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晒得热烈,路雨眯着眼仰头看太阳,林欣走在她旁边催促着她赶紧上楼。
“路雨,别看了,我们快点回寝室睡觉,不然来不及了。”
“来不及?我们下午三点的课,现在才12点,你就这么急着睡觉?”
“快快快,我很热。”拽着路雨的手快步上楼梯。
“噔”地一声,寝室门被打开,关童神色慌张地往外查看,手迅速拔出钥匙。床上的人没被吵醒,路雨纹丝不动地熟睡中,林欣那也寂静无声,熟不知她睡眼朦胧地睁开了一条缝。视线中,只见关童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走到床边,一股脑儿把脱下的衣服和身上的包丢到枕头边,老鼠钻进洞般钻进了被窝,随后再一次探出了头,确认两人没发觉,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咚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吵醒了路雨。
路雨拿起身边的手机看时间,显示1点,懒懒地揉了揉眼睛,气鼓鼓地问:“是谁啊?吵着我睡午觉!”
“快开门!快开门!”门外的人一边敲一边吼!
路雨慢吞吞下床,打开门,“你们不是对门大寝室的吗?找谁啊?”
门外站着两个女生,穿着睡衣,头发还有点乱糟糟的,应该也是刚睡醒。前面的女生(刘薇)开口了:“我室友钱包被人偷了,小偷爬窗户的时候被她(刘薇指着站在她旁边的女生豆子)发现了。我离门近,立马追了出来。”说完捋了捋杂乱的头发。
路雨还未完全清醒,看着她们狼狈又急切的脸,回应道:“那要我们帮忙追吗?小偷往哪个方向走的?”
刘薇指着一排寝室门,“现在这个点,大家都在睡午觉,我们也是一脸懵,听到声响只顾往外追!跑到我们大寝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你们的宿舍的关门声,余光正好瞟到门才刚合上。开始我没在意,急着追小偷,使劲往楼梯下跑,追了一层楼后,我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整个楼梯不仅看不到人影,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那时才恍然大悟,刚才关门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小偷!”
路雨一脸茫然,敞开了门,“你的意思是我们寝室里有小偷?不可能的,我和林欣早睡午觉了,睡了快一个小时了。”
转头听到关童的床发出了咯吱响声,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薇因追跑而涨红的脸,好像要冒出火来!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三个人,路雨脸上挂着睡痕,林欣也和自己一样穿着薄睡衣,眼睛肿肿的,哈欠连天。只有关童,她脖子全是汗,脸红得像刚做完运动一样,微微喘着气,胸腔起伏频率明显不是刚睡醒的样子。
她当机立断,一个箭步走到关童的面前,质问道:“你是刚刚回来的吗?”顺势把盖在关童身上的被子用力一掀。
豆子捂着嘴大叫了起来,指着关童床单上的东西,“就是这条手链,我钱包里放了手链!那个小偷爬窗户爬到一半的时候我被声音吵醒,虽然只看到了晃过的人影,但是我能认出这个手链是我的!”
关童显然有些慌神了,佯装镇定叹了口气,“你们先关门,别吵到别人了!”
紧皱着眉头,扯过被子,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眼神闪烁地吞了吞口水,说话也开始结巴:“这个…手链…好像是…上次我们全班团建的纪念品,班上每个人都有一个吧…你别大惊小怪行不行?我从外面跑步回来,根本不知道你们的事。”
林欣下床把门关上,给两人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喝水声把安静的气氛衬托得紧张了些,“先喝一口吧。”
随后挠了挠头,断断续续地总结:“她们发现小偷后就寻到了踪迹,按理说发现得早,出去又只有楼梯这一条路,TA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你一进门~躺下没多久~~她们就来敲门了,证明,你和小偷的踪迹是有些重合啊~所以~被怀疑了也很正常。”
听了分析,路雨还是不敢相信:“关童,是你吗?”
