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往事：地产高管如何年入千万？

1、 那还是去年8月份的时候，我参加了W公司的面试，W公司是一家发源于S市的业内TOP3房地产企业。 在办公室里我第一次见到了于总，于总是W公司分管营销的总经理，圆脸无须，是一个典型的南方人，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非常精神机敏。 于总说话带着些含糊的南方口音，他语速很快，思路很灵活，说话就像机关枪一样，得仔细听才能听出他在讲什么。 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的交流，面试的时候我俩聊得飞起。聊完专业之后，看到我简历上写着喜欢写作，于总大感兴趣，甚至从中文创作聊到了好几位当代著名的作家，还亲切地问我作品有没有出书发表，完全脱离了面试的范畴。 看得出来于总对我还算满意，他心情很不错，舒服地躺在办公椅上，一边聊一边抽出一颗中华香烟点上，甚至顺手扔给我一颗。 我赶紧接了烟点上，把装满烟屁股的烟灰缸往于总那边里推了推。 虽然公司里禁止吸烟，但于总却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丝毫不影响他在里面吞云吐雾——毕竟只有总经办的几个高级别的大佬才能拥有独立的办公室。 也许是家远在一千多公里之外，太过于思念家乡，于总宽大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红木相框，里面是他的全家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此外桌面上还散乱地放着几本书，仔细看书是《毛泽东思想》《王阳明心学》之类，看起来于总是一个爱读书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于总大学的专业是关于中文的，难怪我会引起了他的兴趣。 2、 再次见到于总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我进W公司报道的时候了。我抱着电脑正在走廊上等着HR给我安排工位。 恰巧撞见于总走过，我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我，小声地打了声招呼。 “小马你来了？”于总竟然能准确地喊出我的名字。 于总他一米七左右的个子，不高但是很结实，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裤和运动鞋，上身穿着一件方领POLO衫，看起来非常低调朴实。 他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小伙子你很聪明，好好干，有什么事儿你直接找我沟通就行，咱们公司是一家非常简单的公司。” 圆圆的脸形配上溜圆的眼睛，再加上满脸亲切地笑容，于总充满了十足的亲和力，完全没有领导架子，甚至有些可爱。 “马上广告公司就要招标了，这个工作比较重要，比较考验审美和品位，咱们的叠墅产品是市场上最高端的，又是中式项目，文化感和调性一定要高，别人我都觉得不放心，我安排你来做。” 讲真，一到公司就受到了领导突如其来的关注，我受宠若惊，努力而夸张地点了点头。 3、 我很快被人事安排好了工位，刚好就坐在于总办公室的对面，我的隔壁是销售部的小王。 “哥们，欢迎啊，咱们这排最倒霉了，离领导们太近了，想偷懒都没法！”小王热情地和我握了握手后开始吐槽。 小王比我早来一年，瘦高的身材，无论天气多热，他一身笔挺的白衬衣和西裤都穿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没有度数的无框眼镜，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背起，走路说话总是昂首挺胸，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我刚来，有啥不懂的多教教我啊！”我虚心求教 “嗨，那不简单，公司里各部门咱都熟，都是咱的‘酒肉朋友’，过两天带你都认识认识。”小王满口答应。 我正和小王聊着，于总办公室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 “领导，我在！” 在我还没有听出于总在说什么的时候，小王已经表现出了绝对的执行力，“忽”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加快脚步奔着于总办公室而去了。 