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葵来的时候,姑奶奶死活不给她开门。
我在院子里面听到段小葵又跳又叫,好奇得紧。
辰阳捂着耳朵背什么东西,好像是为了准备考啥啥证,实在是背不进去,就拿着书进了里屋。
“你不是仙姑嘛!仙姑不救人的吗!
四里八荒的谁不知道你陈仙姑的厉害!我是你这么多年的邻居,你凭什么不救我!
你信不信,今天要是不救我,你以后会不得善终!
我身上的东西可厉害了,你不帮我把他请走,我就让他来吃了你!
辰阳!给老娘开门!
你小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亏老娘还想着给你介绍女孩子,你良心被狗吃了!
……”
姑奶奶不开门,辰阳也不理,我躲在门后从门缝里看她。
她大概二十多岁,穿着红色棉袄,头发是红色小卷,肩上有一个红色包包,脸上的妆容要脱落了,整个人看起来着实不太好看。
透过粉底,她的脸是青黑色,头上还趴着一个孩子。
说是孩子也不像是孩子。
应该是被烤干了的孩子,棕色的身体没有穿衣服,脸上还在往下流黄油,油滴在段小葵的额头上消失不见。
突然,那小孩儿抬起整个头,他的两只眼睛贴在眼眶里,浑浊可怕。
他看见我了,抬起一只抱着段小葵的头的手,向我挥了挥打招呼。
段小葵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还在霹雳吧啦的由骂转为煽情。
“辰阳!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想想你穿尿布的时候,还是你姐姐我帮着洗的。那个时候,你……”
辰阳过来开门了,要不是他的表情很难看,我还以为他是被洗尿布的故事感动了。
辰阳才开一点门缝,段小葵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仙姑呀!仙姑呀!你在哪儿?!”她急匆匆地往里屋跑,姑奶奶不知道躲去哪儿了。
“仙姑,你在这儿躲着干啥呀!让我找你这么久。”段小葵把躲在枯草堆里的姑奶奶拖出来。
“我找东西呢,找东西……”姑奶奶尴尬地从枯草堆里钻出来。
“你给我看看,看看啊……我这几天运气怎么就……”
“你这个我没办法破,你另找高明,另找高明去吧。”
“你看着我长大的,你忍心不帮我?你给我想想办法!”
段小葵拉着姑奶奶进了正堂屋。
“你运气差的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用来找我。”姑奶奶甩开她的手。
“那你给我想想办法嘛。”
“你都有这东西了,还来找我干什么?谁给你的,你找谁去!”姑奶奶指着她脖子上的项链说。
“这是我儿子,我花了大力气的弄的。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别人给的!”她把项链从衣服里拿出来,是一个挺大珠子,珠子里有一个蜷缩的未完全成型的婴儿干尸。
“你自己做的!?”姑奶奶声音升了几个音调。
“这有什么不可以吗?”段小葵紧张地问道。
“你给我仔细讲讲再说吧。”
段小葵看着姑奶奶夸张的模样,也开始害怕。
害怕才是正常反应,都到了寿终的时候还不醒悟吗?
十年前。
初中毕业的段小葵因为家庭原因去了上海打工。
那是一个人人向往的地方。
在去上海的火车上,身上的钱被偷的一分不剩。她下车后,哭了一场,背着一口袋行李去了桥洞。
桥洞里住了不少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她被挤在最外边,就连下场雨都能淋湿一半的被子。
她马不停蹄的找工作,没人敢招连十六岁都没有的段小葵。
后来,带的馍馍吃完了,桥洞下的水涨起来了,她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
一个桥洞里的女人见她可怜,带她去了一个车间。工资只有普通工人的一半,但是就凭包吃包住这一点已经是段小葵最开心的事情了。
车间里有很多善良和蔼的女人,她喜欢和她们一起说话做事。
在做了一年多过后。
“葵葵,你一个月多少钱?”陈姨搭嘴问道。
“八十多呢!”葵葵已经十七岁,又勤劳又踏实,车间主任给她涨了不少工资。
“那也不多!那刘佳一个月能挣两百多块呢!”陈姨手向左边不远处一指,段小葵就看见了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刘佳。
“是怎么做到的?”段小葵好奇的问。
“那你得问她去。”陈姨笑了笑不再说话。
后来,段小葵有意无意地和刘佳说话谈天,因为年龄相仿很快建立了革命友谊。
“听陈姨说,你一个月能挣两百多?”
