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昇看着她,一时也起了情绪,“你对我就那么多秘密吗?那些秘密就比我还重要吗?”
那些秘密当然不比你重要,可那都是伤疤,一接开就是血淋淋的疼。
夏婉茹抱着日记走回座位,身体还因过分激动颤抖着,最后也只说了两个字,“你走!”
谢昇赌气一般,竟真的跑出了教室。
夏婉茹望着窗外他飞快掠过的身影,眼泪顺颊而下,轻声说着,“我不是故意的,”
谢昇跑到了校门口的丁香树下,坐在长椅上气吁吁的,可他终究没忍住,又跑回了教室。
看到他的那一瞬,夏婉茹怔了怔,下一秒,她就被他拥进了怀里。
他说:“即使你有再多的秘密,即使你觉得那些秘密连我也不能知道,可我还是喜欢你啊。”
晚上放学时,夏婉茹跟在谢昇的身后,走过转角时,她喊住他,“阿昇,我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
那是一个有点俗套却又不太相同的故事。
夏婉茹生于富商家庭,深得父母宠爱。十多年前的她也不似现在这般,那时的她开朗、活泼。可世事不会都尽如人意,几年后,夏父的生意出现危机,公司面临破产。维持不到一年,最后还是宣布了破产。全家人突然之间从高高在上跌到了低谷,其实平凡人家的幸福未必难得,可夏父因这挫折变得颓废不堪,终日酗酒。最终没得善果,在回家的路上,被车撞的血肉模糊。
可那只是变故的开始。夏母一个人带了夏婉茹几年,她不是个要强的女人,终究还是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了。夏婉茹的抵触情绪很强烈,夏母因此还动手打过她。夏母对她说,这一切,不还是为了你。于是,她便开始变得沉默。夏母和那个男人交往了半年,要他离婚再和她结婚。平日温文尔雅的人却突然变了脸。他也不过是贪图夏母的美色,谁愿意没事带着两个拖油瓶。
那之后,那男人为了安抚夏母,每月给她十万块钱,她继续做他的情人。
可纸包不住火,终于东窗事发,原配找到了夏母。她们的事在小城闹得沸沸扬扬。
夏婉茹也背负着骂名,小三的女儿,小狐狸精……
她本来也应该是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可现实让她不得不孤僻。
又过了三年,那男人对夏母余情未了,夏母为了钱,也愿意继续与他交往。于是,他让她们搬到了别的城市。
几年间,夏婉茹跟着夏母去了很多城市,平均在每个城市只能住半年。走到哪里哪里也不是家。夏婉茹没有朋友,她跟夏母从来就不谈心,久而久之,她就变成了现在这般,不愿与人交往,不喜言谈。人们说她是怪人,可她觉得,她活得更像个怪物。
谢昇抱着她,她的泪都湿了他的胸襟,“没关系,以后你有我。”他轻声说。
寒假临近,像大多数人一样,谢昇和夏婉茹也计划着去哪里玩。
这个南方的小镇没有雪,夏婉茹突然想看雪。
于是,假期开始时,两个人,两张车票,一路向北,看雪纷飞。
到了目的地,谢昇去租了一间度假村的小木屋,两个人打算在这个北方小镇住上一星期。
火盆里的炭火正暖,夏婉茹裹着毯子坐在炭火旁。谢昇觉得此刻的时光格外温暖,他们享有宁静,爱人就在身旁,你可以索取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香甜的吻,怎样都好,哪怕只是相对无言的静坐,因为怎样你都会感到幸福,谢昇觉得这就是最惬意的。
“阿昇,我们去买地瓜回来烤吧,然后再去堆雪人……”想想都觉得兴奋,夏婉茹比划得手舞足蹈、眉飞色舞。谢昇看着她,一脸的宠溺。
北方冬季零下的气温,让习惯了南方的温暖的两个人很不适应,一出门就有种想躲回屋里的冲动。可总不能白来,两人还是冒着严寒出去在场地中央堆起了一个大大的雪人。手冻得略显红肿,但还是很满足。
谢昇拿着相机,夏婉茹比了一个傻乎乎的剪刀手。照片洗出来后,谢昇嘲笑她,两个人就笑着闹成了一团。
傍晚,度假村的主人邀请游客吃晚饭,据说都是北方的特色农家小菜。还没到时间,夏婉茹就拉着谢昇去候着开饭。
“一定很好吃。”夏婉茹作流口水状。
谢昇刮了下她的鼻尖,喊她“小馋猫”。
等着实在无聊,谢昇说要出去转转,夏婉茹嫌冷,不肯出去,于是谢昇就一个人悻悻地出去放风。
夏婉茹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背影,笑出了声。可不一会儿,这笑声就戛然而止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滑雪场上的两个人。她狠狠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于是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发给母亲。
那是一对“情侣”,一个老男人,和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没错,那个老男人,就是夏母的情人。
夏婉茹不知道母亲看到这照片会是什么反应。愤怒?淡然?但夏母一定会想到这个问题,每月那男人打给她的十万块钱快到头了。他有新欢了,自然很快就会抛弃她。
夏婉茹想,母亲多少应该有些自知之明,她比不过年轻姑娘,自然会主动离开那老男人。想着,她倒有些雀跃,这些年背负着的、委屈的,终于要结束了。
那一刻,她竟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
可她低估了母亲,夏母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和谢昇回到家时,夏母已经没了人影,她留给夏婉茹一封信,说这些年对不住她,可自己不甘心,不能把年轻美貌浪费在那老男人身上,如今就等着被甩开。她要找那个老男人讨个说法。
所谓说法,不过就是粉红色的钞票。
也罢,等夏母回来,一切就都有了了结。
可夏婉茹终是没想到,还有更大的不测。
是夜色如冰的夜晚,夏母离开的第二天,夏婉茹窝在沙发里看书。有人敲门,她以为是谢昇,想都没想就开了门。
可来人不是谢昇,而是那老男人。
夏婉茹想关门,可那人已夺门而入。
他倒不客气,径自走到了客厅,坐下。
“我妈呢?”夏婉茹冷冰冰地开口。
“我给你妈在A市买了房子,你妈先在那儿住下了,她让我来把你也接过去。”
夏婉茹怔了怔,她不相信。可转念一想,母亲爱钱,这也理所当然。她看着那老男人,“我不去,你请回吧。”说罢,就要送客。
可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拿起茶几上的苹果,一口咬下去,一点也不客气,翘着二郎腿,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
“婉茹,我想你是误会叔叔了,那天你在滑雪场看到的女孩,是我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姐姐。”
“你走吧,不必解释了。”
老男人起身,看了一眼夏婉茹,笑着答,“好吧。”
他走到门口,作势要拧开门把手,趁夏婉茹不注意,一把捂住了她的口。