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心痛时,我仍牵了手

2018-11-08 14:45:49 作者:木头宝妈

写手 木头宝妈

一、争吵

最近一段时间,大树真的很忙。天天早早出门,午夜才掏出打开家门的钥匙。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拼命,他含糊地笑笑,说“我都一年多没往家里挣钱了,心里不舒服,不拼哪行啊?!”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暖暖的。是啊,去年刚过五一,没有任何征兆,他不想挣死工资了,他潇洒地裸辞了。他的理由很充分:凭我的能力,凭我多年积累的人脉,还挣不了大钱?放心,只多不少!唉,真是异想天开。只是没有了任何可回旋的余地,他辞职的事只能如此了。

愿望总是美好的。半年过去了,他没有跑成一单生意,焦虑挂满他的整张脸,他的脾气也开始见长。看着他苦闷的样子,我安慰道:“哪有一帆风顺的事。别着急,咱们对生活的要求也不高,你就是再闯荡个一年半载的也没问题吧?!毕竟,我的工资也够咱家买馒头吃了。”谁知他更生气了,狠狠地扔下一句“头发长,见识短”便摔门而去。真是只刺猬!算了,随他去吧。

闲闲散散地半个月很快溜走了。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媳妇,告诉你个事,我都打听好了这事来钱快,也不用再投资,就用咱家这辆车,我去开顺风车去!” “行吗?对这一行你也不熟悉,再说你受的了那份苦吗?” “我是怕吃苦的人吗?跑顺风车,至少能挣个油钱吧?!”看他说地铿锵有力,我又一次无语了。由他去吧,毕竟他也是为了这个家。

他开启了早出晚归的模式。起初,我会做好早饭,备好水,让他吃饱喝足再出门。看到我每日睡眼惺忪地陪他早起,他很心疼。他说一杯热水,一个热煎饼就足够了,他死活不愿意再让我早起。看到了他的善解人意,我不再坚持,毕竟我的工作也不轻松。逐渐地,我们待在一起吃饭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们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我们也越来越适应这种生活了。

不知道是哪一级的领导要来单位视察工作。大周末的,单位领导打电话叫我迅速到岗准备迎检材料。晦气,你说这大清早的,不是坑人吗?美容觉睡不成了。我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打理好自己,挎着包走出家门,蹭出小区门口,晃到大街上。

忽然,清脆地玻璃碎了一地的声音,在这周末的清晨,在这只有三三两两行人的大街上飘荡开来。谁啊,谁家店铺的玻璃门碎了,怪可惜的。我边走边顺着声音望去。突然,一个很熟悉的侧影让我看到了,他就在破碎玻璃的商店门口里面!那是我的老公,我日夜匆忙的老公!他一手提着从家里带出来的大号开水瓶,一手提着两个煎饼!他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看不到脸上有什么表情。

“我就说,好端端地,你非要开个破店,一单生意也没有,还天天不着家!你想干嘛?!”一个愤怒地男声从商店里传出来,同时伴随着被扇耳光的声音。透过商店的橱窗,我看清了,店内还有两个人。一个叫嚣着的男人,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她披头散发,身子躲躲闪闪。

“走,回去,缺你吃了短你喝了?关门!你再开这个店,我打断你的腿!”怒骂着的男人边吼边拉扯着女人往门外走去。而我的老公,一个动作也没有,整个脖子都红彤彤地,讪讪地,手足无措地仍站在店内,身子随着走出去的身影也转动着,又目送着那两个拉扯着的人走远。

他这是在干什么啊?!我几步走过去把大树从店里拽出来。他的脸色渐渐复原了。他看着我,没说话,回转身,把商店的门关上。门上没有锁,他又打开门,走进店内,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根长长的铁链锁,把已经玻璃渣乱刺的门锁上,回手,又放下了卷帘门。看着他那熟练的动作,我五味杂陈,怎么这动作这么连贯呢?