关童的狡辩彻底激怒了刘薇:“呵,小偷怎么会承认自己是小偷呢?你看她吞吞吐吐地,明显就是说谎心虚了。”
路雨交叉手臂,思考了一会儿,来回踱了几步,被说服了:“好,如果真的是她,那这么短时间肯定藏不住,快搜一搜钱包在不在这里。”
刘薇也不顾情面了,一把把关童拽下床,马上开始翻床,抽屉,柜子。咔嗒的碰撞声,像一曲混乱的交响乐,听得人轰鸣如雷。
几分钟后,三人把所有地方都找了一遍了,没有发现钱包。刘薇与豆子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风扇呼呼地吹着,没有给她们缓解炎热,却吹来了疑惑。
如此局面,刘薇仍不死心,她耐着性子,抽出椅子坐了下来:“怎么会没有呢?你说,把钱包藏在哪里了?”
关童的脸上也读不出任何信息,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我不知道。”
路雨希望能处理好这件事,她走到关童面前,力道带着劝解,抓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如果是你,我希望你能交出来!”
关童不为所动,“你们的证据呢?搜出东西来了吗?现在是空口就能定人罪咯?”
路雨想扭转这个僵持局面的心更迫切了,抿了抿嘴:“难道你要告诉我们,这一切都是巧合吗?这个手链要不要我们报警,拿去鉴定一下,到底是谁的?”
什么都没被发现,关童越发稳住了情绪,两手一摊,“随便你们!”
沟通无果,三人也不罢休,又把整个寝室都找了一遍,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教室那头传来的铃声仿佛在催促着她们离开。
豆子放下挽起的袖子,不甘心地说:“今天先这样吧,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怎么办。”
看着两人消沉地走了,路雨暗自下定决心,“我不会放过小偷的!”
第二天,闹钟响后,路雨醒了过来,转头看向关童的床,没人,环绕了寝室一圈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往阳台跑去,走到拐角处突然放慢了了脚步,偷摸往洗手池看,见关童在洗衣服,路雨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胸脯,小声说着:“还好她还没走。”转身露出一个懊恼的表情,敲了敲自己的头:“我还是起晚了,应该从她一起床就盯着她!”
已经第三天了,路雨继续实行着“跟踪计划”,她四处张望,又看向前方距离自己不到10米的关童,嘴里念个不停:“千万不要被发现!千万注意!”一见到关童侧身与人打招呼,便立马踮着脚、弓着身子小跑躲在树后。
此时,林欣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路雨,你鬼鬼祟祟地看什么呢?”
路雨惊出了表情包,做出“嘘”的动作,伸头看了看,慌忙地把林欣拉过来,“别那么大声!”说话间隙还不忘确认关童的位置,说:“我在跟踪关童,我觉得小偷一定是她,既然她偷了钱包不可能不露痕迹,我一定要找到证据抓住她!”
林欣若有所思,扶额连连摇头:“路雨,这只是你的猜测,她那儿不是没找到钱包吗?而且豆子都没追究了,你这么热心干嘛?再说了,你这样冒失地跟着她,被她发现了以后还怎么当同学啊?算了吧!”
路雨一心想印证自己的结论,根本不顾劝阻。“你这是什么想法,难道就让小偷逍遥法外?我不是热心,我是不能容忍我的室友是一个小偷,因为没人追究了,就让她一错再错下去?”随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让刘薇走的动作,“你别管了,我会小心不会被发现的。”说罢转头走向马路,又跟了上去。
两人的背影刻入了林欣的眉眼间,她晚上联系了关童,说了些什么。
两天后,关童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手里紧紧地攥着包,先是往教室门口确认了下没有人,又拿出手机查着什么,有些烦躁,嘀咕着:“等会儿扔到哪儿去呢?”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掏东西,刚掏出一半,就听见路雨的声音,吓得手都有些抖,马上把东西塞回包里,把包抱得更紧了,转头看向她。
路雨气汹汹地插着腰,“关童,终于让我抓到你了!你刚刚手里拿的是什么,豆子都跟我说了,她的钱包是蓝色的,我看它现在就在你的包里吧!”
