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物转星移,少年如旧

2018-07-11 14:38:04 作者:苏澈小丸子

楔子

时光弹指一挥间,记忆蒙上了一层薄纱,但脑海深处的那个清朗少年,正如我眼前江南小镇一般——乌镇,我回来了。

1(油纸伞)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水乡草长莺飞的三月,微风不燥,阳光正好,小男孩坐在斑驳石阶上背白居易的《忆江南》。

“沈墨宇!”

“诶!”男孩一愣,慌忙爬起,撒开腿狂奔进巷子里。好似我是洪水猛兽,我无奈地对着他家嚷着:“你还欠我油纸伞,你不掉的!!”

这江南烟雨蒙蒙幽缠,歪斜飘洒宛如细雨中的诗帘,那雨丝轻轻飘逸,坠落在春柳密布的古巷,簇簇的花蕾微雨中绽放,瓣瓣凝香,叶叶欲滴。

彼时我年方十岁,与这个将要占据我整个青春的少年,结下了不解之缘。

“泠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成想你那宝贝伞这么‘脆弱’,随便一扯就断了……”

他与我一墙之隔,说话却仍是怯怯懦懦,可见被我威慑不少。我只记得十多岁的沈墨宇白白净净,又不高,比我还矮了半个头,我也总仗着这一优势收其为“小弟”。

“你说怎么办?那可是我最喜欢的油纸伞。”我丝毫不掩愠怒,想讨个说法。

“那……要不这样!你的伞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一样的。就当我欠你的,下次大姐大要怎样,小弟我定当马首是瞻!”他说得认真,竟还有些可爱,“好了好了,我练画去了。”

“就你嘴贫”我低喃道。

后来几天,沈墨宇对我异常热情,总是带着许多好吃的糕点给我,还不忘夸我两句。这招让我忘了那天巷间少年许下的承诺,也很少再去为难他了。

2(约定)

我,童泠梦,一个爱吃爱YY又健忘的话痨少女。终于在初三那年搬家时,从箱底翻出了五年前的油纸伞碎片,进而想起了沈墨宇留给我的诺言。

五年的葱茏时光过去,当初的男孩已经张开了。

在初二暑假窜上一米八的个子,四肢修长,手指骨节分明。蓬乱的中分短发,一双桃花眼尤为出彩,笑起来时眼底清澈,有着可爱的虎牙和甜甜的梨涡。

他总爱穿一身宽大校服,骑着自行车在巷子里晃悠,惹了不少桃花,自己倒是毫不在意。

倒是我,自从长到一米六左右便停了下来,看他总得仰头,早失了以前的威风。

那天下午放学,我跑到他教室门口。见他还在上课,我倚在窗外向里望去,对上了他的目光。他冲我直直一笑,黄昏的阳光勾勒他的侧脸,分外好看。我霎时感觉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

“沈墨宇。”我轻唤他一声,气氛略显凝重,“我很快就要搬走了……搬到市里去……可能……不回来了……你……你还记得几年前弄坏我油纸伞之后的承诺吗?”

他微微蹙眉,“诶?我好像记起来了!当初你一直不说,我也给忘了。”

“那我们一起努力考上一中好吗?这就是我想你补偿我的。”我努力抬头看他,殊不知两颊早已泛红,这种朦胧的情愫不知何时悄悄萌芽……

“好的哦!”少年不假思索的回应,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一起加油。”

3(重逢)

在中考前的紧张氛围里,同学们都在为心仪的高中刷着题,我和沈墨宇也更是再为自己和约定努力。

最后一张卷子被交了上去,三年初中生活画上了句号。初夏,不止有树上聒噪的蝉鸣,不止有水塘里不绝的蛙叫,还有我这颗青春跳动的心。

我们如愿考上了同一所高中。时隔一个暑假。我又见到了他。

他穿着洗的发白的灰色运动服,刘海撩了上去,宽大的肩上挎着黑色背包,风吹起他的衣服下摆,是少年该有的模样。

他也看见我了,向我跑来。少年颀长的身影在校园里格外惹眼,他来到我跟前,笑得清爽,梨涡里像蓄了酒,让人沉迷。

“泠梦,又见了。”

4(话剧)

升上高中的沈墨宇成了女生口中的红人,不少人为他打篮球时挥洒汗水的身影痴狂。我的学业繁重,与他的交集渐渐少了。

那天课间,他来找我,着实让我有些惊喜。

“泠梦,哦不,梦爷。小弟我一事相求。”

“啊?什么事啊?”