(二)追踪

大树什么也没有说,径直地往远处走去。我才发现我们家的车正孤零零地缩在一个小胡同口旁。他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我跟过去,拉开车门,一下子坐在副驾上。我狠狠地盯着他,等他开口。

他转过头,面向我,缓缓地说:“你今天起的这么早” “我不早起来会儿,还能看到这出好戏?!”他张张嘴,闭了一下,才又说道:“你吃饭了吗?我买了两个煎饼,给你吃吧”。我突然暴怒起来,夺过煎饼,直接往他脸上摔去“你能不能眼光高点?一个煎饼就糊弄着个人啊?人家两口子打架是打给你看的吧!” “你说啊,你说啊!”无论我怎样摇晃,大树就是一声不吭,耷拉着眉,紧闭着嘴,任凭身子左摆右晃。累了,我的心也累了。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我也想起来了,原来我是要去上班的,我要去加班,我还要去加班!!!

推开车门,我平静地走了下来,我关上车门,转身,任泪水在脸上流淌,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走着。等我回过神来,我才知道我走到自己

家门口了。打开门,我斜依着墙坐了下去。我太累了,我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让我静静地,静静地待会儿。

(三)冷战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再睁开眼时,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了。大树就坐在我的身旁。他轻轻地问“你醒了?”我把头歪到一边,我不想说话,更不想再见到他。他稍用力的掰了一下我的肩膀,希望我能看着他。可惜,他的手搭在我肩上我都觉得别扭,他放弃了。

“你触碰了我的底线,你践踏了我的尊严,我不想听你讲故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离婚。你放弃这里的一切,带着你的真爱,重新白手起家,我祝福你。二我净身出户。”我没有竭嘶底里,我缓缓地说出了我想说的话。我发现此刻的我竟没有再流泪,难道这是心死的表现?感觉过了很久,我听到了他站起来的声音,我听到了他倒水的声音。“媳妇,你先起来喝口水,我们说说话,行吗?”他试探着又问了一句,便又不再多说。终于,我决定听听他说什么了。我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就是这样一眼,我顿时又火冒三丈。他的神情好似他很无辜,倒应该是我在无理取闹。无处泄火的我突然坐起来,抢过他手中的水杯,直接往地上扔去。“现在,这杯子,就是咱俩的关系,你还能让破杯子复原吗?你选择,是你走?还是我走?”他看着我,一言不发。随即他走出卧室,片刻防盗门被重重合上的声音传来,一切都安静了,他走了,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四)谈判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在周围人看来我很平静。我又正常上班了。只是我的心里知道,我需要紧张的工作来填满我的生活;我需要这份工资来养活我和我的家;我习惯了在我的手包里放一个合手的水果刀。我的恨意越来越深,我不断地在想象一个画面:我平静地走在大街上,而手提两个煎饼的大树,正笑盈盈地捧着煎饼把它送给他的心上人。我不能忍,我要手撕他们,我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三个月后的一个午后,在家烦躁不安的我倚在沙发上打发时间。这时门轻轻地开了,大树走了进来。他习惯地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并顺势坐在了沙发上。我没有想到我会安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背叛我的男人,甩手走出家门后,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回来。

“我知道即使过再长的时间,你也不会自己消气的”他一语中的,又接着说道,“我谈谈我自己行吗?你先别着急,先听我说一会儿”,他自顾自地说下去,不再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离开你这三个月,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你强势,你脾气大,但你独立,你自信,你不轻言放弃。我以为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也学会了你的这些。我有些累了,我想找一个能听我说话的人,只要不破坏我的家庭,只要我的身体没有出轨,我就没有错。”

“可是离开你以后,我也意识到没有了你的急脾气,没有了你的强硬,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了,我已经习惯你了。”

“媳妇,你没有了我这个出气筒,日子肯定更不好过。当然你可以再找一个,只是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自己都说那些让你心动过的人,和我是一个类型的人。你说你是在这一类人中找到我的。”

“媳妇,如果你不要我了,你费半天劲儿,再找回来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你还得再从头生相同的气,你不亏啊?”

“媳妇,咱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总是能一击既中,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多日不见的泪又从我眼里往下落,我赶紧端起水杯,想掩饰一下。他伸出手来,托住了我的水杯,送到他自己的嘴里,喝了一口,递给我,“媳妇,让我再重新追你一次吧?!”

后记:我们没有时时出双入对,只是又回到了更早以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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