约莫一分钟后，小王捧着个褐色的陶瓷茶杯和一包茶叶走了出来，见我疑惑的表情，笑着说道：“我去给领导倒个水。” 紧接着到了饮水机前，倒茶渣、冲洗、放茶叶、加水，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又快速送回到了于总办公室。 在他出来的时候，我以为他会回到工位继续和我聊天，没想到他又端着一个烟灰缸走了出来。 “领导烟灰缸满了，我给清清。”他在垃圾桶里清了清烟灰缸，又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擦了擦烟灰缸里残留的黑色污迹，这才送回了于总的办公室。 小王总算回到了工位上，办公室太大空调不给力，做完这些工作后他的额头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没有解开脖子上的风纪扣，只是擦了擦额头，用力用手拽了拽衣领，像是要把里面的热气全部抖出来。 后来几天的工作中我无数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小王像是个全职保姆一样，只要于总出现在办公室就硬往于总那边凑，不仅仅是端茶倒水，甚至负责于总的订饭、出行，几乎成了于总的保姆。 这明显的拍马屁让我稍稍有些不适，我们毕竟不是一条赛道的人。 我默默把自己和小王中间划上一条线，甚至心中还有点优越感。 小王在于总的事情上丝毫不含糊，甚至他休班不在公司的时候，还要远程指挥我：“小马啊，中午领导开会，帮领导买个饭，领导喜欢吃那个宫保鸡丁，西红柿炒鸡蛋多浇点汤水在米饭上，领导喜欢喝可乐，记得带一瓶，不要冰的领导胃不好，一定记得啊。” 4、 我专心致志地处理广告公司招标的事宜，这毕竟是我在W公司的第一份差事，而且是于总亲自交代给我的，我必须去做好。 招标小组由我主导，成员有老余、小王和另外两个部门的同事。 这次招标涉及公司今年三个项目的广告公司选定，单项目一年100万，总金额300多万。消息传出后，不少广告公司都表达出了参与竞标意向。 毕竟W公司是潜力无限的大公司，标的金额又大，谁不想傍上这棵发财树呢。 我的电话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每天响个不行，有打探消息的，有毛遂自荐的。 大学里的师兄老邓联系上了我，他经营着一家广告公司，我们在之前就有过多段愉快的合作经历，他也想参加W公司的竞标。 再三考虑之下回绝了邓师兄，毕竟我初来乍到，还完全没有站稳脚跟，刚一来就推荐自己曾经的关系公司，这让领导作何感想？ 对待工作我丝毫不敢马虎，每天约谈供应商、白天去供应商的公司考察，晚上编写考察报告，忙得跟个被疯狂鞭打的陀螺一样。 而小王作为招标小组的成员之一，每天我忙得团团转的时候，他在旁边看会新闻上会网，优哉游哉地就差买袋瓜子嗑了，要么隔三差五就去电梯间吸根烟，坐在楼道里干上一把王者荣耀。 有时我实在忙不过来了，让他帮帮忙，却总是被小王以各种理由推脱过去。 “哎，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在等于总开会啊，马上就结束了，要开车送于总去一趟外地……” “晚上要陪于总喝酒谈事，陪不了你了……” 他的理由明明很扯淡，却偏偏无法辩驳，领导成了小王无往不利的挡箭牌。 我咬咬牙，心想即便是我自己干，也一定要硬撑下去，毕竟做没做事领导都是看在眼里的。 再说，即便是小王答应了，以他的水平能干得了什么？出的活儿也不见得能让我放心吧，有可能会重复返工增加难度呢——我只能这样默默安慰自己。 5、 面对小王的罢工我毫无办法，毕竟开标的时间是定死的，项目的节点一刻不能耽误，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破了节点我可能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在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小王又发给我两家公司的资料：“这俩家是我朋友的公司，你看着帮忙给个参标的机会啊！” 马上接近开标了，又加新公司？不干活还加活儿？这不是添乱么，我强压着胸中的憎恶看了看小王发给我的公司资料——PPT做得毫无水准，只服务过小项目，没有服务过任何一个知名公司，团队人员完完全全是个草台班子。 “这两家不行，水平资质太差了，也没服务过像咱们这么大的项目，很多比他们好的公司都没让他们入围。”我自认理由充分，直接拒绝了小王。 “哼，那你看着办吧。”