“嗯……我们话剧社最近要排一部童话剧,我是男主角哦,我觉得你的气质很适合演女主角,就向社长推荐了你,你觉得怎么样?”他一脸认真,眉宇间还是不乏英气。

我的心微微一颤,点头答应了下来。

晚上,我在这人生十六年里,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自己。乌黑柔顺的齐肩短发,如林间鹿般的眼眸,小巧秀气的鼻子,一口樱桃小嘴嵌在白皙的脸上,虽然有些婴儿肥,但还是很可爱的嘛。校服与我来说过于宽大,整个人像套着一个大袋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第二天,我到社里试戏,沈墨宇笑着为我加油。最后我得到了女一号的角色,也与沈墨宇更近一步。

此后,我们经常在一起排戏。他演不可一世的贵族王子,而我是一贫如洗的平民少女,我们在一场大火中相识,背负家族兴衰……尽管是这和《灰姑娘》一样俗不可耐的剧情,他演的仍是分外认真,可以看出,他真的很珍惜这一角色。

“麦萝拉,我可能以后不再是王子了,但我爱你的心不变,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他深情念着独白,少年意气风发,英姿飒爽。

……

飘雪的冬日,艺术节汇演拉开了帷幕。我穿着单薄的衣服,裹着羽绒服仍在瑟瑟发抖。此时沈墨宇提着袋子赶来,一身王子的装束熠熠生辉,“呐,暖宝宝和暖壶,给你的。”我呆滞了一会儿,心想这大傻子怎么开窍了呢?他一看我没反应,戏谑道:“还不快把暖宝宝贴上,难不成你想让我帮你?”我脸色潮红,抢过袋子赶紧跑了开,只留他自己在那里玩味地笑。

当天晚上的演出很成功,我还记得沈墨宇在话剧结束,观众排山倒海的掌声中擅自加戏,轻吻了我的手背,颇有西方绅士风度。我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涌上,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开了花。

我们关系似乎不再模棱两可了。

5(离开)

高三不期而至。

家里人想送我去国外的大学读书。我从不想辜负他们的期望,逼迫自己忘了沈墨宇,但哪有那么简单呢?男孩明媚的笑脸时常在我脑海中浮现,每每想到要和这个十一年的同学,十一年的青梅竹马分开,我的心宛如刀割。

初夏伊始,一夜薰风带暑来,君可莫负夏日光!我不找他,他也没来找我。无声中,各自都在努力。

几个月后,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有人欢喜有人愁。我如愿收到了那所大学的offer,据同学说,沈墨宇考上国内的一流大学理工科学院。

“叮”手机响了一声,是沈墨宇发来的短信。

“泠梦,今晚学校天台,我等你。”

我曾无数次自行YY我和沈墨宇的未来,现在这个未来离我仅一步之遥,我的青葱岁月定不负韶华。

我登上了天台,只听见温柔又具磁性的男声“你来了。”

“啪嗒”不知是什么开关被打开了,天台顿时明亮,也照亮了我的心路。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电路,也是专也你设计的。泠梦,我们认识十多年了吧。”他轻笑,眼中竟是溢出的幸福,“我记得现在五岁那年,看见你坐在乌篷船上,指着这里的青瓦白墙笑得灿烂,我们的家乡本不属于江南烟柳繁华之地,你很向往灯火阑珊,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只见那些彩灯交错点映,数千个小灯竟组成了一幅幅如诗如画的江南。末尾出现了那个我终生难忘的画面——夜色如墨的天空,看不见日月,但他的灯点亮了夜,构成了“泠梦,我喜欢你⃛”

我顿时哭的像个孩子,原来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是我自己单相思,我们的未来可期,那个温柔俊朗的少年的心里原来一直有我的位置。

我擦干泪水,“那你……那我们可以为各自等待吗?”

“小弟定当马首是瞻。”

一年后的今天,我以交换生的身份回到了中国,回到了我在乌镇的旧居。

这一座座清韵悠悠的小桥古朴典雅;一条条乌篷船在微波荡漾的河面上穿梭往来;一排排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木屋与小桥流水交相辉映。

“泠——梦!”沈墨宇飞奔的身影袭入眼帘,他穿着驼色高领毛衣,外衬黑色修身风衣,修长的双腿在风中摇晃,少年,依旧。

他来到我身边,放下手上的木盒,把我一把抱起。

“可想死我了。”他喜形于色。紧接着打开身旁的木盒——是一把绘着水墨江南的油纸伞。

“当年我弄坏你的油纸伞,我一直记得,这不,仗着自己小时候学画,给你做了一把。”我踮脚搂着他的脖子,一个吻蓦然落下。

夜微凉,灯微暗,暧昧散尽,笙歌婉转。我的意中人啊,江南风景尚好,余生共赏可好。

《弹指间,物转星移,少年如旧》by 苏澈小丸子

下方作者的话

苏澈小丸子
苏澈小丸子  作家 爱读书的中学党。梦想成为作家,以业余写作为乐,文笔还在进步中。爱看余华的悲剧小说,却喜欢写甜文的奇葩。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弹指间,物转星移,少年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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