“没办法,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等着要钱上学,俺不多挣点能怎么办?俺只有多挣钱,俺娘才会让俺回家。”
“那你怎么做到的?”段小葵接着往下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缺钱?”刘佳有点不高兴,她平时最烦有人提起这事。
“缺,我妈瘫了,我爸最近也得了病,两个妹妹在家里已经辍学,因为年龄太小不能出来挣钱,日子难熬啊!”段小葵把自己的情况向刘佳诉说道。
“那你也是命苦。你今天晚上下班了跟俺去赚大钱吧。”刘佳说完就起身走了。
晚上一下班,段小葵就匆匆地找刘佳,刘佳带她坐车去了一个酒馆。
她看着刘佳豪爽地给了车费,还让司机不用找,心里更加羡慕。
很快,刘佳带她见了一个胖女人,那胖女人抽了一口烟看着段小葵,发出像母鸡下蛋时的笑声:“咯呵呵呵……咯呵呵呵……”
那胖女人笑够了,就攀着段小葵的肩膀往里屋走。
“今天一晚上,两百块,你干不干?”那胖女人问道。
“这么多!”段小葵惊讶道。
“不多,进去洗个澡,换好衣服。”她把揉成一小把的蕾丝裙从衣领塞到段小葵的内衣里。
段小葵惊呼了一声,就乖乖地进去了。
很快,她洗澡出来就看见了一个男人坐在卧室床上。
她别扭地将遮不到屁股的裙子往下扯,她这一扯上面的胸又往外露。
她尴尬得不行,又羞得不行。
“傻愣着干什么!给老子过来!”这个叫范勇的男人今天赢了不少钱,底气十足,专门花钱要个处女。
他喜欢那种驯服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的感觉。他听着她的哭喊求饶,内心像是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之后的日子,段小葵几乎一周会被叫三次去那个酒吧伺候范勇。
赢了,他高兴弄哭段小葵;输了,他将不满发泄在段小葵身上。
日久生情,她觉得范勇这个男人也还行。
范勇也开始依赖段小葵,他觉得每次想做爱都得来酒吧花钱,费钱费力。
他花钱销了段小葵签的几年合同,把她带回了家。
段小葵不再住在车间,和范勇有了一个家。
在一起没到两个月,范勇就输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他将自己输的原因归结到段小葵身上。
他不再将心里的烦闷通过性发泄到段小葵身上,而是通过打骂。
段小葵身上,脸上全是伤。
她觉得忍忍就好了。
直到范勇把刘佳带到家里,当着她的面做爱,她受不了了。
“你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你拿着我的钱睡刘佳,这算什么!”
“你有脸说!自从把你带回来,老子就没赢过!就是你挡了老子财运!”他摔了桌上的玻璃杯。
“是你自己要娶我回来的,你怪谁去!再说了,要不是我,你能还清你那一屁股债?”
“那要不是老子把你赎出来,你现在不知道和哪个男人睡着,你就这么想回去?你要是这么想卖,老子也不拦你!”
“你以为刘佳很干净?刘佳比我入行早得多!”
“那老子今儿就告诉你,老子睡一次刘佳,就赢一次,睡一次就走运一次,不像你这扫把星!”
段小葵气得回了车间,这时的刘佳也在车间。刘佳看着段小葵,脸上的表情不大自然。
“葵葵,我……”
“别说了,我不想见到你。”
“葵葵,我给你看个东西!”刘佳拿出一块儿小小的盒子。
她把它打开,放到段小葵面前。
段小葵一打开就吓得跳开。
“你那是什么东西!”
“古曼童,一个能走运的东西。”刘佳赶紧把它收在了衣服口袋里。
“真能走运?”
“真的,你看范勇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就会运气好些?”
“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