小王有点恼怒。 我坚持没有把这两家公司加上去，很明显，水平太低，逃不了被干掉的命运。我相信以于总的审美水平，他也会赞成我的意见，毕竟方案都在这里了，水平高下自然是一目了然，事实胜于雄辩。 但没想到的是，最终经过于总确认的开标名单里，这两家公司竟然榜上有名。 我找于总汇报这个问题的时候，于总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让他们试试吧，也能开拓下我们的思路。” 我想继续争辩，但是于总脸色一变，挥了挥手：“这事就这样吧，好吧。” 见于总如此，我只得放弃了抗争，悻悻地回到了工位。 小王幸灾乐祸地说道：“让你不上道，这下挨熊了吧？” 6、 我长了记性，不再多说话。 我靠红牛和泡面续命，每天吭哧吭哧在办公室干到凌晨才勉强不落下进度，打嗝都是红牛那种甜丝丝的味道。 下班关灯准备离开的时候，看着满桌的红牛罐和空荡荡的写字间，我突然感到有一丝失落，小王下班后就陪于总打羽毛球去了，和领导玩得热火朝天，而我却还在一个人在这里惨兮兮地加班。 于总喜欢打羽毛球这是公司人尽皆知的事情，打完球还要去吃饭唱歌。为此，小王特意找了几个手下的同事，一帮人每逢周五一定要陪于总去打羽毛球，打完陪着于总喝酒唱歌，一条龙服务，把领导安排得明明白白。 据和于总唱过歌的同事说于总最喜欢唱《老婆老婆我爱你》之类的情歌，表达对老婆的想念。 我想起于总的朋友圈就是一家三口甜蜜的合影，于总歪着脸眯着眼睛微微笑着，媳妇闭着眼睛作出亲吻的表情，孩子握着俩人的手，幸福洋溢。 于总也不是没叫过我，但我因为手头如山的工作都耽误不得，最终都没法去打球。 “跟领导打球，你工作再忙也得撂下去啊……”于总走后小王翻着白眼，一副极其不能理解我的表情。 我心里暗骂小王，狗日的，我要和你似的那么闲，我还能不去？ 另一方面，我打心里笃信上天一定不会去亏待一个努力的人，在职场有人成了混子，晃荡成了老油条，这是正常的现象，但毕竟也有人靠实力吃饭呀，毕竟公司还是需要人做事不是？ 那时候，我还坚信我所有的付出终有回报。 7、 临近开标的前一天，在于总的办公室里，我向于总汇报目前招标的工作进展。 我特意做了充分准备，提前打印了5家候选公司的资料和他们以往的竞标作品给于总看。 于总抽着中华烟，一边翻看着材料一边听我汇报。 “领导，这次招标一共有5家公司最终确定参加投标，三家是咱们本地公司，两家是外地公司。我已经沟通好了让他们抓紧做方案，一定要符合咱们公司的要求。” 于总点了点头：“这几家公司都怎么样？” “本地的三家公司实力都行，其中有两家做过跟咋们类似的高端中式项目，外地的两家D和E公司都有一定规模，但是距离咱们太远……我怕后期他们的团队跟不上。 “哦，不能靠推测，其实仔细看，这家公司虽然报告做的糙了点，但是还是有点内容的嘛，文案和画面还不错。” 于总说的正是小王推荐的那两家公司之一。 “当然最终还是要看明天的方案怎么样，结合项目能做出什么文章，明白了吧？”于总指点着报告，瞪着眼看我。 “我明白了，领导。” “真懂了？”于总看我有点紧张，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必须，我这就给广告公司传达，让他们好好做方案”我积极响应于总。 8、 广告开标定在W公司第二会议室。 于总坐在会议桌尽头的领导专座上，这是会议室里的绝对C位。 小王殷勤地给于总端来茶水和烟灰缸后，屁股才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于总点起一支烟，示意汇报开始。 招标小组的其他成员，除了我和小王之外，还有公司财务和成本部门的两位同事，我们4个人坐在门正对面的评标席上。五家广告公司按签到顺依次进入会议室汇报。 虽然规定的汇报时间是半个小时，但是各家竞标单位报告都做得很扎实，基本上每家汇报完就得一个多小时了。 小王听了一家就已经听不下去了，每隔一会就得看看手机鼓捣一会，只有一件事他没落下，就是关注于总的一举一动。 于总把杯子一推，不用看他一眼，他就知道该给领导加水了，屁颠屁颠地去给领导倒水去了。 先汇报的是小王举荐的两家公司，接着是本地的三家公司。 大家强打精神听着，只有于总不断向汇报单位提出一些问题。 终于熬到了五家公司汇报完，于总问道：“大家听完了，都说说意见，哪家比较好？” 财务和成本首先发言了，都一致觉得最后一家公司比较好，方案想法和创意很足，对项目非常有自己独到的理解。 于总听了成本和财务的发言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打心眼里，我也觉得最后一家公司的方案比较优秀，整个团队看起来非常专业，对项目吃得比较透，明显领先其他公司一大截，不是一个level上的。 