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高速公路，车速飚到了一百码，罚单妥妥得逃不掉了。
能让时笙上心和着急的人和事不多。
家里的崽子就是其一。
十分钟前，他接到了褚锦玉打来的求救电话。没有思量和犹豫，几乎是立刻抓着车钥匙就赶过来了，下午的假也来不及正式请。
直到上车踩油门，装斯文用的眼镜还好好地架在鼻梁上，来不及摘。镜片下的眼睛却没有了平日在学生面前的温和，添了些无机质的冰冷。
时笙走进一家酒吧，里头光线有些昏暗，霓虹的光影却不停地斑驳变幻，像是从安静的白天跨进了糜烂的夜晚。
——按理说，褚锦玉不应该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褚锦玉一直表现得像个标准的“别人家孩子”，从来不会给时笙添什么麻烦。不抽烟，不喝酒，不耍中二病，有着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难以拥有的清醒和克制。
他没有理由出现这里。
可是之前的电话里，时笙的确清楚地听到了这个地址，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不大妙，说话句子间夹带了些虚弱的喘息。
酒吧也分三五九等，分单纯喝酒的和不单纯的。这家酒吧恰恰是不那么单纯的那种。
时笙摘下眼镜，叠好放进上衣的口袋，失去掩饰和遮挡，眼中的冷便浮上了表层，偏生他还笑着，笑得温文尔雅，宛如三月春桃。
于是摄人的冰冷同雅致的温和揉杂在一起，混合形成一种令人过目难忘的特殊气质。从他踏入酒吧门口，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视线，黏巴在身上，扯也扯不下去。
简单来说就是——好看得活脱一只老妖精。
现在，老妖精气势汹汹地要来逮他家不听话的小妖精了。
并且琢磨着准备逮回去打一顿。
抬眼一扫，找人其实挺轻易，专门往气氛格格不入的地儿找就是。等找到人，时笙放心了，他家崽子还是原来的崽子，没化什么烟熏妆没穿什么破洞牛仔裤，依旧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就是狼狈了点。
褚锦玉现在的状况可算不上好，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薄汗，眼神迷离，不慎清醒的模样，但姿态却一直是警戒和防备的，炸着毛一样，没让任何人靠近。
不经意抬头，看时笙快步走过来的身影，乌漆漆的眼睛都似乎亮了一圈，蠕动嘴唇，似乎想叫他，却有气无力。
这小模样一看就知道被人下了药。
时笙用手穿过褚锦玉的腋下，把人从位置上提起来揽在怀里，冷冷地扫视了周围一眼，狠狠镇住了原本不怀好意蠢蠢欲动的一些人。
眼前这人气势太盛。一时间竟完全反应不过来，傻愣愣地让人把原本看好的肥羊带走了。
一路上是飚着回家的。时笙可完全没有任何怜惜病弱崽子的意思，看褚锦玉原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就知道了。
“你是有多蠢？”相反，时笙还嘲笑他，“我记得跟你说过，有些场合里的东西不能乱碰？”
时笙解开褚锦玉身上扣着的安全带，穿过膝盖弯把瘫软无力的人抱起来，侧头微微笑了一下，说:“你最好组织一下语言，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褚锦玉听见他的声音没有害怕与惶恐，也没有委屈或是哭诉，他只是把头深深地埋在时笙的肩膀上，贪婪地小心翼翼呼吸着对方身上的时气息，手指艰难地，轻颤地抓住眼前衬衫的领口，像是终于安心了一样。
“爸爸。”他轻轻道。
你不能丢下我。你没办法丢下我。
时笙现在有点愁。
虽然把崽子逮回来了，可现在这模样明显教训不得。
动作并不温柔地给人用冷水抹了把脸，又撩起衣服擦了擦露在外面的身体。少年人的皮肤有一种莹润和紧致，此刻微微地泛着红，拿毛巾的手偶尔蹭到一点，感觉还有些发烫。
迷药的成分慢慢随着汗液的蒸发褪去，力气似乎也恢复了些，可对方看上去脑袋更加不清醒了。
褚锦玉抱着时笙的一条胳膊不放，脸颊轻轻地在他手心里蹭。
——宛如一只正在凭着本能发情的野兽。
但时笙是他的抚养人，不该变成他的发情对象。
看来中的还不只是迷药。回头一定要找人把那家酒吧举报给封了。时笙面无表情地想着，一边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另一只手却又被寻机拉住了，紧紧地拉着，对方的皮肤依旧发烫。
“我、喜欢你。”少年一眼不肯错开地盯住他，他的眼角微红且湿润，眉间的痣也泛着红，两相映衬，愈发显得艳色夺人。
瞧，还开始说上胡话了。
“喜欢”是个含义范围很广的词语，但唯独不该在现下这个场景里说。
时笙冷淡地移开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隐隐有有一种预感，却没想到对方就这么简单粗暴地把这层纸撕破了。
“我当然知道。”褚锦玉却笑着说，“我想和你做'爱啊。”
他轻轻地叹息一口气，惆怅又缱绻。这一刻他说出这些话，像是破罐子破摔，又像是下定决心筹谋了很久。
——因为他越来越无法忍耐了。
当那人触碰他，心中的野兽就再难以轻易地压制住。它开始肆虐咆哮，想尽办法引诱出他内心深处的欲求……
“做梦都想，想得都快发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