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进一步问刘建国,每次来接刘虎的女士,是你女儿还是儿媳妇?刘建国就焦躁了,说,你管的太多了,查户口的?老师解释,我必须问清楚了才能放行,是为孩子负责。
刘建国低下头,小声说,我是刘虎的爸爸。
身后的家长由于刘建国耽误了他们接孩子,对他有意见,这时候交头接耳说,怪不得不说,不是跟二奶生的,就是跟保姆生的。
这些话传到了刘虎耳朵里,刘虎就对刘建国又撕又打,发泄着委屈。刘建国把刘虎拦腰抱起,离开了幼儿园。
刘建国家的面馆生意一直是不温不火,好在刘建国家赶上了拆迁,分了房子,还分了钱。刘建国蓄起了胡子,那胡子竟然是白的,原来刘建国的头发一直是染黑的,胡子又不能染,长得太快。胡子都白了,头发也索性不染了,整个一个老翁。
头发白了,胡子白了,走路也步履蹒跚,才六十多岁,就倚老卖老。在家里秋苗让着,在外面,总是跟人吵架。吵架又占不了上风,就回到家里发泄。发泄之前,让秋苗给他烫二两酒,切半斤猪大肠。坐在茶几跟前,嘴里骂骂咧咧,吃一口猪大肠,哧溜一口酒,刘建国喝酒爱上脸,几杯酒下肚,脸就成了猪肝色。借酒盖脸,开始撒泼卖疯。
秋苗关了卧室门,睡了。刘建国不乐意,一脚踹开门,非要秋苗当听众。秋苗用被子蒙住头,刘建国就开始砸东西,见啥砸啥,家里一阵噼里啪啦。秋苗怕邻居听见,只好起来,起来还不成,还必须坐在客厅陪着他。
把秋苗叫起来还不算完事,又到妞妞房间,叫妞妞起来。秋苗说,妞妞明天给学生上课,今晚就免了,星期天让她补上。
不行!这个家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你滚!秋苗眼泪流了下来,刘建国如今动辄让她滚,她在这个家永远是没根的浮萍。
刘建国没有给她婚礼,她不计较,一个堂堂经理,大张其鼓的娶一个保姆,也说不过去。没婚礼也就罢了,到现在连结婚证都没领。没结婚证也就算了,至今户口还在乡下。她打听过了,如今政府鼓励农转非,刘建国要愿意帮她转到城里,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秋苗还是很在意做个城里人,彻底的从农村连根拔起,自己在姐妹跟前就有优越感了。秋苗曾经跟刘建国侧面说过,刘建国说,真是个傻女人,如今农村户口多吃香,城里人想把户口转到农村去,根本就转不进去,认识省长市长都不成。
刘建国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在他心里,秋苗永远是保姆,有朝一日,他刘建国腻了,可以一脚把秋苗踢回农村去。
结婚证和户口就这样被搁置下来了。
刘虎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刘建国托人上了职业高中。
刘虎住校了,秋苗闲了下来,就跟刘建国说,想在老家申请宅基地,盖房子。刘建国一听,好事情,秋苗老家山清水秀,背山面水,是养老的好去处。
刘建国给秋苗五万块钱,让秋苗打点关系,交地皮款,秋苗一个月后回来了,说,一切办妥了,一个月后开工。
刘建国很高兴,夸秋苗能干,又给秋苗十万块钱,说,先用着,不够再说。
秋苗收了钱,开始收拾屋子,她不在家,家里又乱成了一锅粥。
几天后,秋苗趁刘建国不在家的时候,走了。这一走,就杳无音讯。
刘建国像以往秋苗不在家那样,脏衣服往地上一扔,去衣柜里拿干净衣服,打开衣柜,觉得衣柜里有点空旷,仔细一清点,少了秋苗好多衣服,再一看,家里存折也不见了,里面有八万块钱存款。刘建国这才慌了神,赶紧地往秋苗娘家赶,到了秋苗家,铁将军把门,就去问邻居。刘建国到秋苗家来过两次,一次在秋苗被刘建国老婆撵回家,一次在秋苗跟他同居后的第一个春节。邻居没能把眼前这个白胡子,白头发老头跟刘建国联系在一起,说,秋苗快生了,她爸她妈去城里照顾去了。
刘建国一听,脑袋嗡的一下,秋苗要生了?他在心里粗略的推算了一下时间,就是说,秋苗在几个月前就暗度陈仓了。
刘建国强迫自己冷静,问,秋苗新起的房子在哪里?邻居警惕起来,想起来秋苗父母在走之前,跟她交代过,他家的事情,谁问都不能告诉。邻居就冷了脸,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刘建国从邻居家出来,径直去到村委会打听。
怕村委会给他吃闭门羹,刘建国谎称他是秋苗在城里认下的叔叔,听说秋苗盖房子,专程看望来了。这是一个不足百户人家的小山村,村头刮过一阵风,村尾的树叶子就会动一动。
接待刘建国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听了刘建国的话,说,这个秋苗,够厉害,听说跟做保姆的主家生了儿子,拿着主家的钱,盖房子,又攀上了高枝,马上又要生了。
刘建国恨不得堵上她的嘴,中年妇女又问,你刚才说你是秋苗在城里认下的叔叔,那秋苗盖房子你准备给她拿多少钱?刘建国的脸都气绿了,忍着没发泄。那人又说,出门左拐,上个坡,再下个坡,坡下第一家就是。
刘建国勉强跟那人道了谢,直奔秋苗新房而去。来到坡下,果然看见正在新建一座房子,工人有条不紊在干活。刘建国给工头模样的男人发了一支烟,男人和男人之间想拉近关系,递上一根烟,有时候要顶说上十句好话,抽了递上来的烟,距离一下子就会拉近。
刘建国问,这是给谁家盖房子呢?
大槐树下,李老头的二女儿,听说在城里发了财。见过一次,挺着大肚子。包工头露着被烟熏黑了的牙齿说。
刘建国不能听下去了,匆匆返回城里。
刘建国回到家里,拿出一瓶白酒,干喝起来,几杯酒下肚,脸红脖子粗,在家里喊爹骂娘,累了,就在客厅当中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