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一名纪录片导演,这次要讲的故事可能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因为我差点没命把这个故事讲完。
长话短说,上个月我接到任务,带摄制组去贵州东南部的一个苗族村寨拍摄当地一位年轻村主任的人物纪录片,这位村长不简单,没怎么念过书,在一线城市打拼多年,前几年返乡创业回到家乡竞选了村干部,把乡村工作搞得有声有色。我这次去就是为他拍摄一个时长28分钟的人物纪录片,反映典型人物的典型事迹。
说是带着摄制组,其实摄制组就我和摄像老杨两个人,俩大老爷们出差,一人一个行军包,剩下的都是拍摄所需要的各种设备。
飞机大概花了三个半小时落地贵阳,当地宣传口接待的人早就等在停车场,把行李搬上车,再和前来接机的人寒暄几句,眼看着车就上了高速。摄像老杨在车后座歪着身子又睡着了,我看导航显示还要在山里开5个多小时,生怕我也睡着了司机犯困,硬是瞪着眼睛一路和司机闲聊,也算是为接下来的工作做一个前期调研。
司机告诉我,我要去的那个村子是个苗族村落,少数民族好客,酒量大,别小看他们自己酿的米酒,甜丝丝的,劲儿大的很。
以前去其他少数民族拍摄的时候我就领教过这种民族优势,心说又不是第一天出来干活了,还能被逼着喝不成?
腹诽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但没想到后来这次拍摄还真是在喝酒上误事了。
2
距离村寨越来越近时,路况也愈发危险,不是几十年的老司机真不敢硬上,过弯儿时完全看不到对向车,司机只得过一个弯长按一次喇叭,摄像老杨就是在即将抵达村寨的时候被车的鸣笛声吵醒的。
我听见他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妈呀天都这么黑了”,然后就开始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人类征服自然的勇气,在这种复杂的地形修路,确实牛。
据司机师傅说,我们要去的苗寨背靠梯田,云雨天气时,整个村寨就像在仙境中一般。在这里我也不想跟大家透露村子的真实名字,既然它在云雾中最美,我就直接叫它云雾村吧。
抵达云雾村时大概晚上八点钟左右,车停在一家农家乐门口。哦忘了说,这个村子之所以被作为典型村庄来宣传,就是因为以特色农家乐为代表的乡村旅游发展的热火朝天。
来接我和摄像的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清新自然扑面而来,拉出来直接能去演文艺片女一号的气质。
摄像老杨也看愣了,还是人小姑娘先打招呼,自我介绍说她叫小妙,是这座农家乐民宿的店长。我环视四周,眼前虽然也是座苗族吊脚楼,但显然内部外部都经过了现代审美的加工,只是保留了原建筑的形。
小妙引这我和老杨进去,客房服务中心、咖啡厅、影音室一应俱全,完全不输五星级酒店。这处农家乐不止一座吊脚楼,大概六七座,成群落地分布在半山腰。
小妙说,我们要采访的丛村长,也是乡村旅游合作社的负责人,云雾村的农家乐生意,都是他从无到有一手操办起来的。
看着眼前,一个闭塞的村寨里,遍布这样现代化与民族特色融合的建筑,景象充满冲撞感。
“丛村长在吧?今晚能和他聊聊吗?”我一边从车上倒腾行李,一边问小妙。
“村长去镇上开会了,晚上少不了有应酬。”小妙把房卡递给我,“镇上离这里开车差不多二十分钟,他说他明早争取八点就赶过来见您。”
我想要和拍摄嘉宾拉近感情的念头只好作罢。
农家乐里的饭菜味道真不错,这里有公共的餐厅,我和老杨被安排在一个包间里,酸汤鱼咕噜咕噜煮着,红汤翻滚,鱼肉白嫩。老杨吃了一口鱼肉说,“啥情况?第一天拍摄就把咱俩给冷落了,这个村长到底是配合还是不配合?”
我心里也有点打鼓。之前也是从一些纸媒上了解这位村长事迹的,只晓得年轻,长相如何,表达能力好不好一概不知,只是通过多次电话,普通话过得去,加了微信,他朋友圈里也全是云雾村的美景和游客。
老杨问的我心底没底,于是我发了微信问候,告诉他我们已经入住,一顿饭都吃完了,也未见这位村长回复。
又打电话,发现电话也是关机。我有点恼火。但这位村长现在是大忙人也是大红人,说工作繁忙也是情有可原。
当时的我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压根没有发觉,从这一刻起,好多事情已经开始显露出反常的部分,但我却过于粗线条,想想也是,后面的事,就算是编剧,没有十年脑瘫也很难想出这样的剧情。
3
吃过晚饭,我和老杨回到房间休息。时间还早,我拿着一本悬疑小说翻看,他在一边挨个擦他的各式镜头。
忽然一阵歌声传进我的耳朵。一听就是少数民族的唱法,几个女声的嗓音嘹亮,用得还是自己民族方言,发音怪异。
我用脚踢了一下老杨的床,他回头问我,咋啦?