关童手足无措,还未定神,只能作势大吼:“你神经病啊,没事跑这儿来吓人啊,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再说一遍,找不到证据就不要污蔑人!”
路雨越发不甘示弱,一脚踢开了挡在两人之间的凳子:“你少狡辩了,你是不是清白的,把你的包拿出来看就知道了!”
“我凭什么给你看!昨天还没翻够吗?”一声冷笑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露出不屑的表情,“你以为你是警察啊!”
“别废话!”路雨佯装走到关童面前,反手迅速抓到了关童藏在身后的包包的一角,手里攥着一股牛劲儿般往自己怀里扯,“要么你就把包给我看!如果你不敢,那就证明小偷是你。”
两人激烈地拉扯着,都不松手。
关童脸上的汗都被吓得掉下来,紧张的心跳声像是审判台上的法槌在不断地敲击自己。“我说了不是,你没权利看我的包,这是我的隐私,你再扯我就不客气了!”
突然,林欣出现在门口:“你们都停手!”路雨如电击般愣了一下,关童趁机把包扯回了自己手中。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顺势挡在两人中间,阻止路雨再继续抢的动作。
快到手的真相就在眼前,路雨这个急性子,还在使劲儿地往前冲,要避开林欣,“我今天一定要看她的包!”
见有人来阻止了,关童像是吃了定心丸,长舒一口气,微白的脸恢复了血色,“你做梦!”
林欣眼里满是深邃,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转过身背挡着路雨,面对关童,眉心竖起从容,微微点头示意关童不要惊,表情别有深意。随即做起了判官:“关童,你就给她看看吧,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可是她是死脑筋,你不给她看,她是不会走的!”
关童慢慢冷静下来,表面已神色自如,不徐不疾地把包丢向路雨,“你看吧,我才不想闹了!”
路雨像是看到了猎豹放下了口中的肉般惊到说不出话,目瞪口呆地接过了关童主动递过来的包,快速翻找,教室外微风温和地吹着,路雨的手却加快了动作。
转瞬间,她笃定的心开始动摇了,“又是我眼花了?”她再一次有序地把包里的东西一一排列好翻看,深怕漏了什么。
踌躇了一会儿,窗外的蝉鸣让路雨恍惚的思绪更加乱成一团麻,“怎么会没有呢?我刚刚明明看见了啊!”最后把包包口朝下用力抖了抖,检查完了,也没有发现想找的东西,整个人都蔫儿了。
关童知道自己躲过一劫了,语气嚣张:“哼,搜完了没有,搜完了我走了。”一把夺过包包,收拾好东西,轻快地走出了教室。
次日
路雨一脸“真让人头大”的表情:“跟踪了这么久也找不到钱包,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豆子,你说怎么办?”
豆子也郁闷得很:“辛苦你了!虽然我们认定是她,可是没有证据,钱也不算太多,追不回来只能算了,我自认倒霉吧。一个班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还要跟她相处,只好多提防着点。”
刘薇摸了摸两人的头,输送安慰:“嗯,我想起来我姐姐认识一个律师,要不我们问问吧。”
她们打电话的时候,路雨陷入了沉思。
闪回1
某天下午,路雨经过阳台,听到了关童讲电话的声音:“我跟你说你别痴心妄想了,没钱还对我死缠烂打干什么,想要跟我在一起,是有条件的,没有充足的物质基础,谈什么恋爱,滚蛋吧!”
闪回2
某天上课前,路雨刚进教室就看到几个人在讨论着什么。
女:“你听说了没,那个林欣手脚不干净是个小偷啊。”
男:“听说了,她去那个小餐馆打工,有时会偷偷把收款码换成自己的,老板也是心大,好一阵子才发现不对劲!”
