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城:毒针杀人案

2019-02-09 17:39:05

悬疑

“宁俭,回答问题。”

审讯室生冷的白光毫不留情的刺痛我浑浊的眼,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再次重复了那句麻木无聊的话。

“我没杀人,也不知情。”

彻夜未眠的我一上午都浑浑噩噩,审讯时应付的屁话也是漏洞百出,以至于最后警察是怎么放过我的,我又是如何回的寝室,已经全然不记得。

只有醒来的时候,看见季相安然无恙的坐在我床边,我才觉得,自己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别担心,他们抓不到你的。”我用干哑的嗓子尽量柔声道。

而季相的脸上看不出晴雨,只是默然起了身,为我倒了杯水。

相信我,我是不会让警察把你送去疯人院的。

1

我是宁俭,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雕塑系大二男生,来自穷乡僻壤,也没什么社交能力,自然也没人瞧得上我,也根本没什么朋友。

当初被调剂进了雕塑系,我原本就想着,得过且过混个四年,拿个大学文凭就回家开挖掘机。

可渐渐的,上了大二以后,我发现我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发生了一些不可忽略的细微改变。

起初,是我的周围开始出现一些女性用品,小到发饰首饰,大到大衣外套,甚至是内衣内裤,就连我的微博里都莫名其妙关注了一些美妆博主。

不仅如此,我还常会头痛,耳鸣,精神状态也每况愈下。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终日惶惶不安。

直到那次,我在女款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化妆品店的购物小票。

于是我在店员的协助下调取了监控录像,模糊的镜头下,竟然是我自己买的口红!

之后我偷偷去看了医生,被确诊为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多重人格。

不是被鬼上身,倒也是意料之中。

之所以会得上这种奇怪的病,我想,大概和我的经历有关,我中学的时候,父亲被出轨的妈和奸夫杀害了,我就只能由祖父抚养,我一直希望这种经历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我需要一个人来替我分担。可能也就因此分裂出了第二人格。

但我觉得患病之后精神上的痛苦并未减少半分,反而又添了头痛,耳鸣这一类生理上的问题。

据说催眠的治疗效果最好,但我一个穷到尿血的学生,吃饭都费劲,哪有钱去治病?

所以我只能在百度上寻找点旁门左道。而我觉得最靠谱的一个点子就是:化敌为友

然而前提是我得与第二人格建立联系。可我连烧香的招数都我用上了,人家愣是不搭理我。

我无法,只能靠每天吃点止疼片度日。

直到季相,我这辈子最珍视朋友的出现,我的生活才有了改善。

2018年9月15日,学校的学生会交接仪式上,我像往常一样毫无存在感的混在人群之中,听着学生会干部们慷慨激昂的演讲,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可我本来就有耳鸣头痛的毛病,再加上会场里闷得厉害。我就趁着巡查老师不注意,溜出去透了口气。

刚吸了一口氧,还没等我享受蓝天白云下的秋风习习,袖口就被人一把拽住。

“Bell?”是个人模人样的男同学。

来人有点眼熟,不过这种气质风度的我平常也也根本结交不到,最多在一帮花痴女的热切讨论中听过,也根本不会有印象。

他胸前的白衬衫上好像有名牌,我眯起眼一瞅“季相,2018至2019届学生会会长”

新一届学生会会长?据说人家不止长得好,八面玲珑的性格,温柔谨慎的处事风格更是讨喜,追他的女孩子少说得有一个排。

奇怪,刚才在会场里我头都没抬,能在哪见过他呢?

见我出神,他伸出五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掌较宽,肌肉发达,手指骨节分明,细长有力,指甲也修的干干净净,真不愧是音乐系高材生。

我回过神抽出袖子,但脑中依然在纠结为什么眼熟的问题,只含糊应道:“会长在叫我?”

他收回手,没有笑着向我抱歉认错人。亦没有惊讶的反问,只像是早有心理准备似的轻问了我句话。

说是问,其实是个陈述句:“你不是Bell吧…”

而后他默默别开脸,眼神飘向远方,轻叹了口气。

我看见滚烫阳光淌过深色金属镜框,在他眉尾处汇成了一小撮光亮。

这场景似曾相识。

男孩坐在长椅上,阳光恣意的摇晃,大片日光遮住了男孩的脸,只有那副金属镜框反出深色的光,撕裂光明的伪装。

这是第二人格在我手机中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记得当时我还在感慨,能把我的超清像素拍成av画质,要真是个女性人格,我也得替她往后的生活捏把汗。

可此刻我突然意识到,这张照片,也许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我掰过他的肩膀,用着十足的力气:“Bell,是我对不对?”

