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

2019-02-08 12:06:28

世情

十月份的秋草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宵宵草草的穿上衣服,已然没有了平日里光耀的颜色,不顾清晨的凉意,搭上最早的公交去找住在城西的姐姐,车上稀稀远远的站了几个学生和拿着一个大的棉布的口袋赶早市买菜的大妈,清晨的小城还没有苏醒,清晨的风带着湿冷的凉意一阵阵的随着窗子飘进来,宵宵往里坐了坐,仿佛这样这阵湿冷的凉风会离自己远一点。

她到了姐姐居住的小区,走过长长的过道再绕一个弯,在一睹恼人的压抑的墙后面,一座方方正正的小楼,是姐姐的家。宵宵去的时候她还没有醒,依然穿着夏天的睡衣和着微肿的朦胧的双眼给她开门,宵宵坐在小凳子上,忽然有点恍惚,姐姐没有说话,匆匆的洗了脸穿上素色的衣服,撇了一眼宵宵,你就穿这样回去吗?

宵宵看了一眼肥肥的黑白裤子,点了点头,姐姐稍微怔了一下,然后继续往脸上擦着化妆水,镜子里的她把脸稍微一抬,峰峰哥哥也回来了,我们一会儿同他一起回去。

宵宵哦了一声,心想许多年没有见面,再相见竟然在这样恼人的时候。而主屋旁边被人锁了十几年的屋子终于打开它的大门,屋里陈设着十几年的家居新样式也终于接触到了新鲜的空气,像是陈埋地下却从未沾染的出土文物,重新搬出来给别人欣赏,一张当时时兴的铁艺大床,厚实温暖的床垫和被子,放在现在仍然不觉得丝毫落伍,崭新的茶几和家具在那屋里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地上罗列着板凳,茶杯,靠垫,擀面杖,而正正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没有这个一半的多。

这个院子原来是正正的幺弟的房子,两年以前弟妹要幺弟出去打拼,幺弟独身在外,在城里的学校开校车,幺弟生得年轻俊朗,一人在外又难免孤寂,老婆又是个强悍能干的主儿,又有年轻温柔的女老师痴恋,渐渐的也不好把持一度想要离婚,弟妹当然不会接受,马上上药店开了一把安眠药,把二哥二嫂正正叫到她家,当着他们的面把药吃进去了,正正他们赶紧把她送进医院,看着一管管的水灌进去,吐的七荤八素的看的正正每天吃饭总要想起来,顿时没了胃口,草草吃几口就跑出去透气,寻思不成,弟妹又怀柔起来,一沓沓的信发出去,最后幺弟迫于压力,想起还小的幼子,也渐渐的死了心。

转头去了另一个城市,渐渐站住了脚,把弟妹孩子接了去,那个女教师也成了他们绝口不提的人,弟妹风风火火的收拾了东西,把她辛辛苦苦向这个贫穷的家庭要求家什往小西屋一锁,留下空荡荡的屋子,她还不放心让她新建的屋子空了,便让正正守着她的家。

正正的屋子里只有一个泛着黑紫色的旧代民间木匠打制的粗糙柜子,上面铺着桌布,一个旧制花瓶插着已然枯萎不知多久的几朵月季,正正院子里种了两三层的月季,夏天开一层层的花,月月开不败,现在依然三三两两的开着些花,花底下的泥土依然湿润,正正是喜欢花的,没有女人不爱那芬芳鲜艳的东西,在家无事时,侍弄几朵花也是极好的打发时间的方法,她只才二十九岁,又挺着一个大肚子,一日日的在屋子里难免燥的难受,出去见见那花开开败败,多多少少是几分变化新鲜的东西。

正正刚生下来的时候白白胖胖,谁看见都稀罕的不得了,抢着从正正妈手里抱一抱,正正也亲人,看到她们只是笑,正正长到三岁,出落的也比别人高些白些,见了人还只是笑,只有少少的几个单字在嘴里蹦着,时间久了,别人也渐渐觉得她不太正常,到了入学的年纪,父母怕她在学校受欺负,便养在家里,做做家务,看着弟弟,正正便觉得也正常,便在家里做起这些琐碎来,倒也开开心心,没啥忧虑。

正正长到十三岁,突然晚上爱好起串起门来,晚上女人们时常聚在一起,说些碎嘴闲话,不知是哪个告诉正正说以后嫁不出去,她便一直记在心上。她家里事儿多,晚上来时人们聊的正热乎,正正突然推开门,上来就问,你说我能找到对象吗?

旁人都被她这一句有得没得来的一句问住了,不知谁回她一句,怎么找不到,到时候肯定就找到了。正正突然开心起来,又同那个妇女问了许多问题,把旁人都问的笑得不行,最后正正心满意足的走掉了。她太闷了,特别家人都走了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事儿干了,她突然羡慕起坐在门口闲聊的人来,可是她一说话,旁人也只是笑笑,后来她大概觉得她的终身大事还能引起别人的几分关注,能同她多说几句,于是她每晚都去一次,同她们说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然后和她们一顿笑,便回家去,这时她才觉得心中的闷消解了一些。

后来,正正很长一段时间没在晚上热烈的小聚会上出现,但偶尔会去找和弟弟一般大的孩子唱歌,她说起从电视上听来的时兴的歌名,要求和她们同唱,正正就会唱两句,她就唱那两句,这时候正正的心里生出巨大的欢乐来,精神的愉悦使她唱的更大声了,她便更快乐,这时她忽然忘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成为了一个快乐的人。

正正二十四岁了,二十四岁的正正出落的方方正正,带着女子的娇憨可人,因为长期养在家里,谈的也不过是吃喝住的那一套,加上父母觉得她实在是不会应付人,旁人又流言说她是个痴傻的孩子,父母觉得她实在是不小,愁着快些将她嫁出去图个省事。可是自己的亲闺女到底不想太亏待,虽然年代开放了但是正正确没有正经接触过几个人,所以还是走的相亲的老路子。

正正妈也没打算细挑,只觉得前些日子正正嫂子亲戚家的一个表弟不错,便来往了几日,觉得小伙子还算踏实可靠,便择了日子,送了彩礼,办了几桌酒席把正正嫁了出去。人们都说正正好福气,正正初到也觉得新鲜,觉得几年难得穿一身新鲜的颜色,大婚之时,繁繁索索的细事大多走着程序,正正初时懵懵懂懂只觉得懵,直到第二天早上做起来与他分着妈妈给她的东西,正正才觉得她已经做了他的妻子。

他老实话不也不多,正正同他絮叨起来倒也觉得非常有趣。也不过是觉得婆婆稍微强势,他倒是对她十分依赖。不过正正也不是个主事的主儿,初时倒也没觉得十分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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