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的杜少智,无所事事老在街上逛,他管这个叫“市场调查”,他想创业,但还没想好从事哪一行。
这天晚上11点多,杜少智发现对面的五月花酒店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背影看着挺眼熟。径直往右边偏僻的彩莲巷走去,四名男子快速跟了上去。杜少智担心女子有危险,便也跟了上去。
进了彩莲巷,那女子感到了身后的危机,就快步跑了起来。穿过巷子,就是灯光辉煌处,再走一条街,就是大学城,她就能回校了。谁知,她快走出巷子时,还是被四名男子拦住了去路。一名扎着马尾辫的男子揪住她的衣领吼道:“你他妈关什么机?别以为关了机玩消失,我的钱你就可以不还了!”杜少智躲在巷子口,听到了这名男子的话,明白了这是一群逼债的人。
“老板,你再宽限我五六天,我一定还上!”那女子带着哭腔说。
另一个瘦子说:“你的本金是一万,除了说好的百分之二十的月利息,还要加上滞纳金!少一毛,打你一巴掌!”
听这瘦子的声音很熟悉,杜少智忽然想起来,那人是校园贷网络平台上的一名放款人,人称猴子。去年情人节,杜少智为了讨女友袁玲的欢心,找猴子贷了四千多元买手机送给她。杜少智为了赶在三个月内还完本和利,晚上出去跑腿送外卖,人瘦了一大圈,才连本带利还上了。偏偏袁玲不小心把手机摔坏了,把他心疼得要命。两人为此大吵一架,分手了。
很快,猴子的声音又传来了:“妞儿,你长得漂亮,我们介绍一个老板给你,你光帮别人洗脚,什么时候才还得完啊?”
扎着马尾辫的男子坏笑:“就是,让我教教你怎么陪大老板吧。”
女子正色道:“我父母会打钱来的,你们别把我逼得太紧,我在学校里到处一说,谁还敢找你们贷款?”
猴子“嘿嘿”一笑,说:“明面儿上都叫停了,我们也不指望能做业务了,但是,我们收尾也要收得漂亮。你呢,把上衣脱了,我们拍个照片,如果你不按时还钱,我们就把你的照片放到网上去!”
女子坚决不肯脱衣服,双方拉扯起来,女子大呼:“来人啊!”
女子的声音一大,杜少智听出来了,她就是袁玲啊!他比她早毕业,加上一年前分的手,两人好久没联络了,没想到,她也陷到校园贷的泥坑里去了。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他抄起路边一个被人扔掉的塑料模特冲了过去,大喊道:“我报过警了,警察来了,袁玲别怕,我救你来了,你不要怕!”
杜少智中气十足,深夜里这洪钟般的喊叫,把心虚的四个男人吓着了,他们不知对方什么来路,只好先逃了再说。
四位男子跑远后,袁玲缓过神来,才认出救自己的竟是杜少智!她想起自己过去曾跟他吹牛说自己家境好,如今却被杜少智目睹了自己被逼债的窘境,顿时羞愧不已。袁玲对杜少智说了谢谢,想要离开时,杜少智说:“小玲,你欠他们的钱,我来还!”
袁玲一听,立刻扑到他怀里抽泣起来,说:“一年多了,还是你对我最好。你不知道,去年,我妈等钱做手术,我一时着急,就找了一家校园贷的网络平台贷了一万元,没想到,他们没到时间就催我还,到了时间更是一天催几遍,手机一响,我就浑身发抖,什么校园贷,分明是校园害啊!”
杜少智深有同感地说:“我要创业,一直定不下来做什么,我想为学生们做一件好事,让他们不再受到校园贷的危害,又能解决生活上的困难。”
袁玲说:“你又不是千万富翁,能帮他们多少?你呀,还是爱打肿脸充胖子。”
杜少智送袁玲回校,两人边走边聊。走到校门口时,杜少智心里的那个创业计划一下明朗了。他说:“我爸给了我20万用来创业。我想,这么大个大学城,商机无限,简直就是一片蓝海啊,我想针对经济困难的学生创办一种校园贷。”
听到“校园贷”几个字,袁玲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她反感地说:“是不是看着学生的钱好赚,也盯上了这肥的流油的群体?难道你也想鼓励学子们用明天的钱,圆今天的梦?你想放高利贷?”杜少智说不是,他只是赊一些生活用品给学生,每个月底结账,都是小额的,既帮到了困难学生,自己又能积累一些经商经验。
袁玲听到他手里有20万的创业基金,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当下就心动了,约他明天回学校详谈。
第二天,杜少智先帮袁玲把欠的款还了。袁玲十分高兴,直接把他带到自己的宿舍详谈。爱购物的人群都是以女生为主,杜少智正愁打不进女生内部,马上跟袁玲进去了。两人聊的时候,有些女生进进出出也听到了杜少智的创业计划,都很支持他,说一定会照顾他的生意,叫他放开手脚去干。
第二天,杜少智就通过中介租了一个仓库,月租3000元,然后,又去批发了很多洗涤用品回来。袁玲积极地帮他打印了宣传海报,把她制作好的“先购花”二维码印在上面,把杜少智的货品、结算方式都宣传了出去。看到海报的同学,只要用微信扫“先购花”并进行关注,就能得到一包纸巾。
销售的局面很快打开了,学生们只要交一张身份证和学生证的复印件,就能直接跟杜少智下单,而他在接单后的两小时内,就能把货品送到校门口。
开始的几天,杜少智忙得很欢,一瓶洗发水进价二十元,他卖给学生先使用。等学生还钱时,需要还三十元。这样一来,一倒手,他就能轻松地挣到十元。跑了一个星期后,要补货了,但是送货又没人,袁玲只是他的销售内线,他答应每月给她支付一千元宣传费,但她要上课,不能帮他送货。于是,杜少智只好请了一个快递小哥,按每件三元支付劳务费。快递小哥是个大块头,叫孙凡,能吃能喝,跑了一天后就说不划算,叫杜少智包他的伙食。杜少智一时找不到其他人,只好答应了。
第一个月下来,因为微信催款无果,杜少智只好进校找学生结账,腿都走酸了,才收回了一小半的账。有的学生不接听手机,或者推说过几天结账,他也不好强催。
袁玲说:“原来放校园贷的人,对逾期不还的就收滞纳金,有个同学欠一万到期没还,才过了六天,就多交了一千二百元钱。要是再不还,就开始各种恶意骚扰家人亲友,让其还钱的同时名声也坏了。”
杜少智说:“所以校园贷才被有关部门叫停了呀,我这些货,每人欠的不过一百多元,顶多三百多元,难道值得我去威胁他们?”
袁玲调皮地把手一伸,说:“你答应我的工资得开了,一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