“听见歌声了吗?”
老杨摇摇头,“啥歌声?这寨子这么僻静,你别吓我。”
听了他的话,我“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操你聋了?这么大声音听不见?”我打开窗,让声音更清晰地飘进来。
老杨表现的更迷茫了。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心想,本来就是第一次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好家伙别再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老杨看我面如白纸,这个狗操的东西爆发出一阵惊天笑声,一边笑一边捶床说:“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当然听到了,这么大动静儿听不到,除非我聋了。”
呸!我在心里默默啐了他一口。
我和老杨循声走到院子里,发现歌声从我们前面一座吊脚楼传出来,二楼是一个能摆长桌宴的公共餐厅,应该是有游客在聚餐,农家乐里有一些民族特色的表演。我跟老杨使了个眼色,打算去凑个热闹,可以的话,老杨还能拍点素材。
到了餐厅门口我俩傻眼了。
长桌上东倒西歪地醉倒了不少客人,还有一些脸红脖子粗地在吹口哨鼓掌,气氛一度非常热闹。
我和老杨目瞪口呆地见识了苗寨的劝酒方式,四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大姐手提酒壶,一个大姐一只碗放在客人嘴里,一只碗放在下颌底下,剩下三个大姐手持三个酒壶由高至低倒酒,自家酿米酒便顺着壶口留到碗里。四位大姐一边倒酒一边唱着祝酒歌,歌不停酒不停,被敬酒的人只能不停地喝、不停地喝,美名曰“高山流水”。
大概过了几分钟,一首歌才唱完,被敬酒的人早已不知道今夕何夕,下颌下的碗接满了从嘴里漏出来的酒,按风俗,这碗酒也得喝干净。
这一套动作下来,明天还能开工?
我和老杨对视了一眼,脚底抹油想溜,哪知道热情的大姐们像装了雷达一样,立刻发现了我俩的存在,其他的客人也在兴头上,我和老杨初来乍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被四位徐娘半老的阿姨...环绕着,硬是来了一套“高山流水”。
这首祝酒歌分外的漫长,我好几次都感觉那米酒要从我鼻子里喷出来,见我实在喝不下了,几位大姐才停下,待到这些大姐“转战”老杨的时候,我面上呼啦一下燃起一股热,我知道自己这会一定是脸红了。
喝了酒,和桌上客人们的距离瞬间拉近。
坐在我身边的也是一个男的,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带着一个艺术家才会戴的黑帽子,全身的穿搭都是山本耀司那味儿,我有点迷糊,张口就说:“一看您就是个艺术家。”
他微笑了一下,没说话,可能觉得现代人一张嘴就说谁是“艺术家”好像在骂人。坐他旁边的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凑过来说,“他真是艺术家,摄影师岗子。”
摄影师艺术家岗子又看了我一眼,我强打着精神,“您好,我是一名导演,叫我大亮。”
说完我又脸红了,什么艺术家什么摄影师什么导演的,不靠谱的职业怎么跟这儿聚堆了。
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带着四川口音,他跟我亲切礼貌地打了招呼,自我介绍时他说了他的名字,我一晃神就给忘了,后来我俩还互换了微信,他微信名也是花里胡哨一串英文,我只好在心里给他备注“小四川”。
聊了几句,原来“小四川”是建筑设计师。我不由地感叹,好家伙,又一个搞艺术的。
桌上还有其他男男女女,尽管这自家酿的强劲美酒让我头昏,但职业病一犯,我还是忍不住打量他们,猜测他们的职业。
有个女孩,在席间不太爱说话,黑色的帽檐恨不得遮到鼻梁,黑色短发,这一身黑色系的打扮,让我很难不怀疑她和艺术家岗子穿的是情侣装。
还没等我接着打量一下一个人,老杨在我耳边说,“走吧亮儿,快溜,再来一轮明天你自己当摄像!”
我们俩脚底抹油,趁着大姐阿姨们转身敬酒,行动敏捷地摸出了长桌餐厅。
夜色正好,贵州的山区里星星都看得一清二楚,我俩找了个暗处撒了泡尿,就摇摇晃晃地回房间休息了。临睡前我还强撑着设定了第二天七点的闹钟,哪知道今夜注定不太平,还没等时钟指向七点,一声尖叫就划破了古老的苗寨,此时我和老杨还在睡梦中,浑然不知刚离开的餐厅发生了什么。
4
喝了酒口渴,没等到闹钟响,我就自觉地爬起来找水喝了。老杨在旁边的单人床上蒙着被子呼呼大睡,空气不流通导致卧室里弥漫着宿醉后的淡淡酒精味。
由于农家乐的建筑按照苗寨吊脚楼的风格如实搭建,改良后做成了木质玻璃窗。今天是个阴天,窗外泛着灰蓝色,门外影影绰绰,好似很多人在院里走来走去。
我套上外套,打算推门瞧一瞧,好家伙,这一推门我差点被吓得尿出来!