其他几家明显水平要弱很多，尤其是小王举荐的那两家，没有超过我对他们预估的水平。一家普通话都说不清楚，听得人一知半解，还有一家竟然连电脑都没有带，只带了一个优盘，这实在是太不专业了。 “你们说说？”于总看了我和小王一眼。 小王根本就没怎么听，这时候低着头，憋不出一个屁来。 我暗自琢磨了一下，其他几家水平实在是惨不忍睹，最后一家汇报得精彩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事实摆在眼前，就照着事实直说吧。 “领导，我也觉得最后一家公司比较好，首先他吃透了项目，对咱们的区域文化传承、项目天赋资源都挖掘得比较好，并且设计方面也非常有想法，很有创意。其他几家公司方案都比较平，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行，我知道了！就这样吧！”于总变得烦躁起来，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等财务和成本走了之后，于总一巴掌拍向桌面：“成本和财务不是干咱们营销的，不专业可以理解，你俩还不懂吗？方案好不好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于总明显不同意我们的选择，没想到平日和蔼亲切的于总翻脸竟然是如此之快，瞬间就雷云密布。 我突然想起于总在开标前一天对我说的话，他着重夸赞的可不就是前几个公司的方案？ 于总使劲摁灭了手中的烟屁股，铁着脸摔门走出会议室。 “哎，你啊，有些话我不好明说，你也不琢磨琢磨，你不听听这几个南方口音，跟于总说话太像了啊，都是C市的口音，你说他不中标能行吗？”小王郁闷地数落我。 9、 晚上我郁闷地找师兄老邓喝酒，想顺便跟他道个歉，这次没让他参与投标，我十分不好意思。 几瓶酒下肚，师兄老邓宽慰我道：“这有人的地方啊，就有江湖……现在的公司，有几个不拉帮结派的？你刚去那里，看不出这之间的关系也很正常……” “他们明说也行啊，早知道就是走个过场，亏我还折腾那么久……” “你傻啊，你又不是‘自己人’他们也不好明说啊。” “我刚去的时候，还感觉于总这个人是个挺正派的领导呢。” 老邓猛地灌下一口酒：“正派个狗屁，这种人我见多了，面上都装逼，心里都跟鸡毛一样的黑。我们圈里都知道，你们于总最特么黑，行规都是竞标成功给领导提成10%，你们于总的规矩是20%！300万，这一个标他就能赚60万！” “这么黑？” “你以为呢？捞这么多钱，当然是用他的自己的关系公司更安全啊！要不人家千里迢迢从C市赶过来竞标，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以为人家傻啊，浪费这成本。另外一家外地公司，保不齐只是这家公司找的一个托，来围标的！” 我想起另一家外地公司的竞标报告完全是敷衍之作，竞标还没有带电脑，我原以为是他们缺乏经验，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是故意不中标，还是我太年轻了。 “你以为于总为啥生气？你这是生生挡了人家财路啊，万一这家公司没中标，于总这一笔就得损失60万。”老邓继续分析。 “领导可真是赚啊！” “可不？你想想还有多少单位，多少个招标？每家都提个20%，一年妥妥的上千万啊！都是公司的钱，呵呵，不拿白不拿。” “那供应商不得想方设法降低品质？” “当然，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们就只能降品质和成本了，拿广告公司来说，8万我可以派人到你现场办公，一个团队负责一个项目，服务质量没得说！你领导拿了钱，相当于拿走了我的利润空间，我就没法去现场办公了，一个团队得干俩项目才能不赔钱，服务质量能好吗？” “这对公司也太不负责了吧？” “负责个屁，一年一千万赚的多开心，谁还管公司啊，干几年赶紧洗手不干了，落袋为安上岸过滋润的小日子去了。不过你们于总……我混了10来年地产圈了，这小子是最狠最黑的一个。” 我想起了于总，他的案头上放着《毛泽东思想》和《王阳明心学》，看起来像是个清高的文化人，此刻他的形象轰然倒塌。 10、 我最终修改了定标结果，定标公司那一栏我写下了小王举荐的公司。 拿着定标记录表给于总签字的时候，于总没看我一眼，面无表情地提起笔，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但即便是如此，我却在月底绩效评估上发现自己被于总打了50分，50分不仅意味着薪资要打折扣，还意味着我的试用期还要延长。 这更代表着于总对我工作的严重不满意，是一种无声却严厉的责罚，意思就是再这样你就可以拍屁股走人了。 