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没错。”
“老F呢?”
“你就是。”
“这里是哪?”
“医院。”
“你是谁?”
“护士。”
“我是谁?”
“老F。”
“我有些乱,有些累,想睡。”
“好。”
她从轮椅下抽出一条毛毯,双手从背后绕到我的身前,轻轻将其盖在我的膝盖上,那一刻仿佛真的是投入了圣母玛利亚的怀抱,我心情复杂却面色安然的睡去,只是睡梦中似乎都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紧握轮椅手柄的双手微微颤抖,眼泪滴到我洁白的病号服领口,我却浑然不知。
睡梦中天台上落了雨,起了风。风吹动着轮椅使其徐徐晃动,咸涩的雨水落在领口,莫名的情绪令我不知所措。
Chapter 2 山丘
我叫老F。
生在一个小小的盆地,盆地的四周,都是山丘,那时山丘上布满了牛羊树木,山坡上日日起风,使得画面根本没有“定格”一说,动物悠闲的行走交配,枝杈始终在摇曳晃动,画面的每一帧,都充满了令人欣喜的莫名活力。
我的家就坐落在某个山丘的下方,十分矮小的房屋与非常矮小的山丘出现在同一画面中,反而使二者流露出相映成趣的高大。涂着黑色油漆贴着褪色春联的铁门是那时家家户户的标配,铁门上用铁丝弯出的细致图腾夹杂着小城最为真实的气息。每每打开院门,就仿佛看到一堵黄绿相间的铜墙。山丘以极小的倾斜角度延伸至我的脚下,给人以行走和攀爬的冲动。
我一岁时便已会蹒跚的行走,也曾试图沿着那倾斜的角度走上山丘,然而一切在母亲的一声叱喝声后,便化作了一团翻滚的尿崩肉球。
五岁时,我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比如,赤身裸体在草间纵情飞奔享受那可以深入身体每个部位的山风与刺痛;比如,在山坡上用鞭子、青草和瞌睡打发掉一个又一个的下午的惬意,又比如轮番坐在四棵大树的荫里看山羊声嘶力竭的发情,观黄牛得意洋洋的配种。
晚饭时,我把这一日在山丘上的所见所闻,讲给父母听。
“妈,”我闷头吃了一口豆角,漫不经心的说,“咱们家的黄牛好像有性欲了。”
碗筷声戛然而止,父母出神的望着我嘴里的豆角,一时无语。
“对了,”我又扒了一口米饭,“那只羊好像也有了性欲,不过我不确定,明天我再看看。”
“说说,你怎么看。”父亲说。
“就是那羊总是叫唤,围着树绕圈,那神情和母牛一个样……”
“这事儿吧……”母亲接过父亲的话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