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静谧安宁的禁林里，一高一矮两个黑色的身影快速走过。
西法尔默默地跟在斯内普身后，大约半小时前她收到了魔药教授的通知，要她在休息室门口等着，如果不是确认纸条上斯内普教授的字迹不会有人敢模仿，西法尔差点以为这是哪位同学的恶作剧呢。
十一点四十五分，斯内普教授准时出现了，他只是跟西法尔说了一声“跟上”，一如既往地简洁凝练，然后一路往禁林里来。
有魔药材料要采集？西法尔猜测着。但是，什么时候斯内普教授会好心到带着学生来采集魔药材料了？社会实践吗？
斯内普教授依然是阴沉冷漠的表情，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直到拨开一片密集的灌木丛，银色的河流和宽阔的河边草地豁然在眼前展开。
波光盈盈的河面反射着漫空辉光，像星河落入凡尘，虽是深夜，星月皎洁明亮，连河面泛起的涟漪都清晰可见。
“第十七句。”斯内普突然说道。
“月下的苦涩在银色的奉献中酝酿成芬芳。”西法尔对那篇生命的礼赞已经倒背如流了，她看着银色的河边草地，一丝头绪飞快掠过脑海，“苦涩……amer……amārus……Maryām……圣母玛利亚……玛利亚的泪珠？”【注】
玛利亚的泪珠，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魔法植物，西法尔知道它生长在最干净无垢的河畔，只在满月时分生长成熟，一丁点的罪恶就能让它瞬间枯萎，要用独角兽毛编织的手套采摘，然后存放在月光石制成的石盒里，这种植物在交易所里从来都有价无市。
斯内普微微点头，他却没有动弹，示意西法尔上前。
西法尔愣了一下，她不明所以地往前踏出一步，一头洁白的独角兽不知何时出现在河边，扭头注视着西法尔。又一头独角兽出现，西法尔恍然，竟然是独角兽的领地。
西法尔的视线从斯内普的袍角掠过，突然想笑，难怪魔药教授不得不带上自己，独角兽的领地意识非常强，人类之中只能接受处女和孩童，斯内普教授两者都不是，又常年淫浸于黑魔法，根本不受独角兽的待见。
还有一刻钟满月，西法尔默默地等待着，一株不起眼的小草突然伸展了枝叶，卷曲的新叶在河风的涤荡中舒展、生长，星星点点的银光在草尖闪闪发亮，像是凝聚成液态的月光，
西法尔屏住了呼吸。
她小心翼翼地穿过安静的独角兽群，跪坐在新生的小草前，那棵植物柔顺地垂下了新叶，像是任君采撷。
采摘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西法尔合上石盒的时候，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面对这样奇妙的景色，她连大声呼吸都不敢，难怪魔法世界会吸引无数的巫师沉浸其中。
一只较小的独角兽从背后靠近了西法尔，斯内普皱着眉，握住了魔杖，一般来说独角兽是无害的，但是一旦有幼年的独角兽受到伤害，成年群体的攻击连黑巫师都抵挡不住。
西法尔感觉袖口被拉动了一下，她回过头，看到那只小独角兽，它用新生的角抵了一下西法尔的手臂。
“是你？”西法尔伸出了手，抚摸着小独角兽的头颈，“你长大了呢，伤口已经没有关系了吗？”这正是一年级被伏地魔伤害的那只。
小独角兽轻轻叫唤，周围的独角兽转过头来，隐约有奇妙的音乐响起，在幻境一般的银辉里，纤弱的少女跪坐在独角兽群中，恍若要如这些圣洁的动物一起，离开这过分真实的人间。
斯内普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少女早已不在尘世的错觉。
“西法尔小姐。”斯内普低声叫了一句，“你还在磨蹭什么？”
斯内普不耐烦的声音打破了幻境，西法尔从幻境踏回凡尘，小独角兽叼着西法尔的袖子，宽大的巫师袍都被沾湿了。
“下一个魔药材料，是自愿奉献的独角兽的血。”斯内普突然说道。虽然独角兽血是能买到的，但看到这一幕，他突然想看西法尔的选择。是凭借着独角兽的亲近和信任，取走它们的血液吗？
西法尔还没有动作，小独角兽似乎已经听懂了斯内普的话，它歪着头，不染尘埃的大眼睛盯着斯内普，像要看透一个人内心的罪恶，斯内普怔了一下。
小独角兽很快转回了注意，它听懂了斯内普的话，把脆弱的脖颈伸向了西法尔手下，是全然的牺牲的姿态。
“我的收藏里有这一项魔药材料。”西法尔轻声说道，她又拍了拍小独角兽的头顶，把它推了回去，“快回去吧。”
斯内普抿着嘴，转身离开，袍角翻飞。
西法尔忍着笑跟上，看斯内普教授想找茬却找不出来的样子，突然好想逗斯内普教授怎么办？西法尔发现在霍格沃茨待久了越来越恶趣味了。
接近城堡的时候，西法尔看见了正在把游荡在城堡周围的摄魂怪逼远去的邓布利多校长。
“晚上好，西弗勒斯，还有西法尔。”邓布利多收起魔杖，未散去的银白色的雾气环绕在校长周围，西法尔认出那是守护神咒。
斯内普朝邓布利多点头打招呼，西法尔也欢快地和校长挥手，“晚上好，邓布利多教授。”
“魔药补习吗？你们去禁林实践了？”邓布利多问道。
斯内普不耐烦地点头，“如果你没事，邓布利多，我们先回去了。”
“你先回去吧。”邓布利多说道，“西法尔先借我一会儿，我晚点再送她回宿舍。”
斯内普盯着邓布利多看了一会，才妥协一般转身离开，却是黑袍翻飞，气势十足。
“教授？”西法尔和邓布利多沿着城堡的外围散步，深夜有点冷，邓布利多给西法尔施了一个保暖咒。
“我前段时间去探查了小汉格顿，我想告诉你也许会更好，免得你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不好的决定。”邓布利多说道。
“小汉格顿，难道……”西法尔顿了一下。
“曾经的里德尔旧宅，我晚了十分钟，屋子里有人居住的痕迹。”邓布利多说道，“和蛇爬行的痕迹，一个麻瓜被杀死了。”
西法尔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一件事。“您，是开学第一天晚上去的？”
邓布利多停下脚步看着西法尔。“你怎么知道？哈利……”
“哈利感觉到了他的情绪……”西法尔想了想，还是告诉了邓布利多，“但是白天火车上哈利被摄魂怪袭击了，这件事您也许知道。哈利告诉我，他回忆到了那个夜晚……他告诉我是愤怒——也许您会说是爱——挡住了伏地魔侵入的思想……”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西弗勒斯告诉我魔药配方快破解完了，但是越到后面越困难，应当庆幸，我们发现的足够早，还有足够的时间。”
“我担心打草惊蛇，没有再去探查冈特家的住宅，那里伪装得很好，伏地魔那样自大的性格，不会想到他的秘密已经被我们洞察了。”邓布利多慢慢地说，“等他的警惕心消下去，我再去一趟……伏地魔快要复活了……”
西法尔没有说话，她只是远望着黑沉的天色，感觉风雨欲来。
“照顾好你自己，西法尔。”邓布利多担忧地说道。
“好的，教授。”西法尔点点头，“我还以为您会说，照顾好哈利呢。”
校长拍了拍西法尔的头顶，“对于一个校长来说，所有的学生都是一样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