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粮仓满了
小学五年级的那个夏天特别难熬,尤其是一日三餐更是难上加难。
我家住在一个小山村,家里有父母姐姐和我,全家仅靠几亩田地生存,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外出务工的人极其少,一大家人往往都是围着地里的玉米和田里的水稻转,辛劳一年基本只够维持全家的口粮,遇到天灾人祸更是青黄不接。
那时候的生活也是特别简单,一碗玉米糊糊,一碗白米饭,一个红薯都可以吃的饱饱的,而很简单的果腹却都是难以满足的。那年,母亲不知什么原因突发疾病,整个左腿肿胀,一度在死亡边缘徘徊,在赤脚医生的无能为力下,老实巴交的父亲急匆匆将母亲送往了医院,那年头,医院都是一般普通人家望而却步的地方,家里的存款也就只够维持医院一两天的费用,为保住母亲的左腿,父亲将家里能借的都借了能卖的也都卖了,一夜之间家徒四壁。小时候的我们体会不到那种感觉,只知道母亲躺在病床上,需要很多钱。到后来父亲实在凑不到钱了,家里粮仓剩下的那点对接来年口粮的谷子也不能“幸免”,毕竟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那天放学回家就看见父亲在粮仓里用簸箕将粮仓的谷子一簸箕簸箕往口袋里装,我和姐姐赶忙上前去帮父亲,虽然我和姐姐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心里还是有万分的不舍,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吃顿饱饭会比一个漂亮玩具更加欢乐吧。但母亲的病是不能在拖,钱是唯一能够保住母亲命的东西。
一个星期后,母亲出院了,虽然行动还不如从前,但只要慢慢养着,生命是不会受到威胁的,回到家,一家人吃顿团圆饭,母亲还不知道,可能全家人都要几个月才能吃到白米饭了。这个时候红薯就成了全家人的主餐,很多人没见过在农村的土灶上,主灶后有个通道连接一个小灶,主灶大锅里给猪煮食,小灶里就给人煮食,一顿柴火下来,人和猪的吃食都好了,只是人的红薯削皮了,猪的就比较粗糙。吃了几个月的红薯导致我长大后一看见红薯就范围,甚至多年后对红薯都可以视而不见。
父亲看着因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的我们眉头不展,父亲想了一个办法,从亲戚家借谷子,等谷子出来了再还,东家一挑、西家一担,剩下的两月里,家里有了米香,虽然并不能每吨都吃上白米饭,但至少不再用每顿都吃红薯了。那一年谷子成熟的季节是我迄今为止觉得最幸福的收获季节,满田的稻谷金灿灿的,全家人的脸上也终于有了幸福的笑颜。
以前,每年收完谷子后就会看见父亲用一杆大称称谷子,嘴里还念叨着,我家今年要交多少斤谷子,不交谷子要交多少钱,这些对于小时候的我们来说根本不懂,只知道父亲每年都要挑着谷子去乡政府,干嘛去不知道。2006年,农业税取消了。此后的每年,再也每见过父亲挑着粮食去乡政府了。妈妈的病也好转了,每到谷子收获的季节,全家人忙前忙后,虽然辛苦,却很幸福,家里的粮仓也越来越满,我们再也没有顿顿吃红薯的场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