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我问辛叔当年为啥要到西藏时?
辛叔想了想,然后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着对我说:因为我想喝来自天堂的酥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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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苦的环境总是很容易摧毁一个人的信念。
西藏的天空果真像电视上一样湛蓝蓝的,让人心醉。
辛叔那年一行人下了飞机就上了一辆绿帆布篷的蓝色东风大卡车,他们沿着传说中美丽的雅鲁藏布江一路向西前往日喀则。
辛叔的心情如同车外景色一样莫名苍凉起来,高原反应来了,头疼仿佛要炸开,身上直冒冷汗,脸色煞白,心慌气短,心跳像打鼓。
终于控制不住爬在车栏杆边上,一个劲儿不停地吐。
辛叔终于好受了一些,但是依旧难受感觉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他耷拉着脑袋看着卡车轱辘碾过的这一寸寸土地,一时间失了神。
没来这里之前他是豪情万丈,说要在世界最高的地方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如今却被西藏当头来了个下马威。
辛叔说,当年的自己,真是一个傻比,是个二愣子。
现实总要比你想象的还要糟。
辛叔三个来支教的老师分到了一个宿舍。房间只有五六平方米,一道布帘把本就不大的小屋分成卧室和厨房。两张上下铺,一张学生桌,再加上简单的灶具,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尼顿校长说他们住的是学校能提供的最好的住宿条件。
辛叔在那时终于明白政治课本上马克思讲过的关于矛盾的原理。
好坏,真的是相对的。
想到这里辛叔摇摇头,然后对尼顿校长耸了耸肩,无奈一笑。
1999年崔健《一无所有》那张专辑再版发布时,辛叔用半个月的生活费买了一张。
他喜欢《一无所有》那里面痞坏痞坏的调调。
可是他在西藏,在南木林真的感受到了一无所有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那滋味并不好受。
生活在4000米的高原上,除了苦就是难。
他们的生活很“原生态”,这里吃饭要做饭烧牛粪,没水,水要到河里去打,没电没信号,手机成了摆设。
辛叔感觉被扔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唯一的消息来源就是报纸,可是拿到报纸的时候早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新闻也成了旧闻。
学校被大山遮挡,最晚的时候要11点才见到太阳。下午两点就开始刮风,风很大。
起风的时候,尘土就像窗帘一样把阳光遮住。
日喀则地区地势高,起亚低,煮面条都需要高压锅,燃料只有牛粪。
用牛粪取暖,烧饭,一开始不会用,太冷了,辛叔被冻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