女:“你们怎么知道的?是不是真的?”
女:“当然是真的啦,小雷当时在那儿吃饭,正好看见了老板在那嚷着要报警呢?还有很多顾客也在,后来不了了之,可能是看她苦苦求饶又承诺把钱退回去,才没闹大。”
电话打完,刘薇对着发呆的路雨打了个响指,“你想什么呢?”
路雨:“哦,没什么,那律师怎么说?”
刘薇:“他说,建议报警。但是金额不多,寝室也没监控,来来往往的几百号人,怕是很难找到证据。”
豆子点点头,叹了一声气:“别折腾了,算了”。
路雨自顾自地说着,“看来,我还是不能放弃啊!”
半个月过去了,寝室恢复了平静。
咖啡店内,关童对林欣招了招手,示意她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林欣嘴角上扬,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关童散发着疲惫,如释重负:“这一次,钱偷得真是太艰难了,被路雨跟得喘不过气儿来,还好有惊无险。如果不是豆子不追究了,说不定我们会被发现的。”
林欣悠然地翻着菜单:“诶~就算发现也只会发现你!路雨刚开始跟踪你,我就联系了你要你格外小心了,没想到你不当回事儿,还是差点被她抓到。你该庆幸有我掩护你!”说完点了几个钟爱的甜点,“噗嗤”笑出了声。
关童收起情绪,转换成委屈状:“还掩护呢,当时刚被发现的时候,你为什么跟着她们一起来质疑我,弄得我都慌了!”
林欣一副老于世故的样子,回答道:“我是故意的,就是为了不让她们怀疑我,所以她们一讨论要调查你的信息,我立马能知道。那次,我出现在教室,你以为是巧合吗?”
关童撑着下巴,回忆了起来,“哦~哦~哦~因为前一天晚上和你谈到了,保险起见,要去远一点的地方把钱包丢掉,所以你知道我带在身上了!”
说着猛嗦了一口咖啡,还心有余悸。“那天真没想到路雨会来教室,吓出我一声冷汗。多亏你随机应变,趁我跟路雨吵得激烈的时候,利用视线盲区,把钱包放到了你包里,她才没发现!”
闪回3
关童刚关了寝室门,马上看向路雨,发现她睡得很死,又到林欣床前,做了个口型:“怎么办,被发现了!”转头指了指门,“人就在外面。”
林欣伸出手,“给我!”
关童把钱包塞到林欣手里后,才假装睡下。
关童嘴里含着蛋糕,美滋滋地补充说:“还有,幸好我把钱包先给了你,不然,她们搜得那么仔细,我一定会被抓到!”
闪回4
路雨、刘薇、豆子都在全神贯注地找包。
林欣一溜烟儿进了厕所,趁她们不注意时把钱包放进水桶里,然后迅速地拿了件脏衣服盖住,把钱包藏了起来。
回忆完,关童不吝啬恭维,连连强调:“两次都是你救了我,你解除危机的反应真是太快了!简直是我的最佳拍档啊!”
那么,还剩最后一个疑问,“对了,你怎么知道隔壁寝室的人有钱可以偷?”
林欣像个万事通般,做作地掐指一算,“那天上午,我不小心听到班长说要收取班费,为了方便登记和管理,下午上课前统一用现金收取。所以,你中午去,就一定有收获!”
关童继续连环彩虹屁,竖起了大拇指,“佩服佩服,不愧是你!”
林欣也伸出手,得逞地和关童击了个掌,“下一次,我们找哪个目标?”
很快,两人的欢声笑语被强行掐断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林欣还是大意了。
这时,关童背靠挡板式的座位对面伸出了一个头,路雨怒不可遏地站了出来,“原来,我的猜测真的没错!”这份略带不确定的“偏执”给自己解开了谜团,也看清了这两人的真面目。路雨毅然拿出手里的录音笔,“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全都录音了,我会去找辅导员说明这一切,你们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