一个担架模样的东西就盖着白布停在正对着我房间的空地上,由于天还未大亮,农家乐里用来照明的路灯都还开着,冷白色的光,在早晨云雾山正浓的雾气中发着莹莹的光。这躺着的不会是个死人吧?
我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因为白布下面突出的轮廓,很难让我联想到除了人的其他东西。
我转头就进了屋,把还在睡梦中的老杨摇醒。
“醒醒老杨,咱门口躺着一个死人!”我用力晃他。
他一开始还半信半疑,披着被子骂骂咧咧走到门口,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刻眼疾手快地“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操!”他骂了一句脏话。
看来他和我的意见统一。我俩不敢再开门,只得躲在落地窗帘后面,透过木门的缝隙往外看。就在这时,几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大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脚步声压得很低,也没有交谈,她们是农家乐里的服务员,穿着统一的制服,显然,她们没有发现落地窗帘背后的我和老杨。
我和老杨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默默观察着外面人的动作。
几个大姐把担架抬起来,看起来没有特别费劲,农家乐建在半山腰,在浓重晨雾的掩护下,几个抬着担架的人影很快向着我们的视线盲区走去,看方向应该是往山上的方向去了。
这几分钟过得十分漫长。等确定人都走远了,我和老杨才敢放肆呼吸。
“啥情况?这几个大姐抬着死人上山了?”老杨披着被子,活像个幽灵。
我摇摇头,心里很乱,我又没把那块白布揭开,谁知道里面是人还是什么?万一是农家乐用来换洗的布草呢?我总不至于无凭无据就去报警吧?
“嘀嘀嘀——”
手机的闹钟划破平静,我和老杨两个人都不设防地被惊吓到,老杨推搡着我进卧室,“赶紧把你那破玩意关了!心都让你吓掉了!”
我深呼一口气,走去卧室,把手机闹钟关掉,时间显示,七点钟整。
我和老杨心不在焉地洗漱完毕,在包间等待着早餐,还是早上那几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大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光锃亮,我看似不经意地打量她们,几个人神色如常,完全没有做贼心虚后的慌张。
正吃着早饭,包间有人敲门,我抬头,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青年人开门进来,上来就热情地打招呼,说招待不周。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就是我要采访的丛村长,我从包里把电视台的采访公函递给他,简单寒暄了几句,开始直入主题地聊拍摄安排。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听我将这些的时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一直说全听我们的安排,我们怎么设计他就怎么配合。
没有主观能动性的人物最难拍,全靠导演摆弄,最后效果很可能不尽人意,我还想接着跟他聊聊,他推脱上午有个会,下午才能来配合拍摄。
我一听就有点火大,拍摄周期有限,你说开会就开会,我何时能交差。
跟他讲了一番道理,他只是好脾气地赔笑,向我表明今天上午的会非常重要他必须要出席,剩下的拍摄安排一定全凭我们差遣,既然村长都这样表态,我也没办法再勉强,只得放他离开。
但一上午的时间不能浪费,我和老杨打算在村寨里拍摄一切空镜作为片子中的其他素材。吃过早饭,我们俩扛着摄像机就出发了。
5
经过早上的事儿,我和老杨都有些心事重重。
村寨里除了一条能行车的大路,剩下的都是一些石板路,梯田上的路更窄,田埂上就能容纳一人,我和老杨只能走得慢,小心着设备。
走着走着我发现,村子里好多联通路两端的石板上都撒着米粒或者蛋壳,石板两端插着竹条和彩纸编制成的“装饰物”,好像是某种祭祀活动遗留下的物品。雨水冲刷和行人走过,这些祭祀的物品变得七零八落,散落在石板路上,几乎随处可见。
我和老杨挺好奇,拉了好几个当地的村民询问,可在村里留守的大部分是老人,不会讲普通话,也听不懂我们再说什么,正当我和老杨准备作罢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说道,“这是苗族二月二的‘祭桥’活动”。
我听到这个带着四川口音的人,立刻脑海中浮现一个熟悉的面孔,回头一看,果然是“小四川”。
我和老杨来了兴致,问他“祭桥”做什么,小四川告诉我们,苗家人信奉桥能够带来子孙,家里没孩子的,祭桥是求子,家里有孩子的,祭桥是为孩子祈福。
我指了指脚下的食物残渣,好奇问道,这些都是祭祀品吗?
