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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你暑期去看周老师吗?’
随意扫了一眼亮着的手机屏幕后,我舒展着脸上面膜的手顿了顿,然后转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等一切都结束了,才漫不经心地回复消息。
‘不去了,你知道的,我在老师那没什么存在感,我估摸着她都不记得我名字了。催人泪下回顾往昔的画面没必要硬是插上我这么尴尬的存在。’
‘不会吧。’
我自嘲似地笑了笑,将手机随意扔在桌上,转头看了看梳妆镜里的自己,没有想要回复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后,手机屏幕再次亮了。
‘你在我这儿,永远都有存在感。’
我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有用一两句话就能勾起我泪意的本事。
(二)
我是一个没什么朋友的人。
或者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只有刘依这么一个朋友。
而对于我们为什么会成为朋友这件事,我至今都还心存疑惑。
其实从我第一眼见到刘依起,我就觉得我俩是完全不同的俩类人。
单就长相来说吧,她,瓜子脸,眉色偏浓、眉毛略宽,眼睛狭长,不笑的时候整个一生人勿近的冰美人。
而我,圆脸,眉毛细长、眉色偏黑,圆眼。按她的话来说:笑与不笑都是一副软柿子样,一看就好欺负。
不光气质不搭,性格也是两个极端。她永远是在匆忙地赶路,我永远是在悠闲地散步。她追求的是快速提前做完各种事情,而我的野心仅仅是踏上截止日期就好。
完全不同的步调,以至于在我们稀里糊涂成为朋友后,我还会不时有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完全跟不上她的脚步,或者说,她的脚步再也没有慢下来等我的耐心。
我一直觉得对于我们的分离我做好了准备,可是仔细一想又不确定了。
因为,没了她,我真的只有一个人,而她没了我,还有很多人陪伴。
其实,打从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就是‘不平等’的,至少,在对彼此的需求上。
(三)
我和刘依是高中同班同学。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高二分班后的日子。
十六七岁的年纪,和同学闹不愉快、被老师点名批评等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搞得像天塌了一样的我,处在尖子班中下游这样上不去下不来的尴尬位置,真的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尤其是在升入高三以后,不定期去老师办公室接受精神上洗礼这事,真的让我觉得羞耻又难堪。
我觉得自己像是脱了一层皮,去试着接受努力和结果是不对等这一事实,哪怕,它曾经被我奉为真理。
我不记得我深夜躲在被子里哭了几次,听着同宿舍的其他人均匀的呼吸声,一次次陷入迷茫的深渊。
我也一度觉得在那样一个每天被自己否定,被别人否定的噩梦里,我早已忘记了什么是快乐。
那时的我,世界里只有学习这一件事,总觉得如果高考考砸了,我也就完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在离高考还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她,走近了我。
抱着厚厚的一摞书本, 站在我的课桌前,狭长的双眼笑眯成了两条线,对我说,走吧。
我一直想跟她说,你牙套露出来了,但是,还蛮可爱的。
高三后半学期,楼道的一个拐角,成为了我和刘依每晚必去的地方。
起初是她缠着我去那写作业,后来却成为了我们k歌的地方。
她手机上有很多关于梦想,关于未来的歌,每次放歌还总要我跟着唱,再后来竟变成了她点歌我来唱了。
其实那几个月我翻来覆去唱的都是那几首歌,奇怪的是,我这样一个喜新厌旧的人,竟然每次唱完都觉得像重生了一次。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刘依说,我们都是有翅膀的人,只是现在还没长好,只有一直坚持下去,有一天才能凭着这双翅膀展翅高飞。
现在看来觉得非主流得不行的话,在当时的情景下,却几乎是泪洒当场。
我们看着学校对面住宅区里的万家灯火,透过泪眼畅想着大学,工作后的生活,靠在一起,笑得像两个傻子。
(四)
我跟刘依说,我将来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夜里开着车,在公路上听着音乐,兜着风。
她挤着脸上的粉刺回道,嗯呢,晚上车少人少,对别人比较安全。
有时候我不由得愤恨地想着,她脸上的粉刺十有八九是她不积口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