没有变化,人仿佛晒得更黑了。庄妍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透过车子和人群看他和同学走过,没有打招呼。那个时候因着那不算承诺的承诺,庄妍看见他开始心虚了。很久后,她知道那其实就叫自卑。

高中三年他们也见过几次,有两次是庄妍去他们学校,还有一次是在周末休息出去溜达的路上,都没有过多的交流。但庄妍发现,他已经开始长高了,有着青春期男生特有的消瘦感。

高中会考的时候,路上的雪还没有化开,空气干冷干冷的。那天当庄妍和同学走到街口的时候,就看见了前方和两个男生一起抽烟的蒋海平。他叼着烟的样子特别的熟稔,手插在裤兜里,有种吊儿郎当的颓感。蒋海平也看到了向他走来的庄妍,烟没有扔掉,就那样挡着她的路,问,上次看见我你怎么没和我说话呢?

不知道是被烟呛到了还是怎么了,庄妍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天逛街回去的时候的确远远的看见了他,当时也是和一个男生一起,似乎要进一家店铺,偏偏庄妍觉得那个男生穿着打扮不像是好学生的样子,染着发,穿着带金属的衣服,和紧身裤,心里莫名的觉得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的他,就直接走过去了。今天被他当面质问,实在是难堪极了。想说没有,他不会信,想说不想,是不是有些伤人?

很多年后,庄妍已经忘记那天说过什么话,只记得离去时蒋海平那句重复了又重复,加重了又加重的“拜拜”,还有他当时看起来有些狰狞的脸。拐过街角庄妍就忍不住哭出来,她是那么的悲伤,无法抑制的悲伤使她觉得心特别的疼,不是感觉是心真的在疼。她不顾形象的蹲在马路上抱着膝盖痛哭流涕。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止不住悲伤也止不住流泪。她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他了,这是件多么难过的事情,那些她记得的美好仍然温暖着她,但她却已经失去他了。回到学校的庄妍,莫名的流了三天的眼泪,想要止也止不住,总是会不自觉的流泪,她觉得好像把一辈子的泪都流干净了。哭过后,她给蒋海平写了一封信,她觉得自己再不写就要疯了。信中她解释了那天的事,说她感觉快要失去他了,这个他不仅仅是“他”,还是她心中的美好,并且说了她并不喜欢他吸烟的样子,她希望他能拥有美好的未来,她会祝福他的。信寄出去她的心莫名的就平静了下来,无波无澜。

一直没有得到回信,在庄妍觉得“就这样吧”的时候,这天刚从球馆出来的她却等到了他们曾经的同学琳,刚好琳现在和蒋海平又是同班同学了。琳说她是特意来找庄妍的,还说她看到了那封信,是蒋海平给她看的。

庄妍听到这句话后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才好。她觉得那是她和蒋海平私密的信件,是应该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私事,哪怕真没写什么私情类的字眼,哪怕他不能如自己一样的认真对待,也不应该就这样随便拿出来给另一个人品评。尤其是人家品评完了还不算,还找上门来了,似乎是想说教一翻。她突然就后悔了。

琳接下来说了很多话,并表示是特意来开导她的。庄妍心情复杂,只记得琳说人都是会变的,就像蒋海平以前是踢足球的,现在却开始打篮球了,你不能奢望他一直还是那个样子。庄妍想她还真的没有奢望他一层不变过,只是有些改变是她可以接受的,有些却不能。而且那时的她心里想着的都是蒋海平为什么要把信给琳看,琳是受他之托来的还是自己决定来到?她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说这些话的?虽然琳也是她的同学,但她们的关系并不亲密。

但这些疑问庄妍并没有问,甚至也没有回答琳任何的问题。她还是从转学过来的同学那里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蒋海平的事,她们口中的蒋海平依然是个很好的男生,热心,阳光。她再也没有刻意去探听关于他的事,她觉得这样就好。

五、

高中和庄妍特别好的一个同学娜娜,在快要毕业的时候,说她分班后第一次见到庄妍时,庄妍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显得特别的冷漠,害得她都不敢向她请教问题。谁知,接触久了才发现庄妍是那么热情、感情浓烈的一个人。许是因着这句话吧,后来庄妍总是尽量的让自己面带笑容,她知道,自己骨子里其实是有些冷漠的。

高中毕业那天,进行口语加试,因为考场就在她的学校,所以庄妍一点也不惊慌。她起了个早,和娜娜两个人漫步去了紧挨着学校的那个公路旁的圆形小广场。那天天气特别的晴朗,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显得那么的高远。她们坐在台阶上等待时间,什么也没说,就那样静坐着。其实那时候庄妍知道今天一中的同学也是要来这里考试的,蒋海平也在其中。在那次琳来看过她后,生活就恢复了平静,她甚至没有再想过他,所以现在脑海里也是空白的。

那天他们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蒋海平的考号在前面,当他进考场的时候,与庄妍擦肩而过的瞬间,停了下来,看着庄妍说,我给你写过信,但是却没有寄给你,因为写的都是我的坏。然后他就过去了。庄妍对他的背影笑笑却没有说话。她想就这样过去吧。

多年后,庄妍还总是会想起那天,阳光那么明媚,几乎晃花了她的眼睛,而背光而立的蒋海平,皱着眉毛,低头看着他。直到那天庄妍才又一次看清楚了他,他已经长得很高很壮,不复当年的消瘦,人似乎也白皙了许多。好像一下子就从她记忆里的少年变成了如今的样子。而他的那些成长她统统没有参与过。

大一的时候,庄妍还会梦见蒋海平。梦中的他,有时候轮廓清晰,身影模糊,有时候却是轮廓模糊的。很多的时候,梦中的他都还是当年没有长大的样子。庄妍想,其实她一直没有很深的记住他长大后的样子呢。

她们没有再见过面,只是偶尔她会在人人网上看看他,直到他身边出现一个女孩。

还有一件事,庄妍谁都没有告诉,她所有的网络密码都是含着他名字的一句诗:“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起初是想就这样纪念着他的,后来就习惯了用这个密码。她是个念旧的人,用熟悉的一切都不舍得更改。现在对于她来说,诗依然是诗,只是再也与他无关了。

不再冲动,不再感伤,不再总是回忆过去。庄妍想,若是当年没有那句“你真厉害”,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吧。她感谢这些年出现在她心里、梦里、记忆里的他,她们只是一段小的交集而已,无关爱情,却是长大的开始。

现在,十年过去了,他们各自成立了家庭,庄妍已经当了妈妈,而蒋海平也已经初为人父。年少的时光就像一张旧相片一样,虽然黯淡,但却从未失去迷人的光彩,任何时候拾起都让人心底熨帖安然,因为它有个美好的名字,叫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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