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使之城和恶魔之城之间有一条河。
民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凡是看到这条河的人,都会永生不死,获得长生不老的力量。
可是没有人找到这条河,传说的真实性无从考证。
阿岛来到天使之城的时候,只有八岁。
周围的一切对这个异族人来说都很新奇,脚下踩着繁星点点的深蓝,没有一丝浮絮。早晨的天空是茂密的草丛,嫩绿的色泽泛着光,夜晚的天空是繁华的血红色。
啊不,在这里不应该被称作血红色,因为除了阿岛,大家的血液都是蓝色的,像是土地的颜色。
人们住在十字架形状的房子里,共享大自然的馈赠。
阿岛被父母遗弃的那年,是新历的九十二月。
刚好是天使之城的狂欢月。
水手吹响收获的号角,渔船划破鲜红色的海面,留下无法镇静的疤。
歌手剖开胸膛,演奏着自己,神秘的声音使人不由自主地舞蹈。
演说家将橙色的玉米粒撒向攒动的人群,让人们长出橙色的头发。
而阿岛与这一切毫无关系。
种族不同,血液不同,没了父母的庇护,周围的人排斥他,他也排斥周围的人。
他发誓宁可剪掉所有的头发,也不愿意被演说家煽动成橙色。
阿岛住在城市里最高的塔顶,与他作伴的只有偶尔落在窗台的红鲸。煽动鳍翅的气流让阿岛感到舒服。
阿岛用指尖的火花点燃最后一根烟,红的刺眼的天空映在阿岛黑色的瞳孔里,在烟雾的作用下让人看不到底。
阿岛手指伸进牛皮纸包装的袋子,黑色的糖果让他很没有食欲,可是如果没有这种糖果,后背的疼痛就没办法抑制。
医生不肯看阿岛的病,神学论者把阿岛当成异族的怪物。
阿岛从八岁开始就萦绕在脑海里的问题,始终没有问出口。
为什么天使之城的族人,都没有天使一样的翅膀。
季节过了四十二个轮回。
阿岛的后背已经长出了非常壮观的翅膀。
神学论者和演说家煽动橙色头发的人们,在狂欢月之前烧死阿岛,换取天使之城的和平。
阿岛苟延残喘的活着,但并不是为了明天。
小孩子扔过来的玻璃碎片划伤了阿岛的脸颊,人们用肮脏不堪的语言咒骂阿岛。
他同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天使之城的族人,都没有天使的宽容。
明天就是神学论者计划烧死阿岛的日子。
庆幸的是阿岛的翅膀已经非常可观,已经可以承担一个人的重量。
阿岛拿起刀划伤手指,在灰色的墙上,用和所有人不同颜色的鲜红的血液写下:
我才是真正的天使。
阿岛煽动泛着圣光的翅膀,也许活到现在,也只有对真相的渴望,是唯一的动力。
阿岛直直地冲向天空,也许那里是真正的天使之城。
阿岛用尽所有的力气,穿过那些令人作呕的绿色的云。
空气变的稀薄,翅膀也有些僵硬。
阿岛以为在那里可以找到答案,可是
云的背后,还是云。
没有真相。
黑暗的深渊张开巨口,直通地心,眼前浮现出化作坚强云朵旋转的虚无,耳际传来压迫估摸的深深沉寂。
像是被巨鲸吞入腹中而又幸存下来,在黑暗淤滞的空洞里度过一个个没有日期的日日夜夜。
阿岛回到塔顶,用灰尘抹去自己愚蠢的血书。
阿岛掀翻桌子,上面并没有什么东西。
但是他全部的活下去的欲望,就这样被绿色的云藏起来了。
阿岛吃下所有黑色的糖,想要用幻觉拯救一切。
他不停地吃着,直到看到了珍珠门,黄金街,碧玉墙,还有他的父母。
阿岛再次醒来时,是在河边。
这里仿佛是天使之城的边缘,对岸是金碧辉煌的恶魔之城。
河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色,河面的波澜没有任何的反射光,一种让人无比绝望的黑色。
阿岛站起身,翅膀已经不再泛着圣光。
没有任何犹豫,阿岛纵身一跃。
阿岛并没有被黑色的河水灌进鼻腔,相反,他仿佛掉进了另外一个城市。
模糊的宫殿,还有些许残留的繁华。
一个长着翅膀的老者走出来,省去无谓的疑问,告诉了阿岛事情的真相。
这里才是真正的天使之城。
老者带着阿岛来到宫殿的背后,阿岛看见了红色的海还有他曾居住的塔顶。
阿岛伸出手,却只摸到了冰凉的空气屏障。
“这里是镜子的背面。
我们被关在这里,已经几千年了。
佛雷尔德占领了天使之城。”
“只有他一个人?”
“嗯,你在镜子外面看到的所有人,
都是他一个人。”
阿岛背后一阵冰凉。
“那我们的其他人呢?”
“他们找不到出口,
取消了天使族身份
去了对面的恶魔之城。”
“你为什么不走”
“如果这里空无一人,
天使族会被上帝视为灭族。
不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抗拒自己的种族。”
“我好像是死了之后才到这里来的。”
“你没有死,传说中连接镜前镜后的纽带,
只有没有欲望的人才找得到。”
“那现在该怎么办?”
“打败佛雷尔德,看看能不能在云的后面,找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