2

他说故事很复杂,要从头说起,就得找个方便的地方。

于是乎,新一届学生会会长中途离开会场,带着我冲向最近的厕所。

不过几分钟的路程,我却完整的设想了Bell的各种身份,从农家女到交际花,争取点心理准备,免得一会被雷的外焦里嫩。

正当我沉浸在天马行空的幻想之中,不能自已之时,会长一句欠揍的话就把我拉回现实。

“那个,去男厕你能接受吗?”

“放屁,你要是想去女厕,老子可不奉陪。”

就这样,我坐在隔间里的马桶盖上,手拄着膝盖,脑袋拖在掌心里,听一旁抱肩站着的会长叙述完了这个有点玛丽苏的无聊故事。

大致讲述的就是一个穷酸女学生结识帅气会长的故事,只不过精彩之处在于,这个女学生,有个男儿身。

我摸了摸满脸细密的胡渣,对自己潜在的少女心无可奈何。

他拍了拍我的肩:“其实第一次见,我就猜到你可能是双重人格。没关系的,我之前对心理学也挺感兴趣,也会尽我所能帮你。”

我仰起头看他:“听你的描述,他应该是个温柔的女孩,那你说,我们共用一个身体,能合得来吗?”

季相没再说话,只是温柔的笑着点头,给我以安慰。

他学生会还有事,我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各自离开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我们也经常联系,几乎我每次头痛难耐,难以入眠的时候,季相就会找我聊天。聊什么内容不重要,我只要听见他的声音就好,温润却给人力量,总能让我的思绪都随着他,暂时忘却痛苦和罪恶。

那天中午,他约我在学校的音乐活动室见面。

音乐活动室堪称是全校文艺青年的天堂,帅哥靓女的聚集地,像我这种小鱼小虾,可以说是从来没去过。

于是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刮了刮胡子,拎起一把破吉他就去了活动室。

活动室一共两层,我们约在二楼拐角处的一个隔间。

所幸今天人不多,我轻松上了楼,穿过长廊,远远的,我听见拐角处的隔间里吉他的声音。

我虽然不是音乐系的,但中学之后跟着祖父,他老人家就爱倒腾点音乐,没事给苗放点音乐熏陶熏陶,我也就跟着学了点皮毛。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应该是Kodaline的《Brother》。

门半开着,窗帘只掩到七分,余下的黑暗则被刺目的阳光疯狂侵占。季相抱着把吉他,靠在光明的一侧。光线太盛,我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只能借着音乐声判断:他正沉浸其中。

我没有去打扰他。只站在门外,好的音乐是不允许被打扰的,我会等到他这首曲子结束。

可他没有演完。

乐音戛然而止,他木然的放下吉他,起身走向另一侧。光明与黑暗交接的一瞬,他像只没有灵魂的躯壳,被光明推搡着,麻木地涌向黑暗。

他于黑暗中站定,眼神望向那把躺在地上的吉他,像和着吉他一般,恰到好处的开口唱到:

“If|wasdyingonmyknees.

Youwouldbetheonetorescueme.“

“Andifyouweredrownedatsea.

I'dgiveyoumylungssoyoucouldbreathe.”

那是我第一次听他唱歌,可我又觉得那或许不是季相,而是气质全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我渐渐适应了光线,黑暗中,他神色不再带着温柔的笑,而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平静的看向光明。

他忽然停住不再唱,却没有走过去拿起吉他,依旧静静地望着,眼神又好像不是在望吉他,而是在望着弹吉他的人。

我明白了,他是在等间奏,配合着那个弹吉他的人。

一节结束,他又抱起吉他,满脸笑意的望向黑暗中的虚无,带着拥有的欣喜,带着仰慕的卑微。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双重人格。

在他又一次切换到黑暗中歌唱的人格时,我推门而入。

黑暗中的人明显惊了一下,不知所措的望着我。

我走上前,大方的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季相的朋友。”

他没说话,也没有与我握手,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与他的交谈中,我发现,他和季相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季相像个阳光大男孩,善交际又不会过分圆滑,不管什么话题都能聊得来。而他则是寡言少语,对人也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

“那个,你叫什么啊?”

“畴辰。”

“什么?”

“往昔的意思。”

“哦,那畴辰,你和季相认识多久了?”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将头歪向一侧,看着吉他的方向,或者说,是看向季相的方向。

“你不用旁敲侧击,”他将头转回来,却也没看与他交流的我,而是注视着眼前的黑暗,用毫无温度的声音开口道:“我知道我是他的亚人格,我们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我们是朋友。”

一副身体的两个宿主,真的能成为彼此的朋友?

“那你能跟我说说,你平时和季相是怎么相处的吗?互相作彼此的天使?”

他似乎是在特意回避我的问题,只随口一句:“他弹吉他,我唱歌。”

“那为什么我不能和我的另一个人格进行交流呢,我们共用一副身体也有一段时间了。”

“其实你…”他欲言又止,再一次侧头望向季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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