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色碳素笔,在默的手里摆弄着。思索片刻,默开始在桌面写字。光滑的桌面无法呈现字迹,他还是消极地重复着。
默是在午睡时被欣刺耳的笑声吵醒的。笑声从默的背后传来,让他感到一丝不安。虽说是午睡,但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默不情愿地从桌面爬起来。明知午休时间已经过了,他心虚地拖着鼠标,在鼠标垫上随意地滑动一下,笔记本电脑屏幕随之亮起来。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13:20。1点20,默默念。
欣的吵闹声还在持续,继而混杂着更多的吵闹声。吵闹的缘由不受控地钻进默的耳朵,默丝毫听不出可笑之处,只感到胸中深切地厌恶和背后隐隐地不安。
默提不起精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似乎是盯着,似乎只是给视线一个安放之处。
吵闹声终究还是停止了。无所适从的默拿起躺在桌面没盖盖儿的碳素笔,在桌面上胡乱的画着。他画的是“精神病”三个字。可光滑的桌面不接受笔尖导出的墨水,让“精神病”三个字无迹可寻。默凝视着自己写了几遍的字(实际并不存在),怕被人发现了似的,用右手食指在写字的地方稍稍用力地擦拭。
擦完字。默转过右手,伸出食指,凑到眼前,仔细观察残留在手指肚的墨迹(显然也并没有墨迹)。他把大拇指按在食指肚上,捏东西似的揉搓起来。墨迹似乎没有被搓掉,反而染到大拇指上。他有些气馁,盯着两根手指不知所措。他仍为刚才的事烦闷,也许是吵闹声,也许是意外的惊醒。
须臾,办公室安静了。从某个工位传来的键盘敲击声清脆有力。默回过神来,站起身,举起双臂用力向上伸展,身体微微向后倾,打了个大哈欠。总算打起精神,有了活动的力量。他离开工位,避开桌旁的塑料垃圾桶,向厕所的既定路线走去。
默快速地走过办公区。路过会议室时,他向里望去。会议室的窗子朝向北方。此时正是阴天,会议室尤其昏暗。会议室的门开着,漆皮座椅摆放得整齐有序,明显有人精心地打扫过。默的脑里闪过经营分析会的场景,与眼前的空旷场景相比同样压抑。有人与没人,只是不同的表现形式罢了。不安的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忙转过头,不再理会会议室的场景。
走过会议室,是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区。从生理上讲,默喜欢从这里路过。人力资源部有长相可观,穿着时尚,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同事。偶尔相遇时,有的女同事会向他热情地摆手,打招呼。有时,因为抱着文件的缘故,她们会特意用飞眼的方式代替摆手和招呼声。默也同样以眼神回应。无声的招呼好过有声,无声代表默契,代表更多的遐想空间。就像面对包装精美、惹人注目的礼品盒子,给人美好视觉体验时,又给人对盒子里物品的美妙期待期待。那样的画面光彩熠熠,令人愉悦。
碰到打招呼的女同事只是少数。有时打招呼的也不是理想中的年轻女同事,但毕竟是可以期待的事。眼前没有一个人冒出来打招呼,默淡然,心情总算是好转了。
再径直走去,是行政部的办公区。默与行政部的同事尤为熟悉。他正负责行政部的费用审批。在行政部,无论男女同事,见到他都极为热情。在他看来,这些热情并非职场中流于表面的应酬。他自信这是自己有效解决行政部费用问题而赢得的喜爱和尊敬。这种情况同时存在于自己负责的其他部门。这些热情,过分地说,有夸张的成分,却没有虚假的成分。况且,有人肯卖力地夸张,对自己来说,即便没有声张,还是值得荣耀的事。
行政部总是超出默的期望。从过道走出来的萌,第一个向默打招呼。她笑意盈盈的叫了一声“默哥好”。周围座位上的同事闻声纷纷把目光投向默。默点头微笑回应萌的午间问候。继而环顾四周,用眼神向其他同事致意。默收下她们轻松的笑容,填满心情,轻快地向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