小四川点点头,“酒、肉、鱼和糯米粑之类的都是祭祀品,但不能缺少的是这个。”他用脚点点地上的蛋壳。
“最不能少的是红红绿绿的彩蛋,因为彩蛋是小孩儿最喜欢的东西,用彩蛋作礼品,可以把在桥边、沟旁、野外等到处玩耍的小孩的灵魂,就是“阴孩儿”逗引附到自己身上,或者跟着人回到家里,来年这家就可以生儿育女。”
小四川一本正经地解释着,我和老杨十分默契地打了个寒颤。
啥玩意,这不是那祭祀品吸引死孩子吗...苗家人胆子真是够大的,我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反而是老杨,大大咧咧地问:“看你还挺了解这里的哈?以前来过?”
小四川笑了笑,深藏功与名,说道,“这里改造的新式苗寨吊脚楼是我和我的建筑设计团队参与设计的。”
我竖起大拇指,对他进行商业吹捧,“别说,你们这团队设计的民宿真不错,既传统又现代,您这次来是看自己的设计成果?”
小四川听到我的赞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说,这次来一是为了看看自己设计的建筑用户的反馈如何,二是要着手云雾村其他农家乐的设计改造,毕竟这个村子旅游越来越旺,对住宿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他也是丛村长邀请来的,和他一同来的还有那个艺术家岗子,也是请他拍摄云雾村的风土人情,在社交平台上进行推广。
想起那位艺术家岗子,我又想他独特品味的穿搭,不由得也想起那个坐在她对面的,穿搭和他风格相近的女孩。
我随口用开玩笑的语气提了一句,“那个坐在岗子对面的女孩,挺漂亮,是他朋友?”
小四川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笑了笑肯定了我的推测,“是他女朋友,叫小乐,是个平面模特。”
还没等我接着说什么,就听见小四川抱怨,“小乐也是,不知道和岗子闹什么脾气,昨天大家都喝得多了点,今天岗子本来要和我一起出来采风,今天找他那个闹脾气的女朋友去了。”
老杨在一旁接话说,男的哪有不喝酒的?
小四川继续说,“是啊,这姑娘脾气可大。啥行李都没带,人不知道跑哪个犄角旮旯躲着去了,小乐找一上午了,愣是没找到人。
我和老杨笑笑,都没把这话当回事,告别了小四川,我们继续在村子里搜刮素材。
6
“还没找到吗?一个小姑娘能跑到哪儿去?”
我和老杨扛着三脚架,一踏进客房中心就听到小四川的声音。客房前台是一个半开放式的咖啡厅,岗子拿着手机还在不停地拨打着电话。
老杨递给我一颗烟,他一边点火一边冲我挑眉。用我们俩才能听到声音在我耳边说,“亮儿,你说他女朋友,不会是早上咱们门口那个....”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止住了话头。
吃过中饭后,村长如约赶到,我们设计了几个简单的拍摄场景,给他做了一些人物采访,丛村长比我小几岁,他很热情地叫我亮哥,我上午的不愉快也因为拍摄顺利而烟消云散。他的人物经历和我在纸媒上了解到的报道基本一致,所以采访也非常流畅。下午的拍摄人物全部结束,也才不到五点钟,我回房间去备份素材,丛村长回距离农家乐不远的村委会处理一些公务。
我一边抽烟一边备份素材,老杨歪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刷短视频。房间里忽然响起三声微弱的敲门声,啪——啪-啪——还带着节奏感。
“杨哥,你去看看,是不是服务员叫我们吃晚饭了?”
老杨从沙发上起身起开门。
我眼睛盯着正备份素材的电脑屏幕,忽然老杨的一声叫骂,吓得我灵魂出窍。
“哪个小比崽子跟老子开玩笑!操别让我逮到你,我特么屁股给你打成八瓣儿!”
我皱了皱眉头,心说老杨这是跟谁置气呢,还在那儿破口大骂没完了。
我走过去,看着老杨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弯着腰,撅着屁股,我一掌拍在他后背上,“你特么中邪了啊?干嘛呢?”
老杨站直身体,面孔因为头倒立太久而充血变红,他颤抖着声音说,“亮儿,这地方邪门儿。”
我正准备安慰他,哪知顺着他的手指指向的方向,我看到,我们的房间大门上,赫然是三四个红色的手印,那手印小小的,一看就是孩童的。
我凑近看,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门面,不是血还是什么?而且这手印邪门的很,我也不自觉地转过身,用老杨刚才用过的姿势,弯下腰,从两腿之间倒着看这手印,以这个角度,这血手印才是正着的。
我站直身体,和老杨无声对视,我估计他也肯定想到了小四川今天说过的话。这不会是哪个“阴孩儿”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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