而小王被于总打了近90分。 我还是不得不想办法融入于总的小圈子，想方设法地变成于总的‘自己人’，毕竟我还要混下去的。 小王让我去参加他们的聚会，让我和于总多喝几杯，修复一下和于总的关系。 酒过三巡，我和小王端着高脚杯给于总敬酒，于总喝了一斤多白酒，脚跟子有点软，他就像刚入职时候那样拍打着我的肩膀。 “小马啊，你还是太书生意气，咱俩性格差不多！我之前也和你一样，太年轻，做事有点轴！你要知道做事呢不光是专业性要强，最重要的，你要明白在公司跟谁混，要想清楚走哪条路！我给你打了个低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满意，我这就是给你提个醒，你不要记恨我。”于总这是在点我了，他声音很大，这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哪能啊，咱公司能跟谁混？咱们都是跟着大哥混的！”小王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抓紧和于总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11、 喝完酒，遣散了所有的女同事，小王嚷嚷要去金钻KTV唱歌。 于总没有说话，很自然地坐进了小王的车里。 十几个人浩浩荡荡进了金钻KTV的大门，小王搂着于总走在最前面，显然已经是熟客中的VIP了。KTV的经理满面春风，亲自在门口迎接，和小王热情寒暄。 二十几个穿着暴露贴身小短裙的公主列成两排站在门口，一见小王和于总进门就齐声娇滴滴地喊道：“于总好，王总好！” “赶紧地，把咱领导照顾好！”小王一招手，两个婀娜多姿的姑娘就亲热地挽住于总的胳膊：“于总，多久没来了？不想我么？” 其他姑娘装作吃醋地打趣道：“于总你太偏心了，每次都都是她俩姐妹，不能因为人家是00后，你就老点她俩啊，你也要雨露均沾啊！” 于总故意捂着脸：“小王，这地儿下次不能再来了啊，都认识了，选谁都得罪人！” 众人哄堂大笑，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了包厢。 姑娘站成一排，于总显然放开了，很兴奋很嗨：“大家快选，不选我就一个个安排了喔！” 大家装逼似的客套着，假惺惺地谦让了下，都点了姑娘坐了下来。 我也被分配到了一个姑娘，一个95年的东北姑娘，叫沫沫，说起话来眉飞色舞，一副很开朗健谈的样子。 作为主咖，于总当仁不让展现歌喉，站起来拿粤语唱了一曲《上海滩》，唱功确实不错，顿时赢得了满堂喝彩。 于总开了场，大家都放开了，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有猴急的已经开始对姑娘动手动脚。 我酒量本身很浅，昏昏沉沉地躺在沙发上，沫沫见我对喝酒并无兴趣，点上一支烟递到我嘴边。 我问沫沫：“于总你们认识？” “哎呦我去，那哪能只是认识啊，贼熟悉了好吧，每周都见好几次！” “他这么喜欢唱歌啊？” “是喜欢‘唱歌’啊，‘唱歌’多好啊！男人不都喜欢么。”沫沫暧昧地说道。 “啥意思啊……”我故意装作不知道。 “你家老大每次都来玩，他老能玩了，也贼会玩，有时候还要带俩妹子出去……还有你家那个王总，上次过劳动节，王总包了个车拉着四个姐妹出去嗨了三天，每人一天五千。” “就他俩？” “嗯呐呗，就他俩。” 于总此刻正站着唱那首《老婆老婆我爱你》，两个姑娘一边一个紧紧贴着于总，跟着旋律晃荡着青春的身体。 这样的场景，我眼中又浮现出于总的朋友圈封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是那么的不真实。 12、 半年的时候，竞标的事情已经慢慢过去，我也终于转正了。 我也开始慢慢懂得W公司的生存法则，你必须强迫自己融入这个乌漆嘛黑的大染缸，甚至首先染黑自己，才能获得生存的机会。 但这个时候，尽管没有任何业绩，小王已经连升两级到了副经理的位置了。 我悲哀地看到，我和小王确实已经不在一条赛道上了。 于总依旧明目张胆地操纵着招标，据说是集团有人，几次针对他的审计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几个手下背了锅了事。 于总还亲自主持了公司反舞弊的大会，在会上痛斥贪污受贿等舞弊行为。 老婆生日的时候，他送老婆的礼物，是一辆保时捷帕拉梅拉，当然他没敢晒在自己的朋友圈里。 中秋节的时候，他郑重地放了一家三口的另一张全家福，配文写道：“我最